其實沈墨這次中了狀元,雖然說的確是有實力,不過還是有着一些運氣在裡面的。
這中舉,可不只是靠着實力就可以的,殿試……說的冠冕堂皇,公平公正,可是事實上,這殿試之中,也是有着很大的貓膩的。
所謂殿試,那試卷卻也不是皇上親審的,只是最後前三甲的試卷,會拿來給皇上過目而已。
不管是昏君還是明君,總是日理萬機的,哪裡會有時間挨個審閱試卷呢?
這些試卷,都是由皇上指派的人來審閱。
若是往日裡,這新科狀元,必然是那些大官之人的孩子或者親戚,但是今年,卻不同往年。
滿朝上下,除了莫丞相一派,都掌控在三公主手裡。
三公主貴爲公主,她的兒子,也貴爲郡王,也不需要那新科狀元的名頭,這個時候,她要在那幾個有實力的人中,選擇出一個新科狀元,這個狀元當然不能是莫丞相一派的,更不能是戚家的黨羽,也不能是她手下的人。
她手下的人,多半已經是權傾朝野了,若是再出來一個新科狀元,怕是會反噬其主。
她要的新科狀元,一定要是那種沒有什麼身份和背影的人,這樣的人,如果聽話的話,會是一條好狗,如果不聽話的話,也好拿捏。
於是沈墨就撞了這個大運。
他是那名不見經傳的青石村人氏,無父無母。家中也沒有什麼權勢,當然不會威脅到三公主地位,而且這樣的寒門士子,最是容易攀附權貴……
再加上沈墨的文章,的確是做的好,於是沈墨便在那三公主的暗中扶持之下,打敗了那些官宦子弟,成了這新科狀元。
其實說起來,若是裡面沒有這麼多貓膩的話。那些官宦子弟不走後門,三公主也不扶持沈墨,這個狀元,也應該是沈墨的!
沈墨的年紀雖然不大,可是在治國之上,卻頗有見地。這個狀元,可謂是當之無愧。
沈墨這時候可不管自己是因爲什麼原因中了這新科狀元,也不知道這裡面還有這麼多他不知道的事情,他只知道,這中了狀元,便是雙喜要和他實現當初約定的時候了。
所以啊。他這心裡,是滿滿當當的歡喜。
這時候他正目光灼灼的看着雙喜。那雙眸中,仿若是有火焰存在一般。
沈墨往日裡的目光雖然炙熱,但絕對沒有今日這般明目張膽的,雙喜被這目光看着,有着閃神,連忙輕咳了一聲,對着月娘說道:“月娘。賞。”
月娘會意,連忙拿出了錢袋。遞給了那來報喜的人。
報喜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的來,這第一波剛剛過來,就來了第二波人。
雙喜吩咐月娘,不管是誰來,都要賞了,若是沈墨表現的太寒酸了,必然會讓人輕賤,再說了,賞的銀子也不多……
沒一會兒,聖旨就來了,宣沈墨進宮見駕。
沈子言看了看那正在外面等待的太監,對着沈墨鄭重的吩咐着:“三弟,伴君如伴虎,何況當今聖上,還不是賢君,你定要小心謹慎的行事。”
沈墨認真的點點頭:“大哥,你放心,你交給我的我都記得呢,若是不知道怎麼辦了,我就裝成一個書呆子,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沈子言見自己的弟弟開竅了,溫顏一笑,拍了拍沈墨的肩膀:“這般爲官,到是委屈你了。”
沈墨一怔,委屈?這當了新科狀元,還委屈了自己?這從何說起?
看到沈墨目光中的疑慮,沈子言卻是迴避開了這個問題:“快去吧,莫要讓人久等了,記得,別忘記給這位公公一些賞錢。”
看着沈墨離開,沈子言的思緒有些飄忽,想起了久遠以前的事情,以前他們在山中,溫飽尚且難以解決,他這心裡,只想着要怎麼讓自己的幾個弟弟活下來,到不曾想太多的事情。
現在溫飽沒有問題了,人也清閒了起來,他總是難免的想起那些舊事。
他斂眉,爲了喜兒,他就一輩子把那舊事,藏起來又如何?
這一日,雙喜刻意的着了一件桃紅色的衣服,頭上也帶了簡單的步搖金釵,今日是沈墨宴客的日子,她總不能太素淡了。
沈墨成了那新科狀元之後,家中總是有來賀喜送禮的人,沈家人當然不想收,至於泉子,根本不在意這些外物,而蘇玉,也看不上這些東西。
這一家上下,都想把這些東西拒之門外。
但是有的時候,難免會身不由己,你今日若是把這東西還回去了,那些爲官者,怕會以爲你故作清高,到時候反而會可以的孤立打壓你。
所以縱使沈墨再不願意,也收下了這東西。
雙喜出了一個主意,讓蘇玉把這些東西都給變賣了,然後按照價錢,再採買回來差不多價錢的東西,用來當回禮。
當然,其實可以直接把這家的禮物,送給那家,但是若是給人知道了,難免會尷尬,還會覺得沈墨小氣,所以雙喜這纔想出來這樣一個主意。
這樣走一遭,不但不會讓人覺得沈墨清高,還會讓人覺得沈墨是個會辦事的人。
這宴席,擺在家裡。
雙喜本不想讓人知道沈墨和自己的事情,畢竟若是若是說了,沈墨只是別人的夫侍,難免的會讓人有些輕賤沈墨。
但是沈墨卻是堅持,要把宴席擺在家裡面。
雙喜只好同意了,心中決定順其自然,不去隱藏,也刻意去宣傳自己的妻主的事情……
沈家沒有什麼家丁,還是蘇玉從酒樓中調遣來了不少人,喜府本來就不大,這樣一來,到是有些擠了。
酒宴訂在下午時分,可是中午的時候,大家就絡繹不絕的趕來了,這時候,大家都是想拉攏沈墨的——誰不知道,這沈墨好像被那三公主看上了,想要收爲幕僚,這時候攀附上了,就是攀附上了以後三公主跟前的紅人啊。
有一些達官貴人,帶着自己的夫人,就一起來給沈墨慶祝,更甚者,有些夫人還帶上了自己未出閣的女兒……無非是聽說了沈墨年紀輕輕,想着來覓一段好姻緣。
雖然有傳言說,沈墨已經有了家室,不過那家室算什麼?不過就是一個山野村婦,這新科狀元一高中,還哪裡看得上那糟糠之妻啊!
雖然明明知道這些人各懷鬼胎,但是雙喜還是不得不認真的接待了。
此刻在柳府之中,柳尚書正恨鐵不成鋼的看着自己的兒子:“今日你必須去!”
柳意淡淡的看了自己父親一眼,不想和自己的父親爭辯。
柳尚書一拍桌子:“你怎麼這般的冥頑不靈!”
柳意淡淡的說道:“不過就是一個被扶持出來的傀儡狀元罷了,想也知道,這個狀元不會有什麼真才實學,見之何用?”能讓三公主一派放心的狀元郎,能有什麼出息?
柳尚書一笑:“這次你可想錯了,這位狀元雖然生在寒門,不過,那文章做的還真好!說起來……這個人,還是從青山郡來的,興許你會認識,爲父也不是逼你,而是你既然回來了,就要踏踏實實的做一個京官,被整天想着往外面跑,要做京官,不結實一些人,哪裡能做的安穩?”
柳尚書頓了一頓,接着說道:“這新科狀元初來乍到的,最是好結交的時候,你莫要錯過了這個機會。”
柳尚書說了這一通話,柳意全然沒有放在心上,不過還是敏感的捕捉到了一點訊息,於是問道:“青山郡人士?”
“是啊,青山郡的,叫沈墨。”柳尚書隨口回答道。
柳意聽到了這個名字,微微一怔,沈墨,青山郡的沈墨!青山郡能有幾個沈墨,如果沒有錯的話,這分明就是沈家三郎!雙喜的夫君之一!
柳意沒有想到,這個天真真誠的少年,這個天天嚷嚷着要中狀元郎的少年,真的會高中。
柳尚書見柳意的神色有異,有些疑惑的問道:“你當真認識這個沈墨?那到好辦了,你這便換了衣服,同我去參加喜宴。”
柳意這時候卻是沒有拒絕了,而是點點頭,他雖然不愛和這些官員來往,但是沈墨不同,沈墨是雙喜在意的人,他不能看着沈墨誤入歧途,也不能看着沈墨被這些虛僞的人欺辱。
他當應替雙喜護着沈墨一些的。
想起雙喜,柳意的眸子中,帶起了一絲笑意。
柳尚書見柳意的態度轉換的這麼快,雖然疑惑,但也不多問,他知道,若是他問的多了,這個不聽話的兒子,沒準會當下拂袖而走!
雙喜這時候正忙着接待客人,吩咐着丫鬟小廝們各司其職,可謂的忙的焦頭爛額。
“柳尚書到!”門口的禮官,揚聲喊道。
雙喜一聽這柳尚書三個字,眉角跳了跳,柳尚書……難道就是那個柳尚書?
雙喜把目光望去,只見一個身着長袍,但是儒雅俊朗的男子慢慢的走來,臉上帶着笑意,和衆位大人打着招呼。
雙喜這一看,就知道,這就是柳意的父親,雖然說柳意生的被柳尚書好多了,但是看樣貌,還是有點相似之處的,所以雙喜一眼就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