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頭一噎,不知道該說些啥。
他本來是想着,自己說些這個,老二兩口子看樣子過的還不錯,到時候能不能幫襯一下。
這當爹的心那,就希望大家都過的好一些,一個不好了,過的好的,能伸把手,那不是大家都好了?
兄弟之間也能感情更深一些是吧。
可是被這親家指着鼻子說,當初分家的時候,只給老二兩口子分了兩畝地,還是不好的地,別的什麼都沒有,他能說啥?
沒想到梨花爹接着說了,“聽說當初梨花和女婿把自己分的房子都給了你們親家養老,那房子可是我女兒的嫁妝錢,這出嫁女兒的嫁妝,按照律法,我們孃家人是可以過問的。
只是我女兒遵守孝道,所以我這當爹的纔沒有親自過問。
親家啊,知足常樂,纔是長壽之道啊。”
把老趙頭氣個倒仰。
這個李老頭說啥知足常樂,是說自己不知足了?這是指着和尚罵禿驢了!
又那律法那一套來嚇唬人,欺負他不識字是怎麼的?
可是,老趙頭到底還是怕這‘律法’二字,加上當初那房子確實是兒媳婦的嫁妝錢蓋起來的,這一點兒也不能否認。
老趙頭忍着氣,笑着說道:“親家,我只不過是嘮叨嘮叨,今年確實是天氣大旱了,幸虧官府的老爺體諒咱們,給減了稅,不然這日子可真的過不下去啊。
唉,不說這個了,對了,水生,你們送去的中秋節的節禮,我和你娘都收到了,你娘看着很高興,只是以後可不要這麼浪費了,你們在鎮上也不容易。雖說是你們認識了有本事的人,可是人心隔肚皮,可千萬不要輕易輕信人那。”
“爹說的是,我記下了。”趙水生道。
老趙頭又問梨花爹,“親家,你這過來是幹啥來了?是中秋節的時候,請水生他們家去?”
“親家,中秋節是一家子團圓的日子,梨花嫁到趙家,就是趙家的人了,中秋節回孃家算怎麼一回事兒?”梨花爹說道:“規矩就是規矩,可不能壞了。我這是看女婿讀書不錯,所以過來指點指點他的。”
梨花爹也不怕老趙頭知道,反正這事兒是早晚的事兒。
“啥?水生讀書?這是咋回事兒?”老趙頭本來想從中秋節引來話來,讓趙水生兩口子家去的,誰知道竟然聽到這個不可思議的事情。
水生讀書?他,他會嗎?這不可能嘛。
梨花爹驕傲的說道:“這還不是我閨女的功勞,你家水生娶了我女兒,這幾年,我家梨花就每天教他識字,寫字,這不,就能讀書了,我再指點指點,到時候也考個秀才噹噹。”
拉倒吧!一聽考秀才,老趙頭心道,你這一輩子都在考秀才,可是到現在還不是沒有考上?把家裡折騰的夠嗆。不知道背地裡大家都在說你?
老趙頭苦口婆心的說道:“讀書啥啥不要錢?聽說這筆,這紙,都可貴了,還有那書,一本我們莊戶人家都買不起,水生啊,你可別瞎折騰,我們老趙家,祖墳上就沒有冒那個青煙,你這日子好不容易能過的下去了,可別到時候過不下去了。”
過不下去了,到時候要他們幫襯,那可怎麼辦?
老老實實的種地多好,起碼能保證有吃的。吃的少也不怕,總比沒得吃要好多了。
這親家這些年讀書考試,把家裡折騰成那樣,沒看到教訓那。
“親家這麼說,可就不對了,雖然現在花些錢,可是等真的考上了,那就是秀才老爺,見官都不用下跪,到時候還不用服徭役呢,地裡也可以免了稅,要是考得好,每個月還有米糧呢,都是官府送的。比種地不好多了?”
“那要是考不上呢,不就是白白花了錢了?”老趙頭可不信這秀才能那麼容易考上,你一個沒有考上的老童生,有啥資格說這個?
“只要功夫深,肯定能成的!”梨花爹堅定的表示支持女婿讀書考秀才。
“呵,親家說的是好,這要真的那麼容易考上,怎麼親家這麼多年都沒有考上呢?”事關自己的兒子,老趙頭說話也不客氣了。
“你!”被人戳到了痛處,梨花爹很是羞惱,打人不打臉,這老趙頭還專門撿臉打了!
見氣氛不好了,趙水生忙打圓場,“爹,岳父,我現在邊讀書,邊抄書,也能賺點錢養家,爹和岳父都不用擔心我們。”
李梨花也忙說道:“是啊,我現在也能接繡活,做完了一件繡品,也能賣些錢,如果相公讀書能讀出去,我辛苦一些也是值得的。”
“你們那,等你們吃了苦頭了,就知道厲害了!”老趙頭見說不通,這水生又不和李老頭一樣,只讀書,不養家,他還不能把水生和他老丈人做比較。
“算了,已經分家了,我說啥你們都聽不進去了,你們自己看着辦吧。”兒大不由娘,真是管不了了。
梨花爹心裡卻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讓女婿考上秀才,讓這老趙頭再看不起自己!
到時候就是他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竟然說自己一輩子都是個童生,簡直是氣死他了。
老趙頭連飯都沒有吃,就離開了。顯然是對趙水生讀書的事兒,很不滿意和贊成。
梨花爹走的時候,對趙水生說道:“別聽你爹的,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讀好了書,受人尊敬不說,還能讓你的妻兒高人一等。我爲什麼什麼都不做,就是要考個秀才,還不是爲了這個原因?可是我的運氣不那麼好,但是我就不信了,你的運氣也不好了!水生啊,你可一定要爭氣,給你岳父我爭光,我連擔保的人都給你找好了,你就只管到時候去考吧。說起來,你比我那時候要好多了,當初我去考試,什麼都不懂,連在考場的規矩也不懂,你這邊有我呢,什麼規矩,你岳父我都能給你講明白了。比別人不是要容易多了?你可別以爲你爹的話,就不想考了啊。”
趙水生聽了,說道:“爹,我知道了,起碼我要試一試才成。”
“這就對了,好好讀,越過了這道坎,以後就是坦途了。”
李梨花他們之所以讓老趙頭知道趙水生要去考科舉的打算,也是讓老趙頭知道,他們賺得錢,很大一部分要用在科考上了。
按照老趙頭的說法,就是打水漂了。說不定錢不夠,還要找他們借呢。
所以別看他們現在過的不錯了,就找各種明目過來要錢。
而等趙水生真的考上了秀才了,身上是有功名的人了,他們也不敢有那個膽子找趙水生要了。
能省多少事兒?
果然如李梨花他們所料,趙婆子在知道老趙頭去鎮上找趙水生兩口子後,就話裡話外說,趙水生現在過的好了,要多要些‘孝敬’,但是在聽說趙水生竟然異想天開,想去考秀才,趙婆子道:“就他?有那個命?也得虧分家了,不然我們全家還不得被他給拖累了?”
在趙婆子的眼裡,考什麼秀才,那就是在燒錢,把家裡弄得窮的叮噹響,還欠一屁股債。
“我可得說清楚了,他們欠了債,找到我們,我是一個子也不會給的!”生怕趙水生和李梨花到時候拖累了他們。
反正是分家了,各過各的,有了債,也是他們自己的。
何翠姑知道了,就說道:“娘,肯定是二弟妹的爹弄得,不然二弟那麼個人,怎麼會鬼迷心竅了?非要去考什麼秀才?”
“得了,老孃還不知道你?又想讓我去說啥去吧,老孃沒有那個精力,人家可是認識有錢的人家,我們是管不着了。”
“可是,萬一他們真的欠了債了,還不起,找上我們了,那可咋辦?”
“找到哪裡也找不上我們!分家寫的明明白白的!想從老孃這邊得到錢,那是做夢!你去一趟,和他們兩口子說明白,各過各的,誰也別管誰!”
讓她去說。何翠姑有些不樂意。
趙婆子道:“怎麼着,你還不樂意?那以後找上你身上,我可不管。”
何翠姑心道,找上她身上,她是那麼好欺負的嗎?除非是這兩人死了,不然怎麼着她也不會管這債的。
對了,萬一這兩人還不起債,真的想去死呢?何翠姑心道,還真是要去一趟,把話給說明白了。
李梨花聽着何翠姑的話,淡淡的說道:“大嫂說這話,是想着以後水生考上秀才了,也不跟着沾光了?”
何翠姑冷笑:“我還真不沾光。”就趙水生這個德行,能考上秀才?那是做夢!所以何翠姑毫不猶疑的說道,別牽連她家就好,還沾光!
作者有話要說:第三更,困死了,太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