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郡府前陸陸續續的停滿了四五十輛滿載物資的馬車,各縣官吏在接到郡守的命令後,都不遺餘力的四處收購,這讓費瑋很是高興,但在高興之餘,又帶着一絲費解,不知道這位羅將軍離開這麼多天,到何處去了,於是只得讓庫房先支付了錢銀,把這些物資一股腦兒的堆進了倉庫。
三天後,屈文與其贖身歸來的親母和妹妹在郡府相聚,頓時淚睡漣漣,互擁而抱,泣不成聲,讓許多在場之人與官員也不禁含淚相視,郡守費瑋則在感動之餘,送上屈文家以前變賣後其家財數萬錢,讓屈一夜之間變成了貴族,對此,屈文自是感動不已,協其母與妹妹河東郡大小官員行跪拜之禮,以表謝意。
而在河東郡不遠的官道之上,千騎狂奔,睜眼細看之餘,就會發現羅霖身側,多了一位二十開外,衣衫襤褸的青年。
羅霖不時親切與之交談,讓一旁的楊小虎都感到一絲嫉妒,很是想不明白這在淮陰城內偶遇,正從一屠夫胯襠之下爬出的怯弱之人有何能耐,竟然能讓將軍以大禮相待,並好酒好菜的伺候,許下重用之諾言,在淮陰城內衆目睽睽之下這才把他給請了過來。
不僅他不明白,連他身後的戰士們也想不明白。
當羅霖的軍隊冒着濛濛細雨再次進入河東郡城內時,所有百姓的目光旋即又落到這羣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的軍隊之上。
“報!大人,羅將軍已經入城,估計馬上便會到達郡府。”來報之人正是城衛守將顏穗的手下。
費瑋得報後大喜過望,帶衆官急忙出府相迎,稍微等候不久,就見濛濛細雨中,昂首坐於馬上的將軍羅霖,眼睛掃望間,忽見與其並駕齊驅者是一未曾謀面的青年,衣衫襤褸,讓他心中一陣訝然,頓感好奇。
“羅某遇事晚歸,讓費大人與諸位大人久等了。”羅霖抱拳言謝後,與郡守並肩入內,而楊小虎則並未跟行,而是與這新來之人,韓信並肩站在府前。
羅霖進入客室,逐問起屈文之事怎麼樣了。
郡守費瑋直言此事已經解決,並詳細敘述了事情處理的原委,言語間極力討好羅霖,並言明答應收購的材料也已經全部入庫。
對此,羅霖肯定是大大的感謝與誇獎了一番,並承諾他們以後如果有事要幫忙,他這個小小的將軍一定鼎力相助,絕不食言。
郡守費瑋心中自有想法,他先前爲何對羅霖所託付之事,盡心盡力,且親歷而爲之,就是希望能與手握兵權的將軍羅霖拉近關係,現在得到了羅霖親口之言,不禁興奮異常,連忙起身道謝:“今後有將軍爲依靠,我等衆人就可安心爲國爲聖上盡心辦事了。”
“諸位大人爲國之棟樑,自是要盡心爲國辦事了,而我身爲大秦的將軍,自是要保護爾等忠臣的安危,就不必言謝了,呵呵呵。”羅霖揮手間,想到事情已經辦完,起身道:“我在此地,事情已了,陽山又處於匈奴南下之要衝,不容有失,羅某就告辭了!”
羅霖也是想到屈文的事情已經辦完,自己又在這時間的空隙裡跑到了淮陰,一把便逮到了心傾之人,韓信,可謂是一舉兩得,眼下的陽山正處於大建設當中,於是便以北疆可能有急事爲由,起身告辭。
郡守費瑋見此,含有心事的他,揮手叫下官們退避,這讓羅霖有些不解,眉間稍皺,看着眼前的費大人親手把門關上。
見衆人退避,客室的門也被關的嚴嚴實實,郡守才緩緩轉身,目視羅霖後,長嘆一聲,躬身一揖道:“將軍,你就不必瞞我了,我心知大秦天下不久便會大亂而起,到時亂至河東,還請將軍能夠發兵相助呀。”
羅霖聞言心中大驚,不禁對這河東郡守刮目相看,暗中歎服他對局勢的洞察力,眼珠一轉,裝作平靜試問道:“費大人所言過濾了,眼下的大秦不是好好的麼?不可隨意亂說呀。”
費瑋仔細揣摩羅霖話中之意,又聽他在言行中並未有激憤之意,繼續說道:“將軍,我費某自大秦一統天下之時,就從三秦之地委派到此爲官,至今已有二十多載,深知天下百姓對我大秦之嚴刑酷法,繁重的苛政窯役埋怨已深,現在聖上東巡中身體病的已是不堪重負,如有意外,豈不是...”
“呵呵。”羅霖輕笑一聲,打斷了郡守的話,微笑道:“看來大人觀察細微呀,既然你能看清天下大勢,我就不再隱瞞。”擡頭正眼望向郡守道:“我對其天下大勢與大人之意不謀而合,說實在點,聖上有可能餘東巡之中暴斃而亡,到時不巧走漏風聲...,六國餘孽,定會聞風而動,天下勢必大亂,當然,這我也只是猜測而已,大人...大可不必當真。”
費瑋凝視羅霖,低聲道:“不是不可當真,而是肯定!”
“嗯?”羅霖聞言,再次面露驚異之色,望向眼前這年約五旬的費瑋,突然覺得面前的郡守大人有點讓他琢磨不透,盡然對天下大勢看得如此透徹,如此高瞻之人,爲何在歷史上默默無聞?實在是可惜之極。
“呵呵,將軍大人呀,我就快人快語,不在拖延你的時間了。”
“呵呵呵,大人窺破天機,羅某佩服,如有事情,就一併道出吧,我一定儘自己所能,鼎力相助。”
得羅霖重言許諾,費瑋雙眼霎時間露出睿智的目光,對羅霖沉聲道:“我別無他想,此事將軍也定不會感到爲難。”說完後,看了一眼羅霖,又道:“只是希望將軍能在回陽山的路上,將我妻兒老小帶至陽山定居,安心生活而已。”
言罷,對羅霖深深一揖。
“大人這是爲何?”羅霖急忙扶住費瑋,沉聲道:“此等小事,何比行此大禮!。”看了看對自已一揖的長輩,點頭道:“大人幫我帳下屈文大忙,又命人幫我收集物資,不必如此呀...”
見羅霖點頭答應後,費瑋終於老臉開花,笑道:“有將軍在陽山坐鎮,倚爲靠山,我就放心啦。那物資就權當送與將軍了。”
羅霖聞言,急忙擺手道:“這怎麼可以?四五十輛車的物資,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費瑋一擺手,大斷了羅霖接下來的話,笑道:“實不相瞞,羅將軍,我在此爲官多年,藉此地富庶之便,偶爾也...呵呵呵。”
羅霖當然能聽出話中未明之意,暗歎道:原來如此呀,看來他肯定撈了不少銀子。口中卻說道:“既然如此,我就多些大人了。只是呀,我馬上就將啓程,大人的家眷會趕不上吧?”
費瑋聞言頓時一愣,他還以羅霖會在此小住兩日呢?急忙上前拉住他的一隻手,大聲道:“唉...,將軍何必心急,稍住兩日在走。”話語一落,低聲在羅霖耳邊道:“我要送將軍一大筆財富,將軍莫要心急。”
羅霖也是身經世道之人,又怎麼不知這財富是什麼東東,低聲問道:“有多少?”
費瑋聞言,神秘一笑,低聲道:“嘿嘿嘿...,將軍千萬莫要以爲我是貪官之輩呀。”
此話一出,羅霖頓時一愣,他還真是把他當做了貪官,而且還是大貪。
見羅霖此刻微窒的表情,費瑋撫須輕笑而起,輕聲道:“此乃河東今年的稅錢,價值萬金呀!”
“哇塞!這麼多?!”羅霖不禁低聲驚歎而起。
“呵呵呵,我爲何送與將軍,將軍可知?”費瑋知道羅霖已經心動,言語間盡顯得意之色,開始搖頭晃首起來。
羅霖此時已經完全對費瑋這郡守另眼相看,真是對他的城府之深感到有些畏懼,沉聲道:“羅某不知,還請大人明言。”
見羅將軍猜測不出,費瑋又是一笑,坦言道:“實不相瞞,自從聖上在博浪沙被襲之後,我越發感到大秦基業的不穩,於是把每年一交的稅錢都按時上交十分之七,爲的就是到時是能夠在大亂之時,投靠一明主,保得全家老小的性命。”
羅霖聽後,感到這費大人的思緒還真不是一般,沉聲笑起,反問道:“大人爲何又會選上我。”
費瑋說話過多,一時覺得口渴,端起香茗喝上一小口,輕嘆一聲才道:“將軍自己心裡清楚,因爲你是太子的心腹,我把這必錢交付於你,無疑間,也是交給了太子殿下,總比交給那些個亂臣賊子要好得多。”
“好!”羅霖知道費瑋的真實用意後,拍桌大讚而起。單手摻要,笑道:“費大人真是足智多謀,這筆錢我就收下了,我回陽上之後,定會修書一封,對殿下言明此事。”
“哈哈哈。”費瑋放下香茗,起身對羅霖抱拳,以示感謝,徐徐又道:“萬兩黃金呀,希望將軍能夠善用之,造福天下黎民百姓,扶大秦之不朽基業!”
“嗯。”羅霖同樣抱拳點頭,以示感謝,以示定會善用那筆錢財,以示對郡守的敬佩。
隨後,兩人並肩出室,大笑而出。
出得郡府後,羅霖便領軍來到了屈文下榻之處。
“將軍!”見羅霖來此,正與母親與妹妹於院內笑談的屈文高興得跳了起來,快步走向院子門口,一把拉住了羅霖的雙手。
見是愛子的所說的將軍來訪,屈文的母親神色惶恐的拉起女兒的手,快步走到羅霖跟前,頷首下跪道:“庶民鄔氏拜見將軍大人。”
“拜見將軍大人。”
“哎呀...,夫人快快請起。”羅霖急忙吩咐這苦命的母女兩起身。對屈文罵道:“你是怎麼搞的,知道我不喜歡這跪來跪去的禮節?”
“呵呵呵。”屈文扶起母親與妹妹後,笑道:“這是應該的,真是要多謝將軍了。”
“不要謝了。”望向屈文的母親,微笑道:“沒事就好,以後見我不許行此大禮,我有不是殿下。”隨後把身後衣衫襤褸的青年往前一拉,對衆人道:“他叫韓信,以後爾等都是兄弟,要互相扶持,知道嘛?”
屈文正眼望向這青年,只見其劍眉星目,一身雖然破破爛爛,但還是掩飾不住那隱隱散發而出的英雄之氣,心中不禁驚歎而起:看來將軍又找到一位很有潛質的能人。
急忙抱拳道:“在下屈文,以後還請韓兄多加照顧,多多親密纔好。”
剛加入不久的韓信,此刻顯得很是生分,望了一眼聲旁有些瞧不起自己的楊小虎,低首抱拳,有些生澀的回答道:“屈兄高看,信...多謝了。”其實心中還是對於受那屠夫胯下之辱的時候,恰巧被衆人瞧見,而有點耿耿於懷,羞於見人。
羅霖對屈文一家微微一笑後,轉身對楊小虎說道:“虎子,你帶戰士們去安培好的地方休息。”
“是,將軍。”
“韓信,你隨我出去走走。屈文,你在此好好待你母親妹妹。”
“是。”
“是。”
羅霖吩咐完後,轉身剛踏出一步,突然想起什麼事,回首對屈文笑道:“帶你家人去街上買幾件新衣吧,你小子現在可是軍中首富啊,該花的錢要要花,別太吝嗇,那可不好。”
屈文咧嘴一笑,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