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明駕崩的消息終於還是傳了出來,北樑城裡很多地方都能夠聽到哭聲,也許不是哭皇上,是哭自己。歷朝歷代,每一次新舊交替,倒黴的都是老百姓,他們當真不想成爲炮灰的一份子。
万俟涼和有琴珈天不在這羣人中,他們已經啓程去了別處,雖然北樑的四個城門口都派了重兵把守,也就是俗話說的‘許進不許出’,不過這點人還不足以攔住他們的腳步。
“主子,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影夜駕着車,馬車裡坐着有琴珈天和万俟涼,他們到哪裡哪裡出事,真不知道下一站該是什麼地方。
“哪裡熱鬧我們就去哪裡,相信他們也會喜歡熱鬧的。”有琴珈天淡淡地說道,五天之後的武林大會,如果有人圖謀不軌的話,在那裡肯定會找到更多強有力的幫手。
万俟涼也同意有琴珈天的想法,而且湊熱鬧的話還能讓她暫時忽略掉不好的情緒,也可以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水平。
哪裡熱鬧?這可讓影夜犯了難,“還請主子明示。”
“株州。”株州位於齊樑和馳安的交界處,處於無人管轄的地帶,卻有一套自己的體系,亂而有序,馳安曾經攻打過這裡卻沒有勝利,最終也只能撒手不管。
株州的大小和臨安差不太多,所以才能容納下那麼多無家可歸的人,只要進了這裡,就會得到這裡管轄機構的庇佑,即便曾經是罪惡滔天的犯人也仍舊可以在這裡活得有滋有味,但前提是遵守這裡的法則,所以說株州真的是一個好地方。
大概一天半的行程,一路上風平浪靜,沒有強盜也沒有野獸的打擾,總之万俟涼一夥人很輕鬆地來到了株州。
城門口佇立着兩座門神,身高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達到的高度,各自手裡拿着一把大刀威風凜凜地站在那裡,震懾的作用絕對是好得沒話說。
万俟涼之前從沒有來過株州,但在之前已經打聽好了這裡的規矩,卻故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徑直往前走,結果就被兩把大刀攔在了門外。
“你們是何人?”其中一座門神開了口,聲音粗獷得可以,震得万俟涼耳膜疼。
“我們是想要來參加城裡的武林大會的。”打交道的事情還是交給万俟涼來做比較好,她還特意裝作天真無邪的模樣,一雙大眼睛盯着門神都把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們不知道進城的規矩嗎?”
“有什麼規矩嗎?我們真得不知道。”万俟涼依舊裝傻,這兩座嚴肅的門神倒沒有生氣,而已一副略顯奇怪的神情,好像在懷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一樣?
“想要進城,每人要交納一百兩銀子,沒有銀子休想進城!”
“這麼貴,我們六個人就要交納六百兩,門神大哥手下留情,五百兩可不可以?”万俟涼討價還價起來,讓除了有琴珈天以外的另外四個人都很驚訝,他們手裡的銀子別說是六個人,就是六十個人也綽綽有餘,至於這樣節省或者吝嗇嗎?
門神也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和他講價,一時間愣在了那裡,入城費是城主定下來的,還有討價的餘地?於是義正詞嚴地拒絕道,“不可以,每人一百兩,沒有銀子不許進城。”
“門神大哥怎麼這樣不懂得變通?我們六個人交五百兩,這樣的話我們可能會記住門神大哥的人情,等到日後我們在城裡混得好了,難道還差這一百兩的好處嗎?你說是不是?”万俟涼就知道她沒有砍價的天賦,有的時候不被人宰就不錯了,這回是看這個男人比較木訥,應該好騙纔對,可是爲什麼還是這麼困難呢?
門神想了想,感覺万俟涼說得也對,以往想要進城的人一聽進城需要這麼多銀兩,有的沒有錢的人就連帶着他們和城主一起罵,就算是進了城的人,也沒說過他們什麼好話,能夠記得他們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不得不說万俟涼的條件真得讓他們動心了,再說每個月他們的俸酬支出一百兩也沒有什麼問題,不如就相信他們一回。
“你說的是真的?等你以後發達了真會記得我們兄弟二人?”門神似是不確定地又問了一句,万俟涼連連點頭,沒想到還真得要成功了。
“若是以後我在城裡發達了,第一個要感謝的就是二位門神大哥,當然不會忘記你們的好,到時候大家有福同享,一定不會忘記你們那一份的。”除了木訥,這兩個人還蠻質樸的,万俟涼本來只是覺得好玩,現在也許他們真得能夠爲她所用也說不定,那樣就更好了。
“好吧,那你們進去吧。”門神讓出了路,眼神還是帶着點不相信,万俟涼本來想拍拍他的肩膀,結果考慮到身高問題,還是算了吧,反正也夠不着。
万俟涼花了五百兩順利進了株州城,這已經讓她感覺很開心了,雖然他們也可以找個人少的地方不花一分錢地進來,不過就不會砍價的成就感了。
初到株州,進來看到的場景可以說是讓他們耳目一新,街道上並不像万俟涼想象得那樣髒亂差,而是井井有條,每個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聽聞這裡有曾經殺人不眨眼的兇手,可是現在誰能看出來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大家臉上都洋溢着一種平靜的幸福,真是難得,就算在北樑、新唐或是臨安,也沒有看到這樣祥和的景象。
在這裡召開武林大會,万俟涼突然覺得有些不合適了,這裡的百姓都過得這樣平靜,一場武林大會不一定會改變什麼呢。
“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吧,總不能就站在大街上啊。”万俟涼有些心虛地沒敢再回頭看那兩座門神,想來他們心裡應該還抱着某一種憧憬,万俟涼還是老老實實地按照自己所說的話去做比較好,否則傷害的不一定是什麼最珍貴的東西。
“前面正好有一家客棧,屬下先去查看一下。”有琴珈天和万俟涼在一起後,影夜、影漣、魍還有魎都漸漸熟識了起來,四個人也算是有共同的語言,這麼久相處下來,關係和自家兄弟已是沒什麼兩樣,只不過還是各爲其主罷了。
有琴珈天點了點頭,他也是第一次來株州,和万俟涼的感覺一樣,這裡和他想象之中很不一樣,在這裡要比那些國都更讓人感覺舒服,可是他有種預感,他們的到來不會讓這裡一直這樣平靜下去。
悅來客棧,万俟涼擡頭看了看牌匾,很是大衆化的招牌,裡面的擺設佈置也和一般的客棧沒有什麼區別,就連菜品酒水也沒有什麼特色,價錢很公道,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這裡看起來很乾淨,所以他們要了三間上房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万俟涼不喜歡自己現在疑神疑鬼的毛病,但實際上從剛纔老闆娘看到自己有些不懷好意的眼神上來推斷,這裡還是有些內容的,只不過她不知道而已,也許只有外來人不知道。
不過事實證明還是她想多了,後來&經過一番打聽才知道,原來老闆娘以前是做人肉生意的,習慣性地去打量一個人,從局部到整體,若是每次倒黴的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嫗,那她的生意還怎麼做下去,所以看万俟涼的眼神纔會那麼奇怪,大概是在考慮從哪裡下刀會讓肉質更鮮美吧?
人肉生意?這果然是万俟涼無法理解的範圍,她從沒有想過人肉品嚐起來會是什麼樣的味道,倒是聽說過以前某地饑荒的時候曾經有過餐食人肉的情況,那也是真得餓極,否則怎麼會做出那樣違背天理的事情?
不過不管怎麼說,老闆娘對他們沒有什麼惡意就好,免得半夜一睡不起自己就變成了包子餡,這種事情說出來倒是挺有意思,可實際上實在慘得很,万俟涼不想變成顆粒狀的就是了。
影夜他們四個在聽到這件事情之後,差點沒有把昨天晚上、今天早上和今天中午吃的東西嘔出來,尤其是那些肉類,說不定裡面就摻雜了人肉,即便他們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也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所以無奈之下,万俟涼只能選擇換一家客棧,否則他們四個人就有可能一直都不進食。
換了一家大一點的酒樓,這回倒沒有什麼讓人吃不下飯的事情發生,只是覺得這裡的飯菜還不如那個客棧,於是只能聯想到加了人肉的飯菜是不是味道特別好,万俟涼還沒有說出口自己的想法,影夜幾個人的臉色就已經變成了綠的,大概他們也想到了這一點,總是感覺眼前的東西詭異得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算是全素宴,可能在都有油腥在裡面。
這種集體性的厭食万俟涼還是第一次遇見,這下就算她會醫術也沒有辦法,每天看着他們只能吃一點點水果,万俟涼可愁壞了,什麼事情還沒有做,自己就先損兵折將,這是不是預示着什麼,不過有琴珈天倒是很鎮定,除了覺得這幾個人太廢物以外,倒沒有發表什麼其它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