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瞑目對大多數人來說都算不上什麼好事,至少在万俟涼的眼裡是這個樣子,所以周圍有些好心的鄰居纔會請道士來超度他們,也算是給自己一個安慰,畢竟如果他們生活的圈子怨氣沖天,想必誰都不好過。
十二具屍體都被官府一一帶走,空出來的房子瞬間被人們說成是凶宅,沒有人再敢住進來,這樣的情況不知道要多久纔會被人們遺忘,假如不再發生任何血案的話。
澹臺璃把自己關在王府裡,手邊都是關於這四戶人家的資料,他一宿沒睡,看這些東西看得眼睛變得通紅,結果心裡的焦躁卻越來越嚴重,幾張破紙給不了他什麼答案,他早該沒有所期待纔對。
万俟涼還不至於像澹臺璃這樣近乎崩潰的狀態,她試圖將可以聯繫起來的東西都聯繫起來,明顯知道的是這四家人都不屬於北樑本地人,可能是齊樑的其他地方,所以沒有親戚在身邊,下手的時候也就沒有後顧之憂,再者,四家的地理位置連起來正好是個方塊,就算是個小圈子,死亡的順序正好是方塊死角順時針的排列。
可是就這點信息根本不足夠她鎖定目標,範圍還是太大,而且如果兇手打算繼續行兇的話會不會再按照這樣的模式也不一定,如果真是這樣,那下一次是不是就該是城西的四戶人家了?
万俟涼吩咐魍把北樑城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的外來人家都調查出來,這需要一定的時間,可是在魍還沒有完工的時候,兇手就已經開始繼續作案了。
這一次被殺害的只有一戶人家,不是在城西,而是在城南,殺的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而是北樑赫赫有名的富貴人家,一家從主人到僕人無一倖免,數量絕對超過十二個,二十個都綽綽有餘,等到衙門到清查的時候,發現這戶人家正好二十四個人,十二的兩倍,難道下一次會變成三十六個嗎?還是四十八個?
万俟涼作爲圍觀羣衆正好藏在了一棵樹上,衙差正在一個個清點身份,万俟涼發現每個人的手上都少了小指,男左女右,兇手倒是還挺講究,也很殘忍。
看小指的切口位置,也是在死後才動的刀,而且還是剪刀,這些指頭都是被剪子剪下來的,二十四隻小指,這是這一次兇手的紀念品嗎?爲什麼他喜歡的東西都是那麼得另類和噁心呢?
不過這一次的兇器並不是鈍器,而是很鋒利很鋒利的刀,每具屍體也沒有固定的受傷位置,大概是兇手玩得興起,看幾下可以弄死人吧,所以有的人身上在不是要害的地方砍了數十刀,有的人是直接一刀斃命。
如果這兩次的兇手是一個人的話,万俟涼倒覺得他的手法好像已經熟練了很多,但是他是怎麼做到襲擊了這麼多人的呢?因爲看起來並不像是團伙作案,仵作驗屍之後得出的結論是所有屍體上的切口都是一把刀所爲,刀口的深度也沒有太大的差別,這就是說這是一人所爲。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城東的案件還沒有結束,城南又來添亂子,澹臺璃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但是卻沒見到澹臺靖露過面。
按理來說,發生這麼大的事,澹臺靖作爲一國的王爺也有責任幫助澹臺璃破案纔對,可是一直他都沒有什麼動靜,像是根本不知道這件事,也像是故意漏過了這件事。
万俟涼安排在靖王府的人說他這幾天都沒有出府,兩耳不聞窗外事就可以擺脫嫌疑?万俟涼可不這樣認爲,再說澹臺璃也不會蠢笨至此。
還有悠落那個女人,澹臺靖把她軟禁在王府,她便一直昏睡到現在,万俟涼本以爲這一次很容易能夠奪得身體的主動權,但是好像並不是這個樣子,所以她纔會遲遲未醒。
衙差把所有的屍體都帶回了義莊,至少不能夠留在這裡,要不然造成的影響就不是現在百姓圍觀的狀態了。
相比較之前城東血腥的場面,這一次城南還算乾淨些,只是一家上下遭人滅口,還是因爲兇手喜歡這樣的遊戲嗎?
富商孟家可是有許多的仇家,家主孟雄是個奸商,雖不至於爲富不仁,但也是惹人埋怨居多,就連他的兒子孟飛也學了孟雄的不正之風,在那一片總是稱王稱霸,良民見到他躲都躲不及。
這樣的人死不足惜,但並不代表兇手可以逍遙法外,雖然說律法總是有不得當的地方,但是替天行道不是連無辜的人都要趕盡殺絕。
儘管万俟涼感覺自己在這方面沒有什麼發言權,畢竟她手上也有鮮血,更不是什麼一等一的好人,沒權利去評判別人的善惡與好壞,所以說她只是想見一見這位兇手,至少在這方面讓她心安一些。
可是澹臺璃不會這樣想,他恨不得把那個兇手一箭穿心,或是千刀萬剮。又是活生生的二十四條人命,其中有一個小孩子,還有兩個加起來過百歲的老人,一樣的死法,還真是心狠手辣。他不知道究竟是怎麼樣的深仇大恨會造就這樣的屠殺,如果這院子裡養了什麼阿貓阿狗的話,恐怕都要慘遭毒手。
城東、城南,如果按照方位的順序,下一次就應該是城西,城西又會是什麼樣的家庭遭受這滅頂之災?澹臺璃到現在還沒有線索,澹臺明已經接近要大發雷霆,在自己的國土發生這樣的事,哪一個國君不像是被人當面羞辱了一頓一樣,那個兇手看準了沒有人能把他怎麼樣,所以才這樣囂張,如果讓他繼續這樣囂張下去,澹臺明就該以死謝罪了。
“事情到現在還沒有頭緒,你手下的那羣人到底是怎麼辦事的?”澹臺明從來沒有用過這樣的語氣和澹臺璃說話,這也能看出來他真的是氣極,性格都變得扭曲了。
澹臺璃低着頭,君臣之禮他還是沒有忘記的,這一次是皇帝對臣子的訓斥,他無話可說。事實上也的確是他辦事不力,在北樑安排了那麼多的眼線卻沒有派上一點用場,還是讓那個兇手得逞,這便是他的疏忽失職。
“臣知罪,請皇上責罰。”澹臺璃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地說道。
“爲兄不是怪你,爲兄是實在氣極纔會這樣說。”澹臺明把澹臺璃扶了起來,“你我兄弟二人不必這樣生疏,璃弟沒有責怪爲兄吧?”澹臺明也是一下子被怒火衝昏了頭腦,對着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口不擇言起來。
“臣弟不敢。”
“你這話便是真得在怪罪爲兄了,爲兄給你賠不是。”
“萬萬不可,皇兄貴爲一國之君,怎可對臣弟行此大禮?臣弟真得沒有怪罪皇兄的意思,只是怪自己不爭氣。”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爲兄知道你和爲兄一樣操心着急,可是着急也沒有用,我們要想出辦法才行。”澹臺明安慰地拍了拍澹臺璃的肩膀,“爲兄在這深宮之中什麼都做不了,一切都要拜託你了。”
“臣弟一定不負皇兄所託,必會抓到兇手帶到皇兄的面前。”即便澹臺明沒有吩咐,澹臺璃也一刻都不敢鬆懈,現下他的人還在繼續地排查中,只是還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人物,這樣大海撈針似的做法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是頭。
“你去忙吧,追查兇手的事半刻都耽誤不得。”
“是,臣弟告退。”
澹臺璃走在皇宮的小路上,這裡一直都是富麗堂皇的模樣,讓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孟府的慘狀還有烈風寨那百餘具被擺放得整整齊齊的屍體,到現在他們的骨頭還在他手下的看管中,這麼長時間,連點變化都沒有,還是一根一根森白得嚇人。
“王爺這是怎麼了?看起來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澹臺璃滿腦子都是命案的事情,沒有注意到迎面走過來的人,聽到聲音再擡頭的時候就差點和眼前的人撞上。
“臣弟見過皇嫂,臣弟方纔走神沒看到皇嫂,還請皇嫂恕罪。”
“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好恕不恕罪的?只是本宮看你的樣子不太好,可是最近太忙了?”皇后連氏端莊賢淑,這麼多年作爲一國之母真得能夠擔當起‘母儀天下’四個字,就連澹臺明也是對她尊敬有加。
“臣弟無礙,皇嫂不必擔心。”澹臺璃也很看重這位皇后,從她當上皇后以來,後宮一直都被治理得井井有條,以前的攀比嫉妒之風大大有所改善,衆嬪妃和睦相處,這讓皇兄也省了很多心。
“本宮正要去給皇上請安,王爺可要同去?”
“臣弟方纔剛從淨心殿出來,這回就不與皇嫂同去了。”
“王爺的臉色不太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準是皇上太過信任王爺才讓王爺如此操勞。”連氏微微點了點頭,宮外發生的事她也有所耳聞,想必皇上此時此刻也是憂心不已。
“謝皇嫂關心,臣弟告退。”澹臺璃也懷疑自己是不是真得要休息一下了,爲什麼什麼事情都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