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涼說完之後拍拍屁股走人,留下的四個人面面相覷,有琴珈天本不想現身,可是看到万俟涼依偎在百里然楓的身上的時候,他根本剋制不住自己的腳步,結果現在的局面變得更加不好收拾。
“珈天,可以送我回去嗎?”司徒莞竹的聲音中充滿了小心翼翼,生怕有琴珈天會拒絕,如果說之前的一切都是巧合,那麼今天發生的事足夠證明那個女人在他心裡的位置,這是不是說他們之間一點機會都沒有了?不會的,她不會失去珈天的,他們是皇上親自賜婚的天作之合,沒有人能夠拆散他們,就算是那個女人也不行。
有琴珈天看了眼司徒莞竹,看着她可憐巴巴的樣子,他的眼神中卻沒有半點的憐惜,事到如今,他已經連最基本的僞裝都嫌麻煩,徑直地走出了大門,沒有給司徒莞竹任何一點回應。
真的結束了嗎?司徒莞竹癱軟在了地上,看着有琴珈天的背影,是她太沒用,是她一廂情願,被自己以爲的愛情衝昏了頭腦,纔會自欺欺人到他是愛她的,其實從見他第一面不就知道她不會是他心裡的那個人嗎?可她還是情不自禁地喜歡上了他,想要嘗試着讓他接受她,卻沒想到最後落得個這樣悽慘的結果,她明明沒有做錯什麼,爲什麼他卻來一個轉身都不願意留給她?難道說他真的對她一丁點感覺都沒有,哪怕只是一瞬間的一丁點都沒有嗎?
歐陽欣悅滿心都在百里然楓的身上,就連司徒莞竹情緒不對都沒有察覺到,只是一味地盯着百里然楓那張百看不厭的臉,可是她不厭,百里然楓厭,他又不是稀有動物,犯不上這般瞧着看,再說今天的主角都不見了,他一個配角還留在這裡有什麼意思?沒有管身後某人深情的呼喚,基本上在有琴珈天離開之後就離開了竹煙閣。
有琴珈天沒有亂走,而是緊緊地跟在万俟涼的身後,直到看到她回到了醉春樓,便也一同跟了進去。万俟涼像是早知道他會來一樣,泡好了茶,坐在椅子上,一副等着大駕光臨的樣子。
“有琴教主好興致,大白天就到妓院來逛,難道不知道這裡白天是不迎客的嗎?”万俟涼品着香茶,她從竹煙閣離開之後就知道有琴珈天在身後,也許這是個攤牌的好時機,總不能讓他們一直不明不白下去。
“爲什麼不回來找我?”有那麼一瞬間有琴珈天感覺到自己完全不認識万俟涼了,印象中她該是開朗古怪的,而不是像現在給人一種陰森森要被算計的感覺。
“不想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如果不能靠其他人,那麼她就要靠自己來保護自己,無論發生什麼事,只有自己不會背叛自己的心。
“你在怪我?”有琴珈天有些受傷地問道,當年的事情雖不是他的錯卻和他有關,畢竟是因爲他的疏忽,她纔會受這一年的罪,多少次午夜夢迴的時候,他看見她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張口就要向他索命,所以在万俟涼剛墜崖的那段時間,他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是當時的情節,久而久之已經成爲了他心中的魔障,他只能硬逼着自己去克服,幸好最後上天還給了他點眷顧,總算把他從夢魘中解救出來,自那以後,他再也沒有夢見過万俟涼。
“我不怪你,只怪自己沒本事,纔會被人暗算,這事與你無關。”明明在谷底的時候想他想得快要發瘋,可是爲什麼話到嘴邊說出來的卻是這般冷情,連万俟涼本人都沒有想到,自然有琴珈天的受傷也就有情可原了。
“與我無關?你的事情怎麼可能與我無關?”有琴珈天聽到這幾個字,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他不喜歡她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他不喜歡她看他的神情像是在看陌生人,這樣的變化讓他心裡變得沒底,不知道下一秒從万俟涼口中吐出來的又會是什麼樣傷人的話語。
“你先不要激動。”万俟涼走到突然站起來的有琴珈天的身邊,雙手環住了他的腰,腦袋貼在他胸口跳動的地方,“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也不知道我們之間是怎麼了。”
有琴珈天緊緊地回抱住万俟涼,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面一樣,有多久他沒有這樣地抱過她了?又有多久他不曾見到過她了?那些沒有她在的日日夜夜,誰又知他心中的寂寥和痛苦,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還算是什麼男人,可憐這件事他真的沒有做到。
万俟涼感受着有琴珈天的體溫,在這一刻,她是實實在在地感覺到他在她的身邊,她是個女人,面對曾經那樣可怖的場景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懼意?可是她在等,在等他來救她,可惜她來得太晚,她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前提是自己還擁有容貌,被毀了容的自己哪還有資格站在他的身邊?所以她的墜崖,一部分是因爲對他的怨,爲什麼你這個時候纔出現?另一部分是對自己的恨,若不是自己無能,豈會落到這步田地?所以要是讓她有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她想她還是會那樣做,讓他嚐嚐失去她的痛苦,讓她最後再任性一回。
“這一年裡,你……過得好嗎?”万俟涼被師傅帶走之後就再也沒有聽到過任何關於外界的消息,自然也包括他的,她知道師傅知道,可卻從來都不主動告訴她,她也不想去問,像只蝸牛一樣縮在自己的殼裡怕會聽到她不願意聽到的答案,直到她順利出谷,探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他要娶親,那一刻她真得感受到天旋地轉,可是就算被拋棄,她也要問個清楚,所以她來了新唐,毫無意外地見到了他,可再次見到他,她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種什麼樣的心情,她一邊希望他能夠一眼就認出她來,一邊不不喜歡頂着這張臉和他交流,說白了,她就是在吃她自己的醋,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也變得患得患失了呢?
“不好,我過得一點都不好。”有琴珈天難得撒起嬌來,語氣放軟,神情也很是委屈。
“哪裡不好?聽聞有琴教主不僅快要娶上個美嬌妻,還是醉春樓裡的常客,難道這裡的姑娘沒有一個是你的紅顏知己?”裝可憐沒有用,再說那種慘兮兮的表情也不適合有琴珈天,万俟涼乾脆很是無情地戳穿了他的‘謊言’。
“沒有你在,我過得不好。”有琴珈天不管万俟涼語氣中的嘲諷和醋意,只是抱着她,他現在只想抱着她,失而復得的心情若不是親身體會是不會了解的,他現在恨不得把万俟涼隨便變成什麼東西,然後一直地放在身邊,一輩子不離不棄。
沒有你在,我過得何嘗會好?每天都是周而復始的訓練,以前落下的課程這回全部都找了回來,有一段時間她甚至懷疑她腦袋下面的這副身體究竟是不是她自己的,怎麼會一點知覺都沒有?總是在機械性地完成必須要完成的動作和事情,她只需要跟着師傅的命令做好每一個步驟,那段時間她真得就是這樣度過了,除了知道白天黑夜,其他的一無所知,甚至一覺醒來,她都會忘記自己的名字,直到漸漸適應,她才找回了自己。
“你呢?過得好嗎?”有琴珈天不忍看她皺眉,用手指輕輕捻開她緊皺的眉頭,他不想她有任何的煩惱,如今她回來,更是應該把所有的煩惱都丟給他,只要乖乖地在他身邊就好。
“那天墜崖之後,我被師傅帶走,他曾經算過我命中註定有一劫,所以纔會在那裡等我,接下來的一年時間裡,我都在訓練,我現在的身手應該不會比你遜色。”曾經她那個無良師傅用着很是不正式的語調和她說她命中註定有一劫,萬事小心爲上,她平時就被他誑慣了,自然不會相信他如此沒有依據的隻言片語,可沒想到最後竟然真的應驗,想到她剛被救回去的時候身上包的和糉子一樣,被她那個可惡師傅恥笑了好久,結果等她養好了傷,訓練單上的內容無疑是讓她再死一遍,這深谷裡的各種野獸可都餓着呢,要她去單打獨鬥,看來她小時候無聊時犯下的那些惡作劇,師傅是記得一清二楚,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對於她師傅的那種真小人,完全就是逮到機會死命地練,最後万俟涼就剩了個皮包骨頭,慶幸的是逃跑的速度是顯著提升,不可同日而語。
有琴珈天心疼地撫摸着她柔順的長髮,他也是從訓練中走出來的人,可是他的時間卻要比她長,一年之內從一個幾乎什麼都不會的學徒變成一等一的內家高手,這不是常人能夠做得到的,除了天賦,更多的是耐力,一個女人能夠做到日復一日地訓練,怕是不知道下了多大的決心,真的是哭了她了。
“這次你回來,還要離開嗎?”有琴珈天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路會越來越難走,他自私地想要把万俟涼綁在身邊,卻又不希望她有任何的事,有時候不僅女人善變,男人也很有可能轉變成矛盾的根源。
“你想攆我走,和司徒莞竹雙宿雙棲?”万俟涼斜看着有琴珈天,若是他敢說‘是’,她就敢把他兩腿中間的那個東西給廢了,反正她以後也用不了,幹嘛要便宜了別人。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我想要的始終只有你一個人。”司徒莞竹只不過是爲了讓赫連雲謙放鬆的藉口,不過如今這個藉口怕是不能再用,那他想其他的辦法好了,好不容易等到她回來,難道還指望他放手嗎?
“這還差不多。”万俟涼聽着有琴珈天的話自然是甜滋滋的,可是她心中的不安從未消散過,有琴珈天是她想要託付終身的人,可是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彷徨,甚至還有他的彷徨,這又是爲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