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消息
趙洛泱正琢磨，就聽到外面傳來趙學禮的聲音。
趙學禮這一天一直待在城裡，買到青磚和土磚之後，趙學禮沒急着回來，而是在城中轉了轉，看看城中價錢怎麼樣。
這麼一轉，趙學禮心裡冰涼，這邊的粗糧也要六七十文一斗，新米更是要一百多文，比在路上買還要貴。
趙學禮進家門接過羅真娘遞過來的大碗，咕嚕嚕將一碗水都喝下肚。
然後看向屋子裡的趙洛泱。
“多虧洛姐兒說在岷縣多買些物什，”趙學禮擦了擦嘴上的水珠，“你們不知道城中的東西有多貴。”
羅真娘道：“多貴？”
趙學禮嘆口氣：“粗糧我們最便宜的時候三十五文一斗買的，這裡漲了一倍，新米也是，一百文也未必能買得到。”
羅真娘倒吸一口涼氣。
楊老太也跟着皺起眉頭。
不過屋子寬鬆了，行李就不夠用了。
趙洛泱道：“我、元讓、元吉、元寶也跟奶一起睡裡屋，我爹和娘睡外屋。”這樣幾個小的都能用上楊老太的褥子。
至少今天將村子裡的那些荒草拔光了，西村地面上清理的差不多。
大家都覺得這價錢有些太貴了些。
趙元讓歡喜的不得了，終於能跟着阿姐一起出門了。
趙學禮不知曉女兒爲何會說這些。
反正不差這一兩天，趙洛泱也就沒在意，乾脆今天就留在村子裡幫忙。
趙學禮搖頭：“一匹麻布五百文。”
說白了，東村就是怕他們來了拖累村中的人，防備他們也是覺得他們手裡沒銀錢和糧食，萬一起壞心不得了。
如果他們有吃有喝，又能將房子修好，圍牆建起來，那些人看了，自然也就少了防備。
院子快乾淨了，屋子也能住下，先不要去想之後那些煩心事，反正糧食還夠吃些日子的。
進屋的葛氏和陶氏聽了，面色都跟着一沉。
“爹，我也想去，”趙元讓向前探了探頭，“我也能幫上忙，驢車拉東西的時候，我就跟在後面跑，我跑得動。”
“這事兒我一開始以爲是謠傳，後來出城的時候，看到北城真的有燒焦的痕跡。”
趙洛泱問趙學禮：“爹，您看布價了嗎？”她起晚了，沒能跟着趙學禮一起走，想要自己前去城中，被她奶攔住了。
大家又忙了一整日，看着卻很歡喜。
不過羅真娘只會心裡想一想，總要給當爹的留些臉面。
趙學禮笑道：“明天一早我與洛姐兒去前面莊子上看看，興許那裡能有我們用的東西。”
趙學禮笑道：“洛泱腦子就是轉的快，我當時聽了竟然沒想到，要不然當時就問了。”
“你就去了一家布行？”羅真娘道，“沒多轉轉？”她是越來越不相信趙學禮了，現在想起來，不如早些喊醒洛泱，讓洛泱跟着去集市。
羅真娘連連點頭，她想得果然沒錯，做爹的，比不上女兒。
當然壘牆這些事，主要靠趙學義，但分配活計要趙學禮，趙學景則在外面走動。哥仨帶着十六戶忙乎。
多帶一個孩子確實沒什麼，趙學禮想了想就答應下來。
趙學禮出去幫忙收拾房屋。
趙學禮也不生氣，誇讚他閨女，那不是好事嘛！
趙學禮道：“明天一早我跟三弟就過去。”就算啥也買不到，也不過就是搭點功夫的事，真的買到了，撿的便宜可就大了。
又收拾出幾間屋子，這樣晚上睡覺的時候寬鬆些。
“這人心得多壞？”楊老太道，“這樣的人，抓了他，生挖了心肝也不能解氣。”
“離我們這裡不遠，”趙學禮道，“就十里地吧！”
但是到了楊老太這兒，她就不管這些：“你出去忙乎了一天，還不如洛姐兒說這兩句話頂用。”
陶氏有些擔憂：“不知道能不能再放出來。”
宋太爺和宋二不單獨做飯，就跟着趙家一起吃。
壞了的青磚也比石頭好用，石頭還得撿大小差不多的，費時又費力。
趙學義道：“靠南邊的那面圍牆建的差不多了，但是石塊和磚還是不夠用，我琢磨着，要不要多找幾個人去尋石塊。”
這個當爹的，遠沒有女兒可靠。
趙洛泱在岷縣聽到隻言片語，沒想到有些實情，比他們知曉的更可怕。
楊老太就犯愁自己的寶貝褥子，到底給誰鋪的是，她想來想去還是留給小孫女兒。
趙洛泱道：“他們買那麼多青磚，是準備重新砌牆？燒壞的牆應該是不能用了。”
多騰出一間房，陶氏和趙學景睡裡屋，外屋讓趙學義和葛氏睡，也是照顧了陶氏的雙身子。
趙學禮眼睛一亮，這是好主意，他覺得多多少少都會有些，而且也不麻煩，套上驢車一會兒就能趕到。
“也倒不完全是，”趙學禮嘆口氣，“聽他們說，那些糧倉裡藏了不少婦人，都是孫集軍中準備要賣去番人的，後來看出了事，乾脆就殺人滅口。”
這麼貴的糧食誰能吃得起？
葛氏道：“趙大人不是回來了嗎？這些事他不管嗎？”
殺了人再一把火燒了，將來朝廷查起來，他們也可以編造理由搪塞過去。
趙元吉道：“東村那些人白日的時候又來看我們了。”
大家都沉默了許久，那種慘狀他們沒親眼看到，但是能想象的出。衣不蔽體的都是什麼人？那些被殺的婦人？
能辨出面容入葬的估計在少數，還有一些都不知曉是什麼模樣了。
趙洛泱聽到這話心念一動：“爹，您說的莊子在哪裡？”
大家坐在一起吃完飯，就說說今天都遇到啥事。
楊老太道：“怎麼說？”
趙學禮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聽起來太過沉重：“鬧兵亂的時候，附近的山匪趁機作惡，我回來的路上，遇到莊子上的長工，那長工說，山匪將他們莊子上的米糧都搶走了，臨走也放了一把火，莊子上好多屋子都遭了殃，他們去城中也是買青磚。”
羅真娘道：“這些人爲啥燒糧倉啊？”
旁邊的葛氏猜測：“就是不想讓咱們好唄，眼看着不行了，也不給咱們活路。”
“不過他們爲了買的多，都是花的大價錢，咱們只能買那些先湊合。”
趙學禮道：“這次的事死了不少人，能買得起麻布的人，都想弄塊布給屍身裹上下葬，棺木是買不起了，用麻布至少比用稻草強，有人求掌櫃便宜些，死的都是他們的親人，下葬不能衣不蔽體。”
“咱們現在別說沒錢買布，就是有錢，眼下也買不到。”
趙洛泱點點頭：“爹，您明天跟三叔去莊子上打聽打聽，他們有沒有不要的碎磚塊。如果是大莊子，買那麼多青磚，火燒之後破爛的磚塊應該不會用了，那些磚只要不是燒的太厲害，我們都能用，只要能讓咱們頂過冬天就行。”
趙學禮點頭：“行，那就讓洛姐兒跟我去。”
“都去了，”趙學禮道，“大大小小的布行我問了二十多家，麻布就是這個價錢，別的布匹更貴。”
“放心吧，”趙洛泱道，“聶大人和先生都說了，買賣戰馬是死罪，再加上兵亂，就算有人給孫集撐腰，他這次也活不成。”
趙洛泱道：“明天我跟爹一起去。”快點了解一下週圍的情形，對他們也很重要，至於東村那邊，不着急與他們走動。
“趙大人是知縣，他又不能憑空變出糧食，”趙學禮道，“聽說洮州軍營亂起來的時候，孫集的人燒了幾個糧倉，城裡的米價也就跟着漲了起來。”
聽到這話，宋太爺道：“讓他們看吧，看多了也就知曉，沒人惦記着他們的東西。”
他這個閨女啥都好，如果膽子再小點就更好了。
趙學義不由地欣喜：“真的？那可是好。”
大家吃着飯。
趙洛泱琢磨着莊子上是不是還能找到些活計做。
到這裡來了之後，那處莊子是她頭一個去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