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葡萄後知後覺,終於發現徐默默的臉色不對。
她不是第一次看徐默默冷着臉,以往徐默默這樣子,都是生氣的表現。
意識到徐默默在生氣,小葡萄顯得手足無措,她不知道爲什麼麻麻會突然生氣,卻知道麻麻是在她說完話變了臉的。
“麻麻。”小葡萄不安地晃了晃徐默默的胳膊。
徐默默抿着脣,神色不僅沒放鬆,反而臉色更加陰沉。
小葡萄的話人,讓徐默默忍不住多想,這些年小葡萄不是沒提過要爸爸的話題,但那也是在看到其他小朋友有爸爸之後。
誰知道,這剛一回青城,小葡萄再次提起要爸爸的話題,如果被她知道她親爸爸就在青城,她會不會去找他?
一時間,徐默默腦子裡閃過了無數念頭。
她想的最多的就是,要是傅明徽知道了小葡萄的存在,他會怎麼做?是跟她搶孩子?還是想辦法除掉小葡萄?
想着想着,徐默默又想起了四年前的那一幕。
哪怕時間過了四年,當年她在手術裡的一切再次浮現在眼前的時候,徐默默還是僵了手腳,彷彿置身冰窖之中,臉色也像一塊冰一樣冷冷的。
感覺到徐默默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冷,小葡萄小嘴一癟,紅着眼眶,小鼻子吸了又吸,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中滾落。
“麻麻,麻麻,小葡萄錯了,不氣,不氣小葡萄!”稚嫩的嗓音中帶着哭腔,小葡萄害怕地抱緊了徐默默的脖子,眼淚蹭了她一脖子。
小葡萄的眼淚,燙得徐默默回過神,這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嚇到了女兒。
“不要爸爸,小葡萄不要爸爸了!”小孩一哭,就變得上氣不接下氣,小葡萄一邊抹淚,一邊在徐默默臉上胡亂的親着。
“小葡萄只要麻麻,麻麻不氣,小葡萄不乖,麻麻不氣!”像是犯了天大的錯,小葡萄一邊哭着求原諒,一邊抽噎着,小身子跟着一抽一抽的,看起來十分可憐。
聽着女兒的話,徐默默心裡一陣陣難受。
小葡萄是無辜的,她跟傅明徽的事,是他們大人間的事情,她何必在聽到小葡萄要爸爸的話後,想那麼多,嚇了女兒呢?
徐默默自責着,抱起小葡萄,輕聲哄着她。
“小葡萄不哭了,麻麻沒有生氣,麻麻只是……”話音一頓,徐默默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小葡萄第一次要爸爸的時候,是霍斯磊哄小葡萄,說他就是她的磊爸爸,也是從那時候小葡萄改了稱呼,不再叫霍斯磊叔叔。
之後兩次,小葡萄被其他孩子欺負的時候,她又氣又難過的要爸爸時,也是霍斯磊站出來,帶着小葡萄去找對方孩子的家長出氣,哄得小葡萄眉開眼笑。
徐默默原以爲,她一個人帶着孩子也沒問題,可現在看來,在小葡萄心裡,始終是需要一個爸爸的。
那不是霍斯磊可以替代的位置,是真正意義上的爸爸。
拍着小葡萄的後背,徐默默眉頭微皺着,她突然覺得徐媽媽說的對,她應該早作打算,考慮下過新的生活,比如給小葡萄找個爸爸。
小葡萄見徐默默又不吭聲了,眼淚越來越多,哭聲也漸漸大了起來。
徐媽媽聽到廚房裡的動靜,忙過來看看情況,就見小葡萄窩在徐默默懷裡哭。
“這是怎麼了?”看着小葡萄那張花貓臉,徐媽媽心裡一陣陣的疼。
徐默默還沒說話,小葡萄就結巴着說:“小葡萄不乖,要爸爸,麻麻生氣,嗚嗚……麻麻不氣,小葡萄不要爸爸了。”
聽到小葡萄說“不要爸爸”的時候,徐默默心裡特別不是滋味。
她都這麼大一個人了,還要被女兒安慰,偏偏還是關於爸爸的話題,徐默默心裡除了對小葡萄的愧疚外,還有深深的自責。
徐媽媽一聽小葡萄的話,立馬看向徐默默,見她臉上閃過複雜的情緒,徐媽媽不由心裡嘆了口氣。
“小葡萄不哭了啊,麻麻沒有生氣,來,姥姥帶你去洗洗臉,好不好?”徐媽媽想把小葡萄接過去,卻沒想到被小葡萄拒絕了。
扭着身子,小葡萄埋頭進徐默默的脖頸間,抱着她脖子的手更緊了些。
“不要,要麻麻!”小葡萄邊哭邊說,嘴上還不停親着徐默默,親了她一臉口水。
徐媽媽見徐默默還沒有反應,不由推了她一把,然後朝小葡萄的方向努努嘴,示意徐默默趕緊哄一鬨。
“小葡萄,麻麻真的沒有生氣,乖,咱不哭了啊!”輕拍着小葡萄的背,徐默默親了親她哭溼的臉蛋,“都是麻麻不好,不哭了啊,麻麻帶你去洗臉,你看你都變小花臉貓了。”
徐默默好說歹說,又親又哄,終於把小葡萄逗笑了。
母女倆說說笑笑去了洗手間,徐媽媽看着她們倆的背影,從地上撿起小葡萄的那張畫,腦子裡迴盪着小葡萄說不要爸爸的話,心裡一陣陣發酸。
*
辦公室裡,傅明徽從一堆文件夾中擡起頭,他捏了捏鼻樑,疲憊地合上雙眼。
一陣敲門聲傳來,傅明徽說了聲“進來”,就聽到門開的聲音。
“總裁,已經八點了,你今晚還要加班嗎?”
早就過了下班時間,辛莊久久不見傅明徽從辦公室裡出來,不由進來提醒他一聲。
“這麼快。”看了眼手錶,傅明徽才意識到已經這麼晚了。
“總裁,你剛出差回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辛莊有些不捨。
這些年,他一直看在眼裡,知道傅明徽有多勞累。
不僅要找徐默默的下落,還一直撐着龐大的傅氏,傅明徽簡直就像鐵人一樣,讓人敬佩的同時也讓人心疼。
“嗯。”揉捏着鼻樑,傅明徽忽的睜開雙眼,“有她的消息嗎?”
辛莊微微一愣,隨後反應過來傅明徽說的“她”是指徐默默。
“還沒有。”辛莊遺憾地搖搖頭,怕傅明徽露出失望的表情,他忙說:“那架飛機是飛回青城的,我已經讓人去找飛機上的空姐,看看她們有沒有人見過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