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蘇落吃驚地看着唐燁清，“你說什麼！”
她很早就出了寨子，在接觸到外面先進的醫學後，她就一直想爲寨子裡的人做些什麼。
後來，還因爲種種原因，她跟寨子裡的人斷了聯繫，一年到頭都不回寨子。
所以，在蘇落的印象中，寨子裡的人一直都很淳樸。
他們雖然很窮，但日子過得還算和善，相處起來都很愉快。
現在唐燁清告訴她，寨子裡有三爺的內奸，蘇落怎麼都不願意相信。
說到這件事，唐燁清一臉沉痛，“蘇落，不僅是你，就是我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可是……”
指了指他胳膊上的傷，唐燁清笑得比哭還難看，“看到這個沒有？這就是被我以爲的‘自己人’砍的，當我看到他們拿着刀對我時，我……”
唐燁清哽咽了，他眼眶都紅了。
蘇落抿着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他。
唐燁清自幼生活在寨子裡，雖然大學是在外面唸的，但他比起蘇落，算是個百分百的族人，一顆心都是偏向寨子的。
也正是因爲這樣，寨子裡出了內奸，還對他出手，他纔會如此痛苦。
不過，蘇落也很慶幸，雖然她也會跟寨子裡其他人聯繫，但她聯繫他們的號碼是太空號，不會有人查到她這裡。
但很快，蘇落想通了一點，恐怕就是因爲只有唐燁清知道她的地址，纔會被那些人埋伏圍剿。
換句話說，是她害的唐燁清變成現在這樣子，也是她的關係令他經歷了被背叛的事情。
一想到這些，蘇落的臉色難看了起來。
“你不要這樣。”看出蘇落的心思，唐燁清哽咽着說：“寨子裡現在早就不是以前的那個寨子了，這事跟你沒關係，跟聖女大人也沒關係，一切都是貪念引起的。”
唐燁清不說，蘇落也能多少猜到，寨子裡的人爲什麼會背叛族人。
蘇落所在的寨子，不僅窮和落後，還面臨一個很重大的問題。
很少外人會來寨子，寨子裡的人結婚都是嫁娶族裡的人，久而久之，少不了近親結婚的現象。
因爲這個原因的關係，寨子裡的新生兒越來越少，畸形兒越來越多，人口老齡化極爲嚴重不說，還要面臨不少疾病的折磨。
蘇落覺得，她如果是典型的寨子人，她沒準也會爲了過的更好，而背叛寨子裡的人。
“我們都沒錯。”輕嘆了口氣，蘇落心裡有些不舒服，“是生活所迫，大家都忍耐了太久了。”
久到已經不想再忍耐下去了，沒有人想要死，更沒人想要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
蘇落能理解，背叛寨子裡的那些人的心情，也未必像他們想的那麼好過。
“可是，他們也不能恩將仇報啊！”唐燁清義憤填膺，看了蘇落一眼後，他的怒火消了不少，眼神也變得閃閃躲躲的。
蘇落察覺到不對勁，追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麼別的事？”
唐燁清不說話，低着頭避開了蘇落地追問。
“關於我阿媽的？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蘇落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激動地站了起來。
“我……”唐燁清猶豫了一下，瞥了一眼蘇落後，他嘆了口氣，緩緩說道：“三年多之前，寨子裡的人生了一場大病，我們出來找藥，可回去的時候就物是人非了。”
蘇落微微皺眉，不明白他爲什麼說起了三年多前的事情。
“其實，那場病就是三爺安排族裡的人下的藥。”唐燁清苦澀地笑了下，“而宋生，就是那個最先出賣寨子的人。”
蘇落震驚，在她的印象中，宋生是個憨厚的男人，臉上總是掛着傻里傻氣的笑。
她記得宋生和唐燁清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好兄弟，兩人小時候太皮，結果在大山裡迷路，差點死在裡面，後來還是相互喂血才活着出來，可以說是共同經歷了生死的難兄難弟。
可想而知，當唐燁清知道宋生出賣了寨子，還用刀對着他，他會有多難受。
蘇落張了幾回嘴，都找不到安慰唐燁清的話，她不由低下頭，無聲地嘆了口氣。
“宋生他……”唐燁清抿了抿脣，深吸一口氣說道：“他和我一樣，大學都是在外面唸的，只是他跟我不同，在外面上學的時候，被人欺負的很厲害，也許是因爲這個原因，他纔會變了個人似的。”
回想着那晚的情景，唐燁清一輩子都忘不了宋生砍他一刀時的神情，那樣子宛如墮魔的天使，悲傷、痛苦和解脫多種複雜的神情在宋生臉上一一閃過。
唐燁清心痛，卻無法責怪宋生，尤其是知道他那些年過的有多糟糕之後。
“宋生在一次被冤枉的事情中認識了三爺，用他的話說，要不是三爺的關係，他還會過比狗還不如的日子。”
說到這裡，唐燁清抱着頭，痛苦地說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唸書的時候他經歷了什麼，如果我知道，我就不會讓他繼續呆在那裡，如果我知道……”
蘇落按住了他的胳膊，“這些都跟你沒關係，我們都是從寨子裡出來的人，一旦接受了外面的教育，我們都明白，我們不會想回去的事實。”
對外面的嚮往，對自由的渴望，對美好生活的追求，會讓他們在面對寨子裡枯燥乏味又封閉的生活，感到十分的厭煩。
哪怕再艱難，再被人欺負，他們也會忍耐着不肯退縮，因爲他們喜歡寨子外的世界。
唐燁清冷靜了一下，擡起頭看向蘇落，嘴邊蔓延着一抹苦笑。
“是，我們都知道寨子裡的生活是錯的，可我們誰也沒有能力改變千百年的規矩，所以我們內心裡都想要逃出那裡。”閉了閉眼，唐燁清輕笑，“宋生比我們都想毀了寨子，所以他告訴了三爺寶藏的事情。”
蘇落微微一愣，“是宋生告訴三爺寶藏的事？”
“對。”唐燁清很肯定地點頭，“三爺起初不信，但後來他打聽過，知道聖女大人曾拿了不少古董換錢，所以他信了，也派人來遊說聖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