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院。
御花園涼亭之內,穆青青慵懶的坐在軟墊之上。
林玉瑤面色緊張的福身在近旁。
“聽聞你是宣公子的表妹,自幼與宣公子訂了親的?”穆青青淡淡道。
林玉瑤臉上一紅,聲音細微柔弱,“回稟昭儀,正是。”
穆青青輕笑,“甚好,甚好。本宮進宮那一日,恰逢聖上宴請宣公子,有幸得見傳說中的宣公子真面。宣公子俊逸,林姑娘柔美,倒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林玉瑤紅着臉,嘴角滿滿是藏不住的笑意,趕緊又福下身來,“昭儀謬讚。”
穆青青擺了擺手,“你不必與我客套,我瞧着咱們年歲差不多,我在宮中時日尚淺,也沒個知心之人,瞧着林姑娘倒是甚爲面善,你不要與我疏遠纔好。”
“是昭儀擡舉臣女了。”林玉瑤恭敬道。
穆昭儀進宮時日淺誰都知道,可穆昭儀十分受寵也是衆所周知的。
又閒話了一陣子,穆青青忽然開口。
“對了,宣公子身邊的婢女,林姑娘可認得?”
林玉瑤臉上一僵,搖了搖頭道:“只知道似乎是叫煙雨什麼的,旁的也不清楚。”
穆青青淡淡一笑,“我倒是瞧着她和我昔日的妹妹十分相像,瞧來甚爲親切。只是那日她在宮中,臉上受了傷,也不知如今怎樣了,着實讓我擔憂。”
林玉瑤聞言吶吶,表哥的院子她並非時常能去的,那日在遊廊裡見過煙雨之後,便再沒碰過面,還不知道她受了傷的事。
“宮裡有上好的傷藥,我特意從御藥房求來的,林姑娘若是方便,請替我轉交與她。只當是我關心昔日的妹妹了。”穆青青說着,對身邊宮女擺了擺手。
宮女立時奉上巴掌大小,繪着富貴牡丹的青花瓷盞。
林玉瑤起身雙手接過,心中禁不住有些許酸澀。那丫頭分明出身卑微,怎的不光表哥要留她在身邊伺候,連宮裡正得寵的昭儀都對她關懷備至?
穆青青見她臉色,勾起嘴角微微一笑,“還要多謝林姑娘。”
“昭儀客氣了!”林玉瑤福了福身。
閒聊了一會兒,穆青青便藉口睏乏。
林玉瑤趕緊起身告辭。
看着她們主僕越走越遠,穆青青身邊的宮女忍不住道:“這林姑娘會將藥送去麼?”
шшш. Tтkā n. ¢ ○
穆青青看着林玉瑤漸漸消失在視線中的背影道:“一定會的。”
她專門求高坤,特意命人調製了這“上好”的傷藥,不好好送給煙雨一份大禮,怎對得起她們最後的“恩斷義絕”呢?
林玉瑤打從離開皇宮,一直到回到宣府,手裡一直攥着那富貴牡丹青瓷盞。神情有些落寞。
“小姐您可千萬別往心裡去。”主僕兩人向着宣紹院中走去時,林玉瑤身邊的丫鬟低聲勸慰。
林玉瑤搖了搖頭,“沒事,各人有個人的時運罷了。”
“什麼時運呀,小姐您不知道,那位穆昭儀,據說是春華樓裡的花魁呢!如今飛上枝頭成了鳳凰,曾經還不是草窩裡的土雞?說那丫頭像她妹妹,說不得那丫頭本就是她曾經的姐妹!”丫鬟低聲說道。
林玉瑤立即端正了臉色,“住口!昭儀也是你能妄議的!慎言,慎言記住了沒有?”
“是……”丫鬟低聲應了,瞧見小姐臉上明顯鬆快了的神色,暗自吐了吐舌頭。
書房裡正在彈落灰塵的煙雨收回耳朵,今日裡議論穆青青的人還真不少。
連帶着自己也被提及了數次。
她輕嘆一聲,正欲跳下椅子,卻聽到剛纔說話的主僕向人打聽着她的名字。並朝着書房走了來。
煙雨立即將椅子擺好,剛走出書房,便見宣紹的表妹主僕二人款步走來。
“表小姐。”煙雨福身行禮。
林玉瑤蹙着柳眉,掃她一眼,像是怕污了自己的眼一般,又飛快的移開視線,“喏,這是宮裡的昭儀娘娘賜你的傷藥,快謝恩吧!”
煙雨瞧了眼那花紋富麗的青瓷盞,躬身雙手接過,“多謝昭儀恩典。”
青瓷盞剛碰到煙雨的手,林玉瑤就把手收了回去。
靜站了一陣子,卻是不着急走。
煙雨瞧她表情彆扭的杵在這兒,心裡也有些不自在。
“表小姐還有什麼要吩咐的麼?”
“我……你,你不趕緊抹抹藥麼?”林玉瑤正想有個藉口留下,好等表哥回來,這番心思卻又怎會對煙雨說。擡眼看向她的臉,見她左臉之上有四道淡淡的血痕,已經不十分明顯。
但在如此白皙細嫩的臉上,還是忍不住讓人嘆息。
煙雨看了看手裡的瓷盞,“這裡不便,奴婢回去再用。”
“玲瓏,你來替煙雨姑娘抹藥。”林玉瑤看起來柔柔弱弱,說起話來卻十分生硬霸道,根本不給煙雨留拒絕的餘地。
被叫做玲瓏的丫鬟有些遲疑,被林玉瑤瞪了一眼,上前欲拿煙雨手中瓷盞,“讓我來吧?”
煙雨立時倒退一步,“多謝表小姐美意,奴婢突然想起來,還有活兒沒幹完呢,奴婢先告退了。”
她欲開溜。
林玉瑤卻厲聲道:“站住!主子沒讓你走,你就敢走麼?誰教你的規矩?”
煙雨心下一緊,這表小姐不會想要用強吧?穆青青送的藥,她可不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