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舒隱隱覺得有些頭痛,她好像聽到有人慘叫的聲音,就驚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看見了這樣的一幕。
一個衣衫薄縷的女子正給捆着被一個壯漢鞭笞,鞭子抽到她身上一下,她就慘叫一聲,旁邊縮着幾個同樣衣衫薄縷的女子,隱隱聽到其中有人在小聲抽噎,她們都很害怕,沈雲舒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而且這個地方很明顯是柴房,在家裡的時候只有丫鬟小廝犯錯了纔會關在柴房罰的。
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我不是在房裡……沈雲舒想起自己聞到一股奇怪的香味就特別困,然後就沒了知覺了。
這屋裡一共就七個人,一個是壯漢,一個是被打的女子,還有四個擠在一起的女子,加上她。
沈雲舒發現沒有人敢去看那個被打的女子,她仔細一看才注意到那鞭子還是帶倒刺的,抽的她整個背都是血,還有一聲聲的慘叫,看起來真的很嚇人。
沈雲舒想着屋裡這麼多人,將一個壯漢幹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是這些人應該都不相識,也不會爲了一個人去冒險丟了自己的命。
她們就這樣冷漠的看着女子被鞭笞,直到那個壯漢打累了丟下一句話走了:“再敢跑打死你!”
沈雲舒等那壯漢離開後,上前去查看那個女子,她還活着,就是特別虛弱。
“姑娘你還好嗎?”沈雲舒問道。
女子見她過來詢問自己,眼底閃過一絲欣慰,但是更多的是鄙夷,因爲剛剛她可是和那幾個人一樣冷漠,現在過來惺惺作態,有些遲了。
其他幾個女子見沈雲舒上去,也顫顫巍巍的過來,沈雲舒也試着問她們這裡的情況,在與她們交談後才知道這是一座青樓,那個被打的女子是被人販子抓來的,想要逃出去,被抓回來後就被打成這樣了,她們很害怕和這個女子一樣,所以很老實,才逃過這一劫。
“我們都是被家裡賣到這的,只要不聽話就會被打,這裡的人都是麻木了的,我們這些女子都沒有被當人看,只不過是一個取樂賺錢的工具而已。”方纔哭哭啼啼的女子哽咽道。
沈雲舒一時感嘆,她雖不怎麼出門,到也看過些話本子,上面寫的青樓都是風月場所,有時還會誇大其詞說其中的妙,比起現在看的,才知話本上的那是達官貴人才能夠享受到的,而對於這些女子來說這就是地獄一般。
心裡有些憤慨的情緒,但也是無奈的。
一時間她們都沒有說話,對於她們來說到了這裡除了乖乖聽話沒有選擇,因爲這裡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恐懼,而且要接受面對陌生的人觸碰自己,而且不能有一絲情感,活生生成爲一個賺錢的工具。
不過到底爲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明日就是她的大婚之日,莫非......
明日就是將軍府三女兒沈雲舒和三皇子玄君煜大婚的日子了,將軍府內裝燈結綵,每一處都掛上了喜慶的紅色。
下人們天黑了還在忙忙碌碌,上上下下都在爲明日的婚禮操辦着,畢竟是同皇室結親,非同小可,一點小事都不能馬虎了。
“不好了,不好了!”一丫鬟着急忙慌的跑進院裡。
這時正在院內的將軍夫人蘇傾月,正在跟明日要爲沈雲舒梳妝打扮的嬤嬤丫鬟們交代事情,聽見跑進來的丫鬟喊的,立馬就皺了眉頭。
她厲聲斥道:“胡講什麼?沒規沒矩,明日三小姐大婚,一律不許將不吉利的話講出來,嘴癢癢了就自己抽自己一巴掌長長記性。”
“是,夫人,”丫鬟先是畢恭畢敬的施禮道,“小姐不知去了何處,奴婢尋半天了,都沒有見到小姐的蹤影。”
聞言,蘇傾月愣了一下,三丫頭是個愛宅在自個院裡的,而且自幼身體就差,怎麼會說不見就不見了呢?
見周圍幾個丫鬟嬤嬤都杵着不動,蘇傾月惹了一肚子火氣,甩袖怒道:“沒聽見她說的嗎,還不快去找!”
“是。”
幾個丫鬟嬤嬤一同去找沈雲舒,將軍府上下從忙忙碌碌的幹活成了集體找三小姐。
將軍府很快就充斥着對“三小姐”的呼喊,管家帶着一部分人出去外面找了,但是不能太過於明顯,所以他們都是佯裝打扮,僞裝自己不是找人的。
蘇傾月怕還沒找到沈雲舒,她不見的消息就傳到陛下跟前去了,所以吩咐下去不許外傳,對外只說有個丫鬟偷了錢跑出去不見了。
她移步大廳等消息,等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還沒有任何消息,本就坐立不安的蘇傾月也坐不下去了。
“替我更衣,我要親自出去尋。”蘇傾月對身邊的丫鬟道。
雲舒這丫頭雖不與她親近,她也才進將軍府三年不到,但她也是知道這丫頭的性子的,她素來體弱不愛出門,若非出事了,怎會無端不見了蹤影。
“去找將軍回來,雲舒肯定出事了。”出門時,蘇傾月吩咐信得過的小廝去找沈北。他女兒不見了,他肯定得知道的。
剛一出門,有個衣服破破爛爛的乞丐走上前來撞了蘇傾月一下,順勢塞了張紙條給她,除了蘇傾月沒人知道,他撞上來的同時,蘇傾月身邊的丫鬟海棠也擡腿將乞丐踹開了。
“大膽,沒看見這是將軍夫人嗎!”海棠查看了一番蘇傾月身上是否有恙,才怒斥道。
“讓他走吧,我無礙。”蘇傾月看了眼手裡的紙條道。
不等海棠作出反應,那乞丐已經跑遠了。
蘇傾月展開紙條,裡面寫着幾個大字:舒兒,滿花樓一敘。 щщщ ▪t tkan ▪c ○
看着字條裡的字,蘇傾月皺了皺眉,本想出去尋沈雲舒的,現在倒是不知道該去不該去了。
“小姐,怎麼了?”海棠看着她臉色不對勁問道。
海棠是蘇傾月從蘇家帶來的貼身丫鬟,是她最信任的,所以蘇傾月將紙條給她看了,深嘆一口氣道:“此事必有蹊蹺,肯定有人想從中作梗破壞此次聯姻,我若是去了見着了雲舒丫頭,雲舒丫頭的名聲也不能要了。”
“海棠我只你一人可信,此番你去一趟,若是見到雲舒丫頭就安全帶回,若是出了什麼事......小心行事。”蘇傾月湊到海棠耳邊小聲道。
“遵命。”海棠施禮道。
派海棠去她也比較放心,只是不知這背後究竟是誰在操手,是與沈北勢均力敵的其他官員,還是皇室的人,亦或者將軍府的人,想到這蘇傾月眼神暗了暗,她知道嫁入沈家必定是很難安寧的,但是將事情搞得這麼大,可能整個將軍府都會無存,她感到有些無力。
沈北聽到沈雲舒不見了也趕回來了,蘇傾月侯在家中等他,一回來就與他說了紙條的事,沈北聽了大怒。
“混蛋!”沈北怒的甩袖,然後思索了一番道,“這兩年我安安分分,並未有得罪何人,莫非是皇室有人怕我將軍府與三皇子聯手......”
“現在猜測怕是很難,明日便是大婚,先找回雲舒丫頭纔是”蘇傾月道。
沈北沉默表示默認,但他卻在思索些什麼沒有說出口。
而沈雲舒這邊。
“什麼味道?”其中一個女子突然道。
此話一出,她們好像都聞到了空氣中不一般的味道,沈雲舒察覺出柴房不對勁,外面果然很快燃起了熊熊烈火。
“走水了。”沈雲舒忙跑去開門發現門被鎖了。
屋裡的人見她這一舉動也慌得去看屋裡的門窗,全都打不開,其中兩個膽小的已經哭了起來。
“嗚嗚我們不會死在這裡吧?”
“亂講什麼!”另一個看起來淡定的吼道,她看起來像個沒事人,其實內心怕得要死,只是硬撐着而已。
“啊!”
突然一處大火燒了進來,嚇得她們都抱在一起,而躺在地上的那個傷痕累累的女子身上已經被火燒到了,柴房就這麼點地方,如果不出去她們很快就會被燒死在這裡。
“救,救我。”她在竭力呼喊着,也努力的爬向她們。
但其他人都自身難保,她們的眼裡滿是驚恐,從而就會變得冷漠起來,沈雲舒看不下去,她個從未出過閨閣的小姐也是沒看過這樣的一幕的,她取下自己的簪子幫女子衣物劃破,有火的那一邊將它扯爛丟到一邊,這時女子的皮膚已經燒傷了,加上背上的傷,她露出的肌膚都是血肉模糊的。
沈雲舒非常吃力地將她半扶半托的帶到一邊,因爲有煙氣,沈雲舒本就體弱的身子被嗆得不輕。
她拿出自己的絲巾捂住口鼻,另一隻手拿起一旁的柴刀劈窗戶,砍了好一會才搞出一個口子,但也只能一個人進出的大小,那幾個女子看見有生機爭先恐後的衝上去,見她們堵在那個口子誰也出不去,沈雲舒有些無奈。
“一個個來都能出去,不然都死在這吧。”沈雲舒道。
那個幾個女子有些羞愧,這是沈雲舒搞出來的,她還沒出去,她們就爭着出去,於是異口同聲道:“那你先出去唄。”
“先將她弄出去吧。”沈雲舒看了眼地上渾身是傷的女子。
她們幾個齊心協力將女子搞出去了,然後一個接一個出去,她們出去後再也沒回頭的跑了,這個時候不逃走就再也沒機會了。
而沈雲舒在快出去的時候因爲吸入太多煙暈了過去,她差一點就能出去了,她的意識支撐着她走到口子,卻沒有讓她成功出去。
看來是天要亡我。
沈雲舒倒在地上的最後一刻是這麼想的,然後就久久的閉上了眼。
海棠趕到滿花樓時,就見一廂房起火了,也沒人去救火,她看見有幾個女子不知道從哪跑出來,而且衣衫蹭的髒兮兮的,她想沈雲舒有可能在裡面。
走近才發現大門被鎖了,她又沒有帶任何工具,現在火勢很大,以至於外面也很大濃煙,她極力找突破口進去救沈雲舒。
於是看到了一道口子,方纔那些女子應該從這裡出來的,捂着口鼻衝進去找沈雲舒,火勢太大了,有兩條房樑砸了下來,阻礙了她前進的道路,剛找到地方出去,發現沈雲舒暈倒在地上,她身旁若隱若現一陣白光。
“三小姐!”
海棠衝過去看她的情況,卻讓自己陷入了危險,一根木樁砸了下來,海棠以爲自己要死定了,沒想到那木樁還沒碰到她就彈開了,只是木樁帶着的火燒到了她衣服,她手臂的皮膚被燒紅了一些。
她聽見一個空靈的聲音對她道:“你家小姐無恙,回去吧。”
話音剛落,海棠只覺得一瞬間周圍都泛着強烈的白光,讓她睜不開眼,再醒來時就回到了將軍府上。
沈雲舒也回到了將軍府,而府上多了個稱神醫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