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沈雲舒都有去請安,今日她突然提出想要出門看看,遭受到了兩個人的反駁,一個是蘇傾月,另一個則是她阿姐。
“怎麼突然想起要出府了?”蘇傾月問道。
“近日來呆在屋裡實在太悶了,又總聽小檀說外面有許多好玩的,好吃的,索性想出去看看,不會跑太遠的。”
沈雲舒此話一出,小檀愣了愣,她何時有同小姐說過外面的半點事,不是小姐她自己想要出去嗎?不過想來小姐自大夫人進府以來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最後商議之下蘇傾月派兩個人跟着保護,才同意讓她出門的提議。
她剛提出來的時候,蘇傾月怔了一下,素來連院子都不出的人,居然突然想要出府玩,還是沈雲舒說覺着家裡太悶了,出去走走順便去買藥,才答應的。
回到房後,沈雲舒則是在看話本子等小檀,過了好一會就聽見小檀推門進來的聲音。
“小姐,該用膳了。”小檀端進來飯菜,一一擺放好給沈雲舒。
沈雲舒放下話本坐到桌前,見小檀衝她點了個頭,才小聲問道:“查的如何?”
“幾位皇子都有自己常去的地方,太子殿下偶爾會去花滿樓與大臣議事,二皇子最喜去東街的兩家酒樓用膳,三皇子則最常去墨玉軒。”小檀也同樣小聲道。
二皇子看起來最是無害,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消息,而且她對幾位皇子中二皇子是最爲陌生的,可以先不管他,而花滿樓應該就是上一世她在的那個青樓,太子一向嚴謹,怎麼會去那種地方?而且還這麼巧在同一個,看來太子有可能與此事有關,墨玉軒她上一世有聽沈初言提起過,不過這些也並沒有說明什麼。
既然如此,沈雲舒就有了些思路了,不過太子殿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去花滿樓,那就先去墨玉軒碰碰運氣吧,說不定能遇上三皇子,現在一切都還早,有些東西可能還沒有被提起,她得慢慢查探下去才能知曉真正的兇手是誰。
“小姐,你怎麼突然要我查皇子們的行蹤啊?”小檀疑惑的問道,她家小姐是最清心寡慾,不問世事的人了,有時候她都覺得自家小姐像話本里寫的隱世仙人一樣。
沈雲舒拿起筷子將菜夾進碗裡才道:“不許多問,快去吃些東西,晚點我們要出門。”
“是,小姐。”小檀說完就退下去。
用過午膳後,沈雲舒和她阿姐身邊跟着小檀和兩個護衛一同出門了,沈雲舒象徵性的逛了一會,還買了好幾根好看的簪子。
“阿姐,你知道墨玉軒嗎?我聽說那裡有許多好看的字畫,我想去瞧瞧,可以嗎?”沈雲舒道。
“難得出來一趟,既然你想去就去吧!”沈宜柔看她今天有興致就沒駁了她的意。
“嗯,謝謝阿姐,要是看到有喜歡的就買下來,屆時大夫人壽辰也有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墨玉軒。
沈雲舒走到這就停住了腳步,沈宜柔見她不進去問道:“怎麼了?”
沈雲舒看了眼身後的兩個護衛沒有說話。
“他們只是來保護我們的,沒有什麼干係吧。”沈宜柔道。
沈雲舒撒嬌道:“可是他們總跟着我們,又這麼兇,裡邊都是些文人墨客,待會別人以爲我們是幹嘛的呢,而且不是有阿姐在保護我嗎,你就別讓他們進去了。”
“你們不用跟進去了,我們逛會就出來。”沈宜柔吩咐道。
沈宜柔真是拿她沒辦法,就讓兩個護衛在門口等着。
沈雲舒有些暗喜,她還怕身邊跟着兩個護衛她沒機會脫身呢,果然只要向她阿姐撒嬌,她阿姐就會滿足她的要求,雖然這個樣子有些欠,但是很好用。
兩人進去後,裡面都是穿着長袍一副書生樣的年輕人,也有不少世家小姐在這裡逛,別看這墨玉軒外表不高大,但裡面確是寬敞的很,一樓中間就是聽小曲喝茶的,兩邊有人聚堆吟詩作對,有人寫字畫畫,二樓則是雅間,供一些貴人有個獨立的空間。
整個一樓都是很嘈雜的,與街上吆喝的攤販子沒什麼兩樣,只不過這裡是各路才華橫溢的人聚集的地方罷了。
沈雲舒逛了一會,她一直留意着周圍,然後就看見三皇子玄君煜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樓梯口,他很快就往二樓去了,因爲沈雲舒記性極好,上一世就寥寥見過三皇子一面,也可以認出他來。
沈宜柔還在跟沈雲舒聊着字畫,一不留神沈雲舒就擠進人羣不見了蹤影,她阿姐還沒留意到。
沈雲舒跟着玄君煜上了二樓,這的二樓走道是向着街道的,可以看到街上的景象,雖然過道挺窄的,但是轉了兩個拐角,玄君煜還沒有走到,看他的樣子有些鬼鬼祟祟的,肯定有貓膩。
玄君煜突然停下,沈雲舒立馬躲在了轉角處,她小心翼翼的探頭去看,她看到了玄君煜站在那不知和誰在談話,距離有些遠,玄君煜太高了,將那個人擋的嚴嚴實實的,她只能看到的粉色的裙襬,還偶爾露出玄君煜身側的髮飾。
竟然是個女子!
沈雲舒有些驚訝是因爲前世玄君煜沒有納妾,也沒有任何與女子有關的事情流出,沒想到居然讓她在陰差陽錯之下撞見玄君煜與女子私會。
兩人的舉動有些親暱,顯然關係不一般,沈雲舒她這一出門,沒想到還能發現三皇子私生活,那會不會是三皇子因爲喜歡這個女子,不想娶自己,所以纔在大婚前一晚將她綁去青樓,然後再放一把火燒死。
越想沈雲舒就越覺得有可能,不過想來也是,有自己喜歡的人,肯定是想要娶做妻的,而她一個病秧子,任誰再喜歡應該也不會找一個整天喝藥身子虛弱的人做妻子吧。
本來沈雲舒想靠近一點看的,一不留神,沒想到玄君煜和那女子進了不知道哪間雅間,沈雲舒下意識就跟了上去,本來還在糾結要不要聽牆角,畢竟這種事不太地道。
突然有一個黑衣男子從另一個拐角出現,他看向沈雲舒,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然後他慢慢移步向沈雲舒這邊來。
沈雲舒被看的心裡有些打顫,很快移開和他對視的眼,佯裝走過了,輕輕敲了下頭道:“瞧我這記性又走過了。”
沈雲舒轉過身就要走,結果聽見刀劍出鞘的聲音,聽的她背後一冷,快步走向轉角處,推開離她最近的雅間進去,然後忙將門關上,沈雲舒靠在門上手都有些發抖,她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
緊繃着的情緒平靜下來之後,她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微張着紅潤的脣瓣,努力的調整着不規律的呼吸。
果然她的身體素質比常人還差很多,常年喝藥的毛病真的讓她走快一點都會喘氣,只要情緒一緊張,就會感覺到手腳無力。
過了會才恢復過來,但沒想到的是她一擡眸對上了一雙冷冽的眼神。
“你是何人?”
男子姿態慵懶的坐在書案前,一身白色銀紋的錦袍勾勒出勁瘦的身軀,那張俊美得讓人心悸的容顏,一雙劍眉下有如丹鳳的眼,英挺的鼻子,削薄輕抿的脣,還有一頭被髮冠束起了一半的墨發,沈雲舒見過帥氣的男子便是她爹,這個人好像比她爹還要帥氣,一時間沒移開眼。
他手裡還拿了本書,像是個溫文爾雅的書生,又似神秘不可褻瀆的仙人一般。
他微微擡手將落在前面的一縷頭髮順到身後,隨着他的動作,衣襬也垂到了一邊,這一舉動似乎有些好看,這就是話本里說的主人公吧,一顰一笑都是迷人的要緊,沈雲舒都快忘了自己方纔的窘態了。
沈雲舒是認不出他是誰的,但他看見了他手上的玉扳指,加上他這等容貌,對於他的身份有了些猜測,這個人很有可能是比三皇子還要尊貴的人。
白衣男子雙眸微狹的看向站在門口的人,她淡雅的妝容,精緻的髮飾,一雙桃花眼像是含着某種情感,雪白的肌膚,加上她因體弱而顯得有些嬌氣樣,好似有一種很容易破碎的感覺,讓人想要將她當成寶物一樣護起來。
“實在抱歉,我以爲這是我訂的雅間。”說着沈雲舒正準備出去,結果一打開門看見方纔凶神惡煞那個人就站在走道上,顯然是在找她,雖然他是背對着沈雲舒,但是沈雲舒一眼就認出他,更何況他手裡還提着劍,嚇得她縮進去,忙把門又關上。
“呼......”
她想那個人可能是三皇子的人,只是發現她跟着三皇子所以才盯着她不放的,她都假裝自己只是這裡的客人,沒想到他居然過來了,而且他看起來就不好惹的樣子。
“怎麼,不想出去?”白衣男子放下手中的冊子,站起來抖了抖衣袖,他揹着手向沈雲舒走來。
沈雲舒感覺到了這個長得極好看的公子身上的壓迫感,雖然不像外面那個兇巴巴的男子,但是他的氣勢就會讓人覺得很危險,不願意靠近的那種。
“你到底是誰?”男子明顯有些不悅了。
看着他一步一步的逼近,沈雲舒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是前路有虎,後路有狼的感覺,反正橫豎都是死,那就選一個死法好了。
沈雲舒突然上前捂住他的嘴,掌心碰到了薄脣,感受到了一點溫熱,白衣男子先是一愣,然後只聽見沈雲舒小聲道:“這位公子,能不能幫我個忙,讓我在這待一會就好了,等外面那個人走了,我就離開。”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剛開始沈雲舒的手害怕的微抖,靠近他後有一種莫名其妙很安心的感覺,內心有一種念頭就是他肯定會保護自己的。
白衣男子很安靜的盯着沈雲舒的眼睛看,那雙桃花眼真的是極好看的,而且她身上不是濃厚的胭脂水粉味,而是帶有微微的藥香味。
就是兩個字,好美。
門突然被敲響。
男子將她手拉下來,卻沒有放開,另一隻手將門打開,於是沈雲舒看到了外面那個兇狠的男子,沈雲舒有些害怕的躲在的白衣男子身後。
“見過鏡王殿下。”那個凶神惡煞的男子看見白衣男子後,迅速將劍收好,施禮道。
沈雲舒當即就呆住了,雖然她知道眼前這個男子身份尊貴,但也沒有想到,他居然是當今的陛下最寵愛的弟弟鏡王玄燁!
“何事?”玄燁冷道。
“回殿下,卑職方纔發現了一個可疑的女子,正在附近尋她。”那個男子答道。
沈雲舒突然覺得被一隻手拉住,然後她就到了玄燁的面前,面對着那個男子。
沈雲舒還以爲玄燁要將她交給那個男子處置,沒想到一隻大手環過她的腰,玄燁將她留在懷裡。
“怎麼,你來找的是她?”玄燁冷冷道。
那個男子看着沈雲舒,他認出這就是剛纔的女子,但是想着這個狀況貌似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男子看着沈雲舒的眼神不過三下,就感受到了玄燁威脅的眼神,他立馬就會意了。
“不知是鏡王殿下在此,有所叨擾,煩請殿下莫怪。”男子恭恭敬敬道。
玄燁冷哼一聲,接着就是一甩袖,那人就將門關上離開了。
沈雲舒上一世只是聽說過這個鏡王,並未見過,他是當今陛下唯一的弟弟,很受陛下的寵愛,雖有參與朝政,在外人看來也是個閒散王爺罷了,礙於陛下的面子沒人敢惹他。
如今一見,才知道鏡王沒人敢惹他不僅僅因爲陛下的原因,還有他本身就帶着一種危險的氣味,就從方纔來講,那個男子肯定知道她就是他要找的那個女子,但是因爲鏡王的原因,而且還有剛纔的舉動,他是想認也不敢認啊,沈雲舒竟爲他感到嘆息。
沒想到一朝重生居然遇到這麼個大人物,而且玄燁還這麼好看,這麼有魄力。
沈雲舒頓時覺得自己前世真是虛度了,要是前世她遇見了玄燁這麼好看的人,她肯定死了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