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走近些看看嗎?”沈月白問道。
韓與山盯着那白光看了許久,幽深的眸子裡看不出任何波瀾。
“嗯?”沈月白見他不答,慣性的扯了扯他袖子。
“不用了。”韓與山說話言簡意賅,說完便抽出袖子往來時的方向走。
隔着遠遠的距離,兩人就見着一羣修士打扮的人守在書房門口。
沈月白一看這陣勢就覺得來者不善,搶先抽出佩劍與之對峙。
韓與山一挑眉,停下腳步站在不遠處靜靜地望着他們。
他壓着劍柄不發一言,卻搞得秦家的人心頭膽顫,比他旁邊抽出劍的沈月白嚇人多了。
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正在這時,桑陌塵抱着封離殊從書房裡走了出來,緊隨其後的是一身黑衣的中年男子。
秦炳承率先看到他們,帶着一張笑臉迎了過來,“兩位仙長,齊府久未收拾怕是住不下人,不若轉到秦府修整如何?”
他雖是在問,但桑陌塵已抱着封離殊走了出來,想來應是同意了他的說辭。
韓與山放下壓在劍上的手:“那就叨擾秦老爺了。”
秦炳承見他一口答應,笑得頗爲爽朗,“兩位仙長不必客氣,這邊請!”
沈月白見他鬆口,也聽話的將劍收了回去,“麻煩了。”
隨行的修士讓出一條路,恭敬的以護送的姿勢將兩人圍住。
方纔秦炳承帶人來“邀請”他們去秦府時,桑陌塵是抱着與他們動手的心態準備拔劍的。
卻被封離殊一把拉住了衣袖,桑陌塵本來十分不解,卻見她一臉堅持。
藉着她行動不便爲由,桑陌塵俯身抱起她時,封離殊低聲在他耳邊說道:“靜觀其變。”
秦府本就疑點重重,故意去試探反而會打草驚蛇,既然人自己送上門,何不將計就計。
只是來不及通知韓與山他們,原本他還擔心着雙方會起衝突,好在韓與山機警,順水推舟應了下來。
桑陌塵想回頭同他們說些什麼,卻被懷裡的封離殊死死拽住前襟,動彈不得。
秦炳承又一個勁兒的同他寒暄,實在是騰不出功夫向兩人示意。
入了秦府,秦炳承先是故意將他們四人的住房安排的南轅北轍,後來又被小廝行色匆匆的叫走。
沈月白見人走遠了,關上門小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封離殊從牀上坐起身,靠在牀邊食指把玩着一縷長髮,漫不經心的回道:“不是說秦府也有古怪嗎?還有比直接住進來更簡單的調查方式嗎?”
“只是他知道我們是來調查齊府的事的,肯定會有所戒備,”韓與山拖出一條板凳坐到她牀側,伸手去搭她的脈搏,“況且整個秦府都是他的人,我們也不好行動。”
封離殊避開他的手,將頭髮捋到身後,“明着不行就暗着來,哪裡戒備最嚴哪裡就是核心之處不是嗎?”
手上落了空,韓與山也不嫌尷尬的收回手搭在雙膝上:“你說的也對。”
坐在牀尾的桑陌塵沒搭腔,手上握着無妄安靜的坐在那裡。
沈月白看着這一牀圍兩人的架勢,處處都覺得瘮得慌。
“齊姑娘受了傷還要休息呢,我們這麼多人圍在這兒幹嘛,”他上前憨憨似的拉了韓與山一把,將人拖到了下方,“走走走,咱們去看看房間怎麼樣。”
韓與山沒動,擡頭安靜的看了封離殊一眼,她正低着頭柔順的摸着手腕上的九十蓮。
嘴角溢出一聲輕笑,他對着空氣道:“我走了,有事再叫我。”
不用沈月白推,他自己打開門走了出去。
猝不及防的失去前推的力道,沈月白一個踉蹌。
轉過頭正好對上桑陌塵盯着自己的視線,他尷尬的摸了摸後腦勺,傻乎乎的笑了笑,在這目光下連忙去追韓與山。
“與山他……”桑陌塵有些艱難的開口,避開她眼神看向落在牀邊的凳子上,“似乎對你有些好感。”
他在扶桑時也曾在別人眼中見過那樣的神情,裡面小心翼翼的都是對方。
仲墨師兄曾對他說,那樣的眼神是最美好的。
他說這話時,桑陌塵還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根本體會不到他語氣裡的悲傷。
封離殊歪着頭去看他:“那又怎樣?”
桑陌塵張了張嘴,頓了一刻後啞聲道:“你就沒有什麼反應嗎?”
他藏在衣袖下的手緊緊的攥在一起,渾身的力氣都像是死死的壓在掌心裡。
“他對我有好感,我就一定要回應嗎?”封離殊湊近他眼底,強勢的盯着他眼睛,“桑陌塵,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桑陌塵不自在的移開眼,嫣紅的薄脣有些難堪的抿成一條直線。
他本來有些害怕她的答案,腦袋在很短的時間裡想了無數種可能。
如果她說自己也對韓與山有好感,如果她說自己也心悅他……
想到這些,他手心裡的力道就有些控制不住。
他不該去在意這些的,他明明是抱着收她爲徒的心思去親近的。
桑陌塵試圖用這去說服自己。
但封離殊的話,卻讓他揪緊的心瞬間得到鬆弛,隱隱的鬆了口氣。
“你好生休息,我……我出去了。”桑陌塵有些結巴,給她捂好被子就站起身往外走。
封離殊盯着他背影道:“明日見機行事吧,秦府不會安寧的。”
“嗯,我知道了。”他在門外輕輕應了聲,神色鎮定的替她闔上門。
沈月白跟在韓與山身後,糾結了半晌,期期艾艾的喚了一聲:“子期……”
韓與山疾行的步子一頓,停下來側身看着他。
“你是不是也喜歡齊姑娘啊?”
齊姑娘拒絕他把脈時,子期臉上雖然不顯,但收回來的手卻僵硬的搭在腿上很是不知所措。
韓與山像是沒聽見他說話似的,擡首看着廊外的日頭。
“可我瞧着桑師叔對齊姑娘也很是不一般……”沈月白陷入了爲難,一邊是師弟,一邊是師叔,“你可要想好了。”
“我也不清楚,”韓與山盯着那太陽,刺眼的光芒照得人暖洋洋的,心頭的那抹焦灼好似也得到舒緩,“我只是看着她,心裡就莫名的有種感覺。”
“什……什麼感覺?”
“我也說不上來,好像就應該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