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南部泠江旁,野草早已漫過足膝,青冥看着遠處蒼茫一片的海際線,記憶不斷涌現心頭,那曾經的長亭洲,師傅與小牧師兄,早已經被埋葬在了大海深處。
十五歲那年,他仍然記得自己第一次出師,也是第一次跨過那條傳說中極其恐怖的泠江,順利完成師傅交代的任務後,面對着大陸的繁華與熱鬧,他要把大陸上的所有見聞都繪聲繪色的講給他的小牧師兄聽,然後就可以看到他臉上浮現出的無比羨慕與精彩的神情,這讓他的內心得到無比的滿足。
當再次來到泠江旁的時候卻突然發現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而且生活了十五年之久的長亭洲也一併消失在了茫茫的大海深處......
其實他早就有了某種預感,師傅在自己領走前的諄諄教導以及小牧師兄臉上淡然的表情,這所有的一切都讓他感到奇怪,一向無比嚴厲以及及其討厭嘮叨的師傅卻在那時候對他和顏悅色的說了他十八年來聽過的最多的話,還有對聖元帝國大陸心馳神往的小牧師兄那時卻是一副雲淡風輕的神態,以前他總是信誓旦旦的說自己一定要出去闖蕩那片大陸。
那段時間,他猶如一隻孤魂野鬼一般遊蕩在大陸上,少年時對這片帝國大陸嚮往早就已經蕩然無存了,他頹廢墮落,把都藪教他的所有本事都拋到了腦後,露宿街頭,真正體驗了一回人間冷暖,那時的他才明白爲什麼師傅會遠離江湖,寄居長亭洲,可是天下雖大,哪有一片所謂的淨土,如今的長亭洲,自己心中的人間淨土如今也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這片大陸上。
直到再次遇到那個紅衣少女,是她把自己從墮落的深淵中拉了回來,他仍然記得那一巴掌狠狠的打在自己的兩頰上,竟然讓他一時發懵了。
她的淚珠浮現腦海,她的話語至今繚繞心頭。
“你就永遠的墮落下去吧!”
“以前那個天真無邪的男孩哪去了?”
“你難道就不想弄明白長亭洲爲何會消失?你師父與師兄......”
一句句話語如同晴天霹靂般在他的腦海中炸裂,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那少女轉身就走,只留下了一道紅色的身影,從那以後,少女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看望他,那段時間是她溫暖自己孤寂的內心,他也知道了他們並非第一次碰面,記憶中的那個眼神空洞的小女孩,那個讓他手足無措的無故放聲大哭的小女孩...這一幕幕讓他有了信念,他重新執起手中的劍,兩人在今後一段時光中相濡以沫。
可是好景總是那麼容易消逝,一羣青面獠牙的黑衣人來到他們的身邊,爲首的一人更是達到武皇的修爲,面對着實力如此懸殊,他們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逃跑。可是他們怎麼可能逃得過以武皇強者爲首黑衣人的攻擊,走投無路之際,少女用自己的身軀擋在了青冥面前,一抹鮮紅浸染了長空,他肝膽欲裂之際抽出身上的青冥劍,揮出身上所有的內力,但是怎奈修爲懸殊,武皇強者一掌就把他打飛,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少女被他們抓走......
“陌雲綰!”一個讓他永生難忘,也將爲他追尋一生的名字!
他同時也記住了那個武皇強者的名字“魔教左統領,統領魔雲軍的風雲人物邪桑”
耳邊再次傳來滔滔江水的聲音,青冥思緒被拉回了現實,逝水東流,帶走了無盡的歲月滄桑。青冥 拔出身上的寶劍,獨自在冷風中起舞,遠處的江面時不時驚出一排排驚天水流。
青冥劍柄在手中一個輪迴旋轉,劍芒劃破時空,直接深入那無盡的空間層次,只不過此刻的青冥無暇察覺而已。
“無極劍式第三重!”青冥口中呢喃一聲,手中寶劍脫手而出,飛向遠處江面,滔天巨浪形成一個圓環直奔蒼穹。
“撲哧!”一聲,一口鮮血從白衣少年口中流留了下來,又是一聲“哐當!”,青冥劍傲然回撥,屹立在他不旁邊不遠處的石頭上。
“天下雖大!唯有你陪伴了,當然,還有......”青冥看着遠處的青色寶劍,嘴角泛出一絲苦笑,胸口一熱,拿出貼在胸口的那片水蒼玉,看着它散發着攝人的光芒,青冥不由得心中一暖。
“一劍一玉!我青冥便不懼這天這地,師父,師兄,還有...綰兒....無論你們在哪裡,我都會把你們找回來!”
......
青冥抽劍回身,一年前他與綰兒逃離魔教左統領的圍剿過程中深受重傷,要不是綰兒最後替他當下武皇邪桑的那一掌,恐怕此刻的他早已經命喪黃泉了,饒是如此,他也修養了將近一年,想到替自己擋了一掌的綰兒生死不明,一股無名的鬱結之氣按壓心頭,使得他差點喘不過氣來。
“撲哧!”又是一口鮮血從胸口吐出,青冥的臉色這才平緩了下來,他緩步站起身,踉蹌的走到青冥劍旁,劍光一閃,有劍回鞘的聲音,少年捂住胸口一步步的朝着遠處的荒野叢林走去,勉強維持了一段的距離,一個趔趄,他感覺自己雙眼一黑,整片天地瞬間陷入了黑暗中。
“還是太弱!”意識昏迷前嘴角又不由得泛起一絲苦笑。
......
青冥漸漸的恢復意識,雖然有了直覺,但眼皮如同千斤重般無法睜開,腦海中影影綽綽的飄蕩進幾絲支言片語,如同夢中囈語,手指微微動了動,試圖找尋身上的那把青色佩劍,手指剛想挪動了一會兒,身上如同散架了一般,一股劇痛傳來,差點讓他又昏迷了過去。
以他重傷未愈之軀強行施展無極劍式第三重大大超出了他身體承受的範圍,從而也導致了他如今的狀態。
休息了片刻,眼睛緩緩的睜開,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方臺樑柱子,斗拱,雀替依舊清晰可見,不知何時,他已經躺在了一間府邸內,身下則是一席雕花木牀。
青冥一愣,自己明明就是在冷江河畔,怎麼會在在這裡?這又是什麼地方?
青冥掀開身上蓋着的被子,剛想走下牀,就在此時,門口傳來一道老者的聲音:
“公子,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