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宏的嘴角,慢慢地揚了起來。
他知道陳楚看見他了,但是,他假裝陳楚沒有看到他一般,重重地按了兩下喇叭。
“滴滴!!”刺耳的喇叭聲響起,衝擊着人的耳膜。張子宏打開車門,志高意滿地走出來。
“喲,這位不是陳楚嗎?”張子宏臉上裝作露出驚訝之聲,向着陳楚打呼招道。
陳楚雙眼張大開來。
張子宏這算是什麼意思?
自從與張子宏與捷華廠那一次爭吵以後,他們之間算是撕破臉皮。在陳楚的想像中,以後那怕他們就是在路上偶爾遇見,那也應該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當作從來沒有認識過對方一般。
前世的事依然歷歷在目,陳楚當然不會大度到相逢一笑泯恩仇,但是也不會小氣到記恨對方。
畢竟,前世事,今世了。前世的那一件事,已經在陳楚的努力之下,在今世改變了原有的軌跡,有了一個令陳楚還算滿意的結果。
“我還以爲是誰呢?原來是張大少呢。”陳楚嘴角更加揚起,用剛纔張子宏差不多的語調出聲問好。
感受到陳楚聲音隱隱帶着的譏諷之色,張子宏的臉色沉了沉。
陳楚可以和他不計過往,張子宏卻不能不和陳楚清算過往。
那一次衝突,辦公室內每一位員工都清清楚楚地聽到他們爭吵的每一句話。
那一條褲版……到底是誰弄錯的?辦公室內,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那麼一點好奇心。
他曾經以爲,這一件事過去就過去了。但是,在開除掉陳楚的第二天,他還是聽到辦公室內,管理財務的那二三個長舌婦議論這一件事。
記錯褲版和根據電話指示拿錯褲版的顏色,那一個可能性更大一些?本廠的那位大少和那位被開除的後生哥,那一位做事更靠譜一些?
似乎,以那位大少不靠譜的屬性,他記錯褲版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
要不然,老闆怎麼可能輕易地給那位打工仔發齊工資呢,要知道,那一批洗錯顏色的損失可不小,他們老闆可不是什麼大善人!
張子宏那時才醒悟,老爸把工資補齊給那個小子,那個小子就佔了理。而他則成了要下屬背黑鍋的小人。
張子宏可不傻,作爲捷華廠的管理者,他當然知道員工們的心思。領導犯了錯要下屬背黑鍋,如果不傳開還好,但是如果傳開了,其他的員工,難道心裡就不會有一點意見嗎?誰知道,黑鍋會不會有一天落到自已的頭上?
那一件事,到底是自已做得不夠隱蔽,還有面前的這位的這位傢伙太不懂事,竟然跟自已頂牛!
想到那幾天辦公室的員工們,看着他那好像帶着異樣的眼光,張子宏臉色就顯得更加陰沉。
他上下打量着陳楚,看着陳楚那半新不舊的三輪車,還有三輪車裝好貨物上寫着“19元”“29元”的價格牌子,嘴角輕輕地上揚。
“呵呵,陳楚,沒有想到你還真的當上老闆了。”陳子宏昂着頭,聲音間微微地帶上譏諷道:“陳楚,最近在哪裡發財啊,什麼時候做走鬼檔了?這幾天好像上塘鎮商業街的城管執法很嚴,不少走鬼都被趕得出不了攤,對你的生意應該有很大影響吧!?”
似乎是想到陳楚在城管執法時,急急忙忙收好貨物騎着三輪車竄進小巷躲避的場境。陳子宏嘴角更加揚起,聲音間隱隱帶着一種惋惜:“陳楚,其實你大可不必這樣的。好好地學一門技術不是挺好的?你的條件其實並不差,起碼有李師傅這位老鄉肯教你,等到一二年出師以後,你就算是沒有留在我們捷華廠,也可以到外面找到一份四五千元的工作,那裡用像現在這樣弄得這樣狼狽?”
陳楚眉頭輕輕一揚,自已現在情況有那麼狼狽嗎?
還有,張子宏的自我感覺未免也太好了吧?當年,張子宏之所以把黑鍋推到他身上,就是認定了他不會輕易離開捷華廠吧?
感受到張子宏話裡的綿裡藏針,陳楚的臉色一冷,道:“我現在過得很好,張老闆大可不必爲****這份閒心。”
看着陳楚死雞撐硬頸般的神態,張子宏的臉上笑容終於綻放開來。
則就在此時,從陳楚的身後閃過兩簇轎車的燈光,並響起了“滴”的一聲喇叭。
一輛凌志轎車,緩緩地停在陳楚和張子宏的身旁。
陳楚和張子宏的目光,都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那臺停下的車子。
一位年紀二十剛出頭的年輕人,頭上疏着這時很流行的中分發型,抹着厚重的啫哩顯得油光油光的。他的雙眼盯着張子宏,嘴角露出輕浮的笑容。
“子宏,你什麼時候過來了?也不打電話給我,我正準備去找你呢,今天晚上,我們去哪裡嗨啊?”說到這個話題,年輕人臉上笑容更顯得輕挑。
“聽說泰華新來了一批靚妹,我們今晚就去那裡吧。”張子宏笑着出聲道。
“好,就去泰華。”那位年輕人這時纔像看到阿楚一般,笑容收斂道:“陳老闆,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
陳楚淡淡地道:“我有一位朋友在你們洗水廠,我順路過來看一下他。”
這位年輕人,是利鴻製衣廠老闆的兒子。前幾天,陳楚和利鴻商談合作事宜時,他剛好也在那兒,兩人也算有過一面之緣。
“陳老闆!?”聽到這個稱謂,張子宏臉上綻放着的笑容,微微一僵。
“怎麼了?我看你們倆個剛纔好像在聊得挺開心的。子宏,難道你不認識陳老闆嗎?”年輕人疑惑地出聲解釋道:“陳老闆是我們洗水廠的一位新客戶。”
聽到這裡,張子宏的臉色,全部僵住,整個人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符般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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