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方法就是，我們先放棄國內的這一塊業務，試一試能不能接到國外的訂單。”陳楚出聲道。
“國外的訂單？”馮希凡自語一聲，道：“像夢姐那一張美國單子那樣，做垃圾貨嗎？”
陳楚回到自已的辦公椅邊，坐了下來後緩聲道：“不一定，我們國內的褲子，製造價格有便宜的也有貴的，外國貨當然也一樣。一些國外品牌在上塘製衣廠下的訂單，單價相對較高的有可能會超過十美元，按照現在的匯率的話，大概也就是在八十元人民幣那樣子吧。”
一美元兌換八元人民幣，這樣的匯率水平對外向型製造業來說無異於福音。要知道，在十年以後，人民幣兌美元的匯率可是曾經擊破6的關口。
較低匯率水平、低廉的勞動力價格、出口配額的逐漸取消……二零零四年，正是服裝外貿黃金時期。
“八十塊一條的牛仔褲子……”馮希凡砸舌道：“這條褲子是用什麼布料做的？這麼貴？”
“不僅僅是布料問題。”陳楚道：“還包括造工、輔料、洗水等等各個方面。就算是我們製衣廠採購到一樣的面料，以張永加工廠的造工，也做不出那樣的褲子。八十塊錢褲子對造工的要求，比我們製衣廠生產的褲子肯定要嚴格得多，以後我們接的訂單，貨品單價超過四十五塊錢的我們都沒法做。”
“好吧，那就試一試看，能不能接到國外的訂單吧。”馮希凡眼光落在陳楚的身上，像是覺察到什麼，道：“不過，楚哥，我怎麼感覺到你好像不太願意接國外的訂單？”
“因爲國外的訂單，不賺錢啊。”陳楚臉上現出一絲苦笑之聲，出聲道。
國外訂單與國內訂單一個區別，就是國外訂單數額相比較大，像是國外的客戶，一下單就是一千條、幾千條甚至幾十萬條，客戶因此可用量大的優勢對製造商壓價。
曾經，在服裝圈子裡流傳過一個故事。
在一次中國的製造商與法國的零售商在談判的時候，製造商受不了零售商的壓價，怒而拿起擺放在自已桌面上的一支礦泉水，出聲道：“先生們，你們再壓價的話，這一張單我是真的沒法接了，你們可以想像嗎？我辛辛苦苦生產十條褲子，賺的利潤纔夠買下這一瓶礦泉水！”
外貿訂單的利潤不足3%，一條褲子只賺七八毛錢……在服裝製造業，大額的外貿訂單，一定程度上就是低利潤的代名字。
但在，在大環境不好的時候，製衣廠爲了養活工人們，卻不得不接這樣的訂單。
馮希凡似有所思，出聲道：“楚哥，利潤太低的單子，我們不接不就行了嗎？”、
陳楚點點頭，笑道：“只能這樣了。”
對於陳楚來說，因爲沒有開設生產車間，他的貨物要委託張永加工廠進行生產，所以，他的製造成本比普通的製衣廠要高一些，按陳楚的估算，單條褲子的成本比其他製衣廠要高八毛錢。不過，還好因爲與王少君達成的那份協議，製衣廠貨物的洗水價格，要比普通製衣廠低一些。
兩者綜合起來，楚哥製衣廠的製造成本，要比普通製衣廠略爲高一點點。
“楚哥，那在網絡上我們應該怎麼找客戶？”馮希凡虛心地問道。
“去外貿論壇吧。”陳楚思考了一秒，又道：“不過，馮希凡，有一點我要告訴你的，短期內在外貿論壇接到單子的可能性，並不大。”
“外貿論壇？”馮希凡臉上露出一絲苦色，突然間笑道：“那我們是不是要用英語和鬼佬交談？楚哥，我的英語不太好，平時的考試分數只是你分數二倍罷了。”
陳楚臉頰抽搐了一下，以陳楚平時四五十分英語成績，普通學生肯用功的話，達到這個數字的兩倍不算特別難的事。
雖然不想承認，但馮希凡說他的英語成績不算好，也的確是事實。
“我們不去國外的論壇。”陳楚出聲道。
在國內，外貿公司的業務員大多都有在國外貿易平臺泡論壇的經歷。這些業務員中，有很多就是外語相關專業畢業的。以陳楚那上不得檯面和馮希凡菜鳥級的英語水平，去到國外的論壇，根本上沒法與國外客戶交流。
“我們去國內的論壇。”陳楚又道。
外貿公司或者做外貿soho的，他們在接到國外的訂單後，也要找製衣工廠下單加工生產貨物。
他們這些人，有部分也經常泡國內的外貿論壇。
陳楚希望能從這些人手中接到訂單。
“我明白了，我們讓外貿公司喝頭啖湯，而我們就喝二道湯。”馮希凡嘆氣道：“你說我們能從鬼佬那裡直接接到訂單多好啊，爲什麼一定要讓外貿公司做中間商賺一筆呢？”
陳楚卻是很淡然地道：“外貿公司商檢、報關等等各個方面都比你專業，你叫外國人和我們這些不太專業的製衣廠合作，人家還不願意呢，中間的這一筆錢，是應該由他們這些專業人士賺的。”
“好吧……”馮希凡出聲問了一個不太相關的問題：“楚哥，這外貿訂單，是不是比國內的訂單更容易接？”
“我說很容易接你信嗎？有不少從外貿公司出來單幹做外貿soho的，他們有可能三五個月甚至一二年，才能從國外接到一張訂單，你說他們容易嗎？”陳楚反問馮希凡道。
“這……”馮希凡搖了搖頭：“楚哥，按你這樣說，想要接一張訂單怕是很難了。”
從國外到國內這個環節，已經這麼難接單了，那就更不用說國內環節了！
“不過……”陳楚又笑了，道：“馮希凡，你知道他們爲什麼堅持嗎？因爲，他們接的張訂單，往往有幾十萬金額甚至一二百萬的金額。他們接到訂單以後，肯定也得找我們這些製造廠家，所以說，馮希凡，你運氣好一點的話，說不定可以從他們手上接到一張上百萬的訂單！”
“想一想《老人與海》裡的那個老人，他用了四十多天才抓到一條大魚，馮希凡，說不定你堅持個二三十天，也會抓到一條‘大魚’！”陳楚鼓勵道。
鼓勵馮希凡到外貿論壇接單主要有兩個目的，首先，是讓馮希凡到論壇上做發貼類似的事，消耗其過剩的精力，讓他不抱着電腦做與工作無關的事。其實，是讓馮希凡清楚和了解服裝外貿的一些基本運作模式。
“可是，那條大魚最後還是被鯊魚吃掉了……”
“這個你放心，放到我們碗內的肉，我們不可能讓其他人夾走的。”陳楚道。
“好吧。”雖然知道成功的可能性很底，但是馮希凡還是出聲道：“那你說一說在國內的外貿論壇上發貼的方法吧。”
陳楚微微地沉吟了一下，站起來叫馮希凡讓出電腦位。
坐下來以後，陳楚先是通過搜索進入到BT外貿論壇，然後，開始創造帳號。
“我看過你的國內論壇設置的帳號，帳號的名字竟然是‘平凡的希望’，這個名字不行，得要換個簡明一點的，就叫‘楚哥牛仔’吧，這們人家一看就知道我們是生產牛仔的。還有我們的圖像，不要太花哨，就上傳我們１０１款牛仔褲的圖片上去。”陳楚的手指一邊敲擊着鍵盤，一邊說道。
“接下來，第一張貼子還是我來吧。”
陳楚又一次打開搜索引擎，進入到一個素材網站，複製幾張圖片下來。
那幾張圖片上，是一位正值妙齡的少女，她有着一頭及腰黑色長髮，小臉上眉清目秀，頰紅齒白，穿着白T恤和牛仔短褲，露出兩條修長略顯誘人的大長腿。
這幾張圖案，到底有什麼用？馮希凡迷惑了。
陳楚手指卻是還沒有停下，他從論壇中找到一個與休閒有關的子類目，打開以後開始發貼。
“牛仔廠家美腿廠妹爆照！”
馮希凡先是低頭看着表哥上傳着的圖片，然後，再擡頭看着外面包裝部外，一個個正在打包裝的女工，由不得搖了搖頭。
這是夢想與現實的差距啊！
“楚哥，你這樣做貨不對板啊！”
“廢話，我當然知道貨不對版！”
“你發吧，人家做外貿的，一看就知道你這圖片不知道是從哪裡弄來的，太假了……”
“廢話，做外貿的智商肯定沒有那麼底。我只是吸引一下他們的注意力罷了。在論壇，最好引起其他的人注意的方法，就是吸引人的眼球。”陳楚在上傳圖片發完貼子以後，似是自語般地道：“做外貿的妹子那麼多，我是不是應該發幾張猛男的照片上去？”
“……”
“對了，記得發一些和牛仔製造有關的貼子上去，比如說像‘如何區別一條牛仔褲的好壞’、‘區分牛仔洗水的要訣’總之，就要表現出我們的專業性，起碼，能唬得住那班做外貿的人，還有，把我們的註冊資料，像是聯繫地址之類的全部填好，哦，對了，等一下你查找一下論壇用戶的資料，如果標明是做服裝外貿的，全部用私信的方式發一條小廣告過去。”
“表哥……”
“怎麼了！？”
“你這個方法，我覺得好像不太行……成功率在我看來好像很低的樣子。”
“成功從來沒有容易的。”
馮希凡想了想，似乎對陳楚所說的方法，依然沒有多大的信心，他又問道：“楚哥，你還有其他方法嗎？”
“有，進入到與服裝外貿有關的Q羣，說不定有一些做外貿的，會在上面發一些尋找合作廠家的廣告。”陳楚道：“客戶是永遠存在，只是看我們怎樣找到他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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