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戰圈之的馬敬臣已經有點身衰力竭之感。萬幸由於劉冕率軍殺到,他身邊所承受的壓力已經減輕了許多。放眼一看陣,一眼就看到了劉冕的紫青將旗----正朝戰陣核心殺來!
“好兄弟……你這是何苦?”馬敬臣心既感動又慚愧,喃喃想道:你若一同陷進來,我們如何脫身?
此時的劉冕殺得雖猛,心卻是非常的冷靜:無論如何,要救出前軍主將馬敬臣!
二百鬼龍兵王緊緊跟着劉冕,在戰團左右撕扯,生猛的殺出了一條血路終於和馬敬臣軍匯合一處。
劉冕單槍匹馬衝騰進來,左右縱橫捭闔的連揮數戟,斬出了一片空地躍馬跳到馬敬臣身前。
“馬將軍!”劉冕沉聲一喝。一臉是血的馬敬臣駭然呆住,嘴脣輕輕的顫抖了一下,卻是說不出話來。
身邊偏將急道:“馬將軍身負數瘡流血過多!”
劉冕掃視了馬敬臣一眼,他渾身已是鮮血淋漓觸目驚心。來不及細想,他大喝道:“越騎軍全力保護馬將軍----吹起吹角全軍撤退,本將親自斷後!”
“嗚、嗚、嗚----”陣響起了唐軍撤兵的號角。
劉冕把心一橫:來吧,雜碎們!
由於越騎從後方殺開撕開了突破口,原本被圍在覈心的唐軍終於有了撤退的路徑。劉冕率領着軍越騎就像清道夫一樣,再度在原路上往返衝殺了一回,確保唐軍撤退的路線乾淨。
城樓之上的阿史那德元珍心頭一動,面露慍色的道:“想逃?吃到我肚裡了還想掙出去,沒那麼容易----傳令,死戰圍賭,追擊!”
衝殺了幾回,劉冕也有些氣喘吁吁了。畢竟這方天畫戟沉重非常,雖然一時興奮之下不覺得費力。殺得久了卻也的確是有疲憊之感。
馬敬臣的馬槊都已經脫手了,此時半昏半醒的伏在馬背上,在數名鬼龍兵王地護衛之下終於成功的撤出了戰團之外。
胡伯樂奉劉冕之命護送馬敬臣殺了出來。這時心頭犯難的道:“兄弟們,劉將軍還在陣,你們護送馬將軍回去。我自回去接應!”說罷,帶了幾人又朝陣殺來。
馬敬臣已然有些昏沉,想說什麼,卻實在無力吱唔,只得任由將士們護着他朝白馬山地方向撤去。
劉冕正巧帶人殺了一個通透來到戰圈外,撞到胡伯樂。胡伯樂驚喜的道:“將軍,可尋到你了!”
“你怎麼又回來了?”劉冕怒不可遏全無平日的溫客氣,怒聲喝道:“撤出去了就別再回來,滾!”
胡伯樂一時愕然:“可是將“抗我軍令者,死!”劉冕一聲暴喝下來。手方天畫戟悍然揮砍。身邊一名奔襲而來地突厥人頓時被削去了半邊頭臚,漫天一陣血水和腦漿飛揚。
胡伯樂頓時目呆口瞪,正要拍馬轉而走,突然指着劉冕身後道:“將軍小心----那揮使狼牙棒的正是突厥虎將軍----阿史那摩咄!”
“滾!快滾!!!”劉冕連聲大喝。拔轉馬來就朝前衝殺而去!
獅將軍?阿史那摩咄?來得正好!
劉冕雙眉倒豎目露寒光,雙手將方天畫戟握得極緊!
打了數仗了,還沒遇到過一個真正的對手!
將遇對手,當屬人生一大快事!
對面阿史那摩咄也早就盯到了劉冕。那一員唐軍大將殺人如麻左右軍士都擋他不得。摩咄心的怒火和戰意都被挑了起來,直直就朝那面紫青戰旗撞來。
二馬對衝,雙兵高舉----咣啷一聲,凌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二人已然交手撞了一擊。
劉冕心暗自一驚:好傢伙,果然有點本事!這狼牙棒勢大力沉,力道非比尋常!
調轉馬頭看一眼阿史那摩咄。牛高馬大一圈大胡。雙眼圓瞪還真有幾分獅的味道。
“來者何人!”摩咄高舉狼牙棒指着劉冕嘴裡扔出一串突厥話,劉冕自然是聽不懂。此時也懶得搭理他。怒聲一喝又朝摩咄殺來。
主將交鋒,四方軍士鬥志鼓舞。一些正在撤退的唐軍將士也戀戰起來,留在劉冕四周的戰團裡死命廝殺。
“砰砰砰!”方天畫戟與狼牙棒凌空對了三招,殺得一陣火星四射巨響連連。
阿史那摩咄倒抽了幾口涼氣:好強!這是我遇到的最強的對手了!
劉冕心也暗自提高了警惕:地確有兩下!想要一兩招將這人放倒恐怕不現實……戰機已失,不可戀戰!
四下看一眼,許多正要撤退的唐軍又被圍在了核心。劉冕心焦怒,怒吼一聲朝摩咄殺過來。方天畫戟翻飛亂影使到了極致,凌厲的殺氣將阿史那摩咄全身都籠罩了進來。
阿史那摩咄心下一驚,急忙支起狼牙棒死命抵擋,一時落到下風。正當此時,劉冕忽聽耳邊有人高聲疾呼:“將軍小心冷箭!”
話音剛落,耳旁嗖嗖的兩聲利響,劉冕幸得閃避及時,兩枚箭羽插着自己耳際飛了過去。轉眼一看,離自己不遠地地方一名突厥手執弓箭正怒目而瞪。
“狗賊,放冷箭算什麼本事!”劉冕很想衝上前去將那人砍翻,但此時也只得按捺下來,將手方天畫戟凌空一記虛晃盪開了摩咄,提馬朝圈外躍去。
幾名突厥騎士上前來擋,劉冕暴吼一聲揮戟連砍,硬是將擋在身前的人馬劈作粉碎,再度將突厥人的包圍圈撕開一道血口。
胡伯樂仍然沒有撤走,這時又和劉冕撞到了一起,急聲道:“將軍,那個放冷箭的就是阿史那契力----德元珍地長,草原上最有名的神射手!”
“我呸!”劉冕恨恨的啐了一口,將手方天畫戟當空一揮:“撤----兄弟們。快撤!”說罷就將方天畫戟扔給了胡伯樂,心道:***神射是吧?試試老的箭法!
他手腳麻利地從鞍上解下雕弓,手拈二箭急轉身來朝後一放。追得正緊的阿史那摩咄突然啊呀怪叫一聲。急忙支起狼牙棒來擋。
噹噹兩聲,那兩柄箭本來是直取摩咄地面門,此時居然都被擋下。
唐軍已然在疾速撤退差不多聚集到了一起。隨身護衛在劉冕身邊地越騎將士們。紛紛綽起弓箭來一頓亂箭。追得正緊的突厥人始料不及一陣人仰馬翻。
劉冕一箭失手心好不急惱,再度拈起三枚箭矢搭到弦上,轉身回頭一看,卻不見了摩咄。只得將怒火發泄到了普通地突厥軍士身上。一弦三響,幾聲慘呼連人帶馬翻倒下來,撞翻了後面地一片。
“將軍,快撤吧!”胡伯樂急聲來催。
劉冕恨恨的一揚弓,很不甘心的道:“居然沒能射翻摩咄和契力----撤!”
餘下殿後的唐軍越騎們,急急拍馬朝白馬山而撤。
代州城城頭響起一陣急促的號角聲響,示意大軍追擊。
阿史那摩咄卻是勒馬停住。脊背上一陣陣冷汗直冒。契力拍馬上來有點惱怒的道:“二弟爲何停馬?”
“大哥,那個唐人將軍的箭法……”摩咄面露難色的皺了一下眉頭:“太神了!小弟怕被他射殺,因此落後半步。”
“廢物!阿史那家怎麼有了你這樣的男人!”契力惱火的罵了幾句,大聲吼道:“追擊!”說罷拍馬上前。身先士卒地率先追去。一兩萬突厥騎兵稍稍停頓了片刻,又飛快的朝前追擊而去。
摩咄慚愧一皺眉,又羞又惱的拍馬朝契力追去。
劉冕帶着一批先鋒越騎且射且退,眼看快到白馬山附近。突厥人追得很兇。本也待放箭射殺劉冕等人,但他們在後追趕放箭總不如劉冕等人的箭來得猛烈,因此收效不大,反而成了活靶一樣頂着迎頭地箭雨在追擊。
劉冕已然射光了兩壺箭,倒在他箭下的突厥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了。這時前方現出幾名唐軍騎士,劉冕稍稍放慢馬來聽他們報道:“劉將軍,馬將軍所部已按計劃全數退入白馬山----張將軍派末將來報信。誘敵成功。請將軍速速撤退!”
“好!”劉冕的心頭大石總算落地,大聲喝令道:“全數退入白馬山!”
阿史那契力衝殺到白馬山山腳。卻見劉冕那一撮人鑽進了山林之。他不禁皺眉猶豫,勒住馬來喝停了大軍。後部摩咄和赤必苛也帶着一批人趕來與他匯合到了一起,一起問他爲何停住。
契力滿腹狐疑的看着白馬山,說道:“我是擔心此地有埋伏!”
摩咄剛剛被兄長罵了幾聲心正悶氣,這時道:“那便讓小弟上前探路。縱然是有埋伏,唐軍地戰鬥力也不過爾爾。他們剛纔後面殺來的那一彪騎兵,想必便是埋伏。如今一起被我們擊潰了只顧逃命,想必也難以在倉促之間集結起來形成埋伏。”
赤必苛卻是個十足的莽夫,這時急道:“二位兄長都不必說了。再爭下去唐軍就要逃得遠了----我們一路趁勝追擊殺過去就是了!唐軍大敗哪裡還有反擊的餘地?殺殺殺,殺到他們的本營去將黑齒常之活捉了來便好!”
契力和摩咄一起不屑的瞟了這個魯莽的弟弟一眼,齊聲罵道:“白癡!”
正當這時,後軍一陣人潮涌動,有人高聲呼道:“大帥駕到!”
“父帥來了!”三人都心吁了一口氣,一切聽他地主意便好。
阿史那德元珍策馬上前來,也沒有出聲來問只是擡頭看着茫茫地白馬山。
“父帥,怎麼辦?”三兄弟一起來問。
德元珍皺眉沉思了半晌,說道:“進兵,追擊----直搗燕然軍大本營,活捉黑齒常之!”
“要是有埋伏怎麼辦?”
德元珍冷笑一聲:“黑齒常之我知道,用兵虛實難辯是個高手。只不過,他也太小看我阿史那德元珍了。這種疑兵之計還想阻擋我大軍南下嗎?他的主力大軍已經去奇襲雲、朔二州了,如今正在那裡苦戰。他如今來滋擾一回不過是迷惑視聽虛張旗號。縱然是有埋伏,也沒多少兵馬----本帥已經盡提五萬大軍出征,勢要一舉拿下燕門唐軍大營,打開南下之路----出發,踏平白馬山,直搗燕門!”
“是!”三個兒聽了這一番高論,方纔心下釋然大步朝前。一時間又有些爭先恐後朝前擁擠起來。
白馬山一處僻靜之處,馬敬臣躺在一副擔架上嘴脣緊閉一臉煞白。張仁願和劉冕都蹲在他身邊,看着軍醫在給他拔箭止血。
“傷勢如何?”張、劉二人一起來問。
軍醫神色嚴峻地低聲道:“失血過多,一時難得醒來。萬幸這副鎧甲擋去了大半力道,箭簇未能傷及內腑和要害。否則性命難保。”
劉冕這才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揮手去擦臉上的汗水。一擦下來才發現,自己已然滿臉是血。
張仁願愕然的看着劉冕:“天官,你沒有負傷吧?”
“我沒事。萬幸救出了馬敬臣,否則我定會後悔慚愧一輩!”劉冕釋然的笑。
這時兩名小卒貓着腰跑到二人面前,低聲道:“報大將軍,突厥人進了包圍圈了----來的人馬不少,至少五萬人!”
張仁願欣喜的一揚拳頭:“好,成功了----傳令諸軍,準備戰鬥!”
劉冕也解恨的罵道:“燒!燒死這羣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