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弩悉弄哈哈的大笑,舉着杯子就撞了過來:“喝!劉將軍,祝我們合作愉快!”
“別!”劉冕突然一揚手,“我這還沒答應跟你合作呢!我只是感謝你的一番好意罷了。”
器弩悉弄倒也不驚訝不着急,一臉古怪笑意的捻着小鬍子說道:“你要是這麼容易就答應了,那也就太讓我失望了。”
“就是。”劉冕針鋒相對的同樣古怪一笑,“贊普還只說了給我的好處,還沒說起我會付出什麼代價呢?再或,你需要什麼好處?”
器弩悉弄放下杯子不急不忙,慢條斯禮的道:“我知道,你們中原人最重禮教,崇尚名節操守,講究忠於君父。這原本沒什麼不好。只是,如果太過於忠,那就是蠢了。說得明白點,你們的皇帝對你劉大將軍稍好一點,我也不會動這樣的心思。事實證明呀,那個老女人早就恨不得一刀剮了你。當初要不是狄仁傑神奇的力挽狂瀾,你早就被我借刀殺人死於非命了。那而揮刀的屠夫,就是你們的皇帝。到了爲難的時候,那個老女人又把你當條狗似的放出來替她嘔心瀝血的賣命。值嗎?值得嗎?你傻不傻呢?”
劉冕的手在案下已然捏成了一個拳頭,臉上了仍是掛着微笑:“贊普,你還是說點實際的吧。我們和盟,你有什麼好處,你想得到什麼?”
“我想要得到的,無非跟你不多。”器弩悉弄快語說道,“一則安寧,二則利益。你我都是明白人,這場戰役已經陷入了僵局,咱們誰也不能把對方撂倒,這就是事實。再打下去,只會平添傷亡,百害而無一利。你的大軍傷亡慘重士氣低落補給困難,這是事實吧?我也不瞞你,我的軍隊日子也不好過。眼看就要春暖了,我的人也要趕回高原開始農忙當然,如果你執意要打,我肯定樂意奉陪。不過,我相信劉將軍是聰明人,不會幹那種莽夫才幹地事情。至於利益……絲綢之路,就是條財路。吐蕃和中原這些年來爭戰不休,很大的一個原因不就是因爲這條商路麼?現在好了,你我相安無事,一同維護絲路安寧,一同分享這條商路帶來的巨大利潤。這一舉多得的事情,劉將軍不會想不到吧?”
劉冕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聽起,地確是蠻誘人哪!”
“恐怕還不止如此吧?”器弩悉笑得更加古怪,還壓低了一點聲音湊過來道,“據我所知,劉將軍風流倜儻,與貴國的太平公主與中樞女官上官婉兒感情甚篤。可是這些年來,一直無法順利的將她們娶過門來。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你們地皇從中作梗吧?說句不好聽的話,她這是根本就是棒打鴛鴦嘛!其中一個最重要地原因,無非就是因爲看不起劉將軍的出身門第。
但是,如劉將軍與我達成默契共守這西邊的半壁江,那就再也不會受這些事情的困擾了。到那時候,你坐擁河隴手握重兵,絲路上的商利會讓你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錢財,用來武裝你的軍隊,豢養你的子民。只需經營個幾年,你非但富可敵國,還能輕而易舉的與你們地中原分庭抗禮。再加上有我這樣一個強力而忠誠的盟友,到時候那個頑固又勢利的老女人,還敢不乖乖的把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送到你的榻上?哈哈!男人一輩子,求的無外乎酒色財氣。你說呢,劉將軍?”
劉冕:舊是淡定得可以,漠然的笑了一笑:“聽了這麼久,好處全歸我劉某人佔盡了。你贊普只得了一點商路的利潤。這不是一個的作風。難不成你還當真是怕了我劉某人不成?”
弩悉弄誇張的昂頭一笑,捻着小鬍子嘿嘿笑道:“要真地說起來呢,怕……可能的確是有那麼一點點,但是真地不多。我也不怕得罪你,我還真沒把誰放在眼裡過!你剛剛說我是?很好,我非常喜歡這個稱呼!我想,以劉將軍的文武雄才,不管是想當英雄還是梟雄,那都是輕而易舉地事情。站在國家民族的利場上,我們是敵人;但站在利益地角度上,我們應該是朋友。自古皆是英雄落魄死後留名;得志任人評說。劉將軍,你是要當英雄還是想當梟雄,全在你一念之間。不過我可要事先提醒你哦,你若是想當英雄,最終不是死在我的鐵蹄之下,就是死在你們皇帝的屠刀之下;你若當梟雄,就能活得率性而霸氣,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
“器弩悉弄,你!”論弓仁大怒吼道,“我大哥忠肝義膽,絕非是你這種奸險歹毒之輩!”
器弩悉弄滿不在乎的撇撇嘴:“可以。該說的我都說完了,就讓劉將軍自己考慮吧。”
劉冕的話始終不多,這時依舊沒有表態,只是模糊的道:“我也許是會考慮。”
“很好。這是一個好的開始,我不心急。”器弩悉弄滿副智珠在握居高臨下的姿態,摸着小鬍子道,“其實我一直都覺得非常可惜,爲什麼劉將軍沒有生在我們吐蕃?如果我們吐蕃有劉將軍這樣的人物,我一定毫不猶豫的讓你當我的大論,將這贊普之位讓給你也是無妨。”
“虛僞!”論弓仁咬牙切齒的低喝道,“當日我父親就是你的大論,爲吐蕃開疆拓土捨生忘死操勞了半輩子。最終得到什麼?!”
器弩悉弄一臉怪笑的攤開雙臂撇嘴道:“我不過是兵來將來水來土掩。你父親想要搞政變推我下臺自己來當贊普,要取我性命。論弓仁,換作是你,你會束手待斃麼?”
“你放屁!”論弓仁大怒,“我父親從來就沒想過這種事情!”
器弩悉弄倒也不生氣,反而慢條斯禮的道:“你完全可以去地下,問一問你父親。問清楚了,再來跟我辯罵。”
劉冕揚了一下手,論弓仁悶哼一聲止住了怒氣。
器弩悉弄擺出一副勝利的姿態,慢條斯禮的道:“劉將軍,識時務爲俊傑,我相信你會仔細考。爲了表達我地誠意,我的大軍已經撤進
川,讓出了州。而且,此前俘虜的官員士兵,全的還給了你。臨走時,我也沒帶走任何一件你們的東西。比如說奴隸、牛羊、糧食、財寶,以及女人。今天來獻宴地十個美女,我全都沒動過,這你必須相信。劉將軍不介意的話,就帶她們走吧!”
劉冕輕揚嘴角笑了一笑:“多謝。”
器弩悉弄捻着小鬍子點頭的笑:“自古英雄愛美人,這便算是我私下送給劉將軍的一份薄禮。哦真地真的!”器弩悉弄連連敲着腦殼,神情誇張地道:“還有一件最重要的禮物,我差點就忘了。劉將軍看到了,一定會非常喜歡!”
論弓仁不屑的哼了一聲:“誰稀罕!”
“難說!”器弩悉弄眉梢一揚滿臉怪笑,啪啪的拍響了手掌。
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有推攘喊叫求饒的叫聲居然說的是漢語。
劉冕和論弓仁各自驚訝,一看,帳裡被押進來三個人,個個綁得像個棕子正慼慼慘慘的哀號。
器弩悉弄了一下手:“讓他們起頭來。”
幾名吐蕃士氣扯住三人的往上一提,劉冕和論弓仁瞬時就瞪大了眼睛:“是你們!”
武懿宗!
武攸寧!
明!
器弩悉哈哈地大笑:“我說過了,劉將軍肯定對這份禮物相當的感興趣,而且會非常滿意,不是嗎?”
武懿等人也看到了劉冕,頓時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跪在地上拼命想往前爬,嘴裡嚷道:“劉將軍救命、救命哪!”那幾個吐蕃衛士則是死死的拽着他們散亂的頭,如同牽着走狗豬羊。
“手放手,不得無理。”器弩悉弄一臉訕笑的擺手,滿副得意洋洋的神情,又道,“說來真是巧得很哪!城一戰後,你們的大軍潰敗一路逃進了蘭州。我記得很清楚,當時就是論弓仁在殿後阻擊我軍吧?作戰異常驍勇,殺了我不少人。我一舉拿下城後,便準備圍攻蘭州。豈料,我的軍士在城外巡哨時,意外的抓到了這幾個人。這幾個傢伙,茫茫然如喪家之犬,就像無頭蒼蠅似的亂撞,居然還想進州,結果被我逮到個正着。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廢功夫啊。沒想到,這幾個孬種,一個是周軍主帥,一個是監軍,還有那個長得漂亮地小白臉,也是個行軍司馬。哈哈!想來真是挺逗的。難道中原地將軍能人都死光了麼,派這樣幾個熊包來掛帥打仗。笑死我了,真是勝之不武!”
劉冕雙眼已經如同噴火,能衝上去撕爛了器弩悉弄的嘴,更恨不能當場拔劍宰了武懿宗這幾個丟人地垃圾。到後來,終究是強忍下來,反而對器弩悉弄抱拳施了一禮:“多謝贊普不殺之恩。這份大禮,本將收下了。他日,必有回報!”
器弩悉弄捻着小鬍子滿臉怪笑:“好說,好說。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劉將軍這就請回吧!帶着美女和這三頭牲口,回蘭州去。我也該走啦!這裡是你蘭州軍的勢力範圍,萬一劉將軍有個什麼心頭不舒坦,派一隊鐵騎來圍捕追殺我,那我可就慘了。”
劉冕也不多言,雙眼一眯凝神看了器弩悉弄幾眼:“告辭!”
“好走,不送。”器弩悉弄慢條斯禮傲慢地揚了揚手,放倒身子慵懶的躺了下來,哈哈大笑。
武懿宗等人可是聽了個清楚,這時個個大喜過望連連磕頭:“謝贊普不殺之恩!謝劉將軍救命之恩!”
論弓仁走過去一把拎住武懿宗和武攸寧的脖頸,提着他們就往外扔,另一隻腳重重的踹在了明的屁股上,怒聲低喝道:“少在這兒丟人了,快滾!”
帳外,胡伯樂等人已在恭另外十名中原美女也全都站成了一排,怯怯的低着頭沒人敢吭聲言語。器弩悉弄還真是挺大方,不僅是送美女送俘虜,還送了十幾匹馬和幾輛馬車讓這些人騎乘。
劉冕的臉色已然是鐵青,揚了一下手:“走!”
武懿宗急忙嚷道:“劉冕,你快給我們鬆綁啊!”
劉冕猛然轉頭眼神如刀的瞪向他,殺氣噴薄。武懿宗駭得一彈眼睛都瞪大了,渾身抖的勉強擠出笑來,哆嗦道:“不鬆、不鬆就不鬆。走……快走吧,快離開這裡!”
一行衆人各自上馬上車,動身往蘭州而去。劉冕快馬當先跑在最前,論弓仁急上前去追。
器弩悉弄走出了帳外,看着劉冕等人遠去,臉上滿着勝利的專有微笑。大將莽布支上前道:“贊普,你是不是對劉冕太好了一點?這也太便宜他了!”
器弩悉弄訕笑一聲:“最名貴的鷹犬,當然要用最上好的肉食來餵養。你不會懂的。走吧,我們也該離開這裡了。輕裝快馬,趕赴大非川!”
論弓仁快馬追上劉冕,見他臉色異常難看本不想多問,但實在忍不住了仍道:“大哥,你不會真的答應了器弩悉弄那個奸人,跟他合作吧?”
劉冕斜瞟了他一眼:“你就這麼看扁你大哥的?”
論弓仁鬆了一口氣,再追問道:“那你今天怎麼不狠狠的反駁那器弩悉弄一回?任得他囂張,實在太可惡了!我幾時都恨不得拔刀宰了那廝,實在氣不過!”
劉冕的表情淡得可以:“逞一時口舌之快,有什麼意義?真要教訓他,就要在戰場上把他打得片甲不留半身不遂,然後跪地求饒。而且事實上,此行我們收穫極大。你難道不這麼認爲麼?”
“不就是接了幾個俘虜回來麼?”
“不僅如此!”劉冕眼中綻出一道精光,“我對器弩悉弄的下一步軍事部署,猜了個不離十!”
“哦?”論弓仁甚感意,“他想幹什麼?”
劉冕嘴角輕輕挑起露出一個冷咧的笑:“咱們回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