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喜一邊流着淚,一邊進了馬車。
馬車裡面很寬敞,能夠坐下四五個人,看樣子蘇玉是準備這馬車的時候,沒少花功夫。
此刻一身黑色勁裝的戚寒,正抱着小嫺兒正襟危坐着。
看起來就知道,戚寒應該從來都沒有帶過孩子,抱着孩子的手,都是僵硬的,不敢移動。
好在小嫺兒不怕生,此刻正笑着玩着自己的白嫩嫩的小手。
這樣的戚寒和小嫺兒,有幾分好笑,但是雙喜這時候,一點也笑不出來。
她的眼淚止不住的掉,腦海中,除了吳顯還是吳顯。
當初的雙喜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離開這個曾經拼命想逃離的地方的時候,會是這樣的一種情形。
剛剛到北漠的時候,雙喜不止一次的期待過離開,但是此時此刻,雙喜卻發現,自己好像……捨不得了。
一眨眼的功夫,泉子也鑽進來了。
到是水生,站在馬車的一旁有些尷尬,不知道自己應該不應該上去。
蘇玉等人到了北漠之後,只顧着和吳顯周旋了,基本上把水生這號人給忘了,而水生本人呢?也是有一些沒有存在感的,所以水生到現在,和蘇玉的等人也算不上多麼熟。
到是泉子,發了一回善心,回頭對水生說了一句:“還愣着做什麼?上來啊?”
水生感激的看了泉子一眼,也進了馬車。
到了蘇玉,沒有進來,直接坐在了馬車的外面,當上了車伕,對於雙喜的事情。蘇玉是很不願意假手於他人的,即便是趕車這樣的事情。
馬車微微的動了一下,伴隨着踢踏的馬蹄聲。馬車緩緩的使出了北漠的王宮。
而吳顯,一直都沒有出現。
泉子擁住了雙喜。給雙喜擦着眼淚,難得的沒有說吳顯的壞話,反而道:“喜兒,你莫要哭了,以後若是想吳顯了,讓他來看你就是了。”
泉子其實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盤,此刻這麼大方的說着這樣的話,是知道。吳顯那樣性格人,沒有什麼可能會來看雙喜。
現在他說點好聽的安慰一下雙喜也沒有什麼,等着以後雙喜離開北漠久了,自然而然的也就會忘了吳顯。
因爲雙喜的心情不怎麼好,馬車之中的氣氛有些低沉。
水生是個安靜的人,此刻又覺得自己的身份,有點微微的尷尬,所以低着頭不說話。
至於戚寒,這本來就是個冷冰冰的性子,此刻更是悶聲不語。
話多的泉子。自己也說不起來話呀,只能一直給雙喜擦眼淚。
北漠的草原,天高地廣。走在上面,給人心裡的感覺,都是舒心的,只覺整個世界,都是屬於自己的。
雙喜掀開了馬車側面的簾子,往馬車的後面看着,希望吳顯能出現在馬車的後面,她好最後看吳顯一眼。
可惜讓雙喜有些失望的是,吳顯最終也是沒有出現。
雙喜乘坐的馬車。一點一點的消失在天際。
等到中午的時候,已經走出去幾十裡地了。
忽然傳來了一陣壎聲。這聲音,在草原之中響起。顯得格外的悲壯和蒼涼。
吳顯坐在草原中少見的一處斷崖上,一邊吹壎一邊看着那從遠處路過的車隊。
在馬車之中的雙喜的心情,本就不怎麼好,現在聽到了這壎聲,眼淚又落了下來。
“好端端的,是誰在吹壎。”雙喜的嗓音嘶啞的說道,不免的有些埋怨了這吹壎的人。
雙喜從來不知道,吳顯竟然還會這樣的樂器,在雙喜的眼中,吳顯一直都是那種銳氣桀驁的男子,是應該不會這些兒女情長的東西的。
在加上雙喜盼了許久,吳顯都沒有來送行,所以雙喜根本沒有想到,都走出了這麼遠了,吹壎的人會是吳顯。
嗚嗚的,仿若是野狼在嘶吼,仿若狂風颳過,仿若是有人悲壯的哭着的聲音,飄蕩着在草原之中。
這樣的聲音,本來應該是很雄壯的,可是忽然間,又好像是帶起了婉轉的情思。
表達這樣的情感,用的理應是絲竹之器,如今用壎吹出來,竟然顯得更加的悲壯和蒼涼。
“雁與南兮,天水永相望……”那樣悲壯的聲調,這樣婉轉傷心的情思,融合在一起,帶着那濃郁的化不開的哀傷。
坐在馬車之中的雙喜,雖然不知道吹壎的人吳顯,但是卻有幾分共鳴,心中傷痛不已。
雙喜掀開了馬車簾子,看着那無邊無際的草原,心中默默的說着……
吳顯,我走了。
吳顯,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北漠,也不會忘記你。
吳顯,我想,我是真的愛上你了……
在斷崖之上吹壎的吳顯,仿若是察覺到了雙喜的心緒,壎聲之中,帶着了幾分的歡快,可是這明明應該是歡快的調子,此刻吹出來,落在人的耳中,更是聞之斷腸。
一陣凜冽的秋風吹來,從吳顯的臉上吹過。
帶落了一滴晶瑩的淚滴,淚水落在有些苦敗的草上,更是憑空的添了幾分傷色。
喜兒,我不想你走。
喜兒,我必須讓你走。
我不能讓你不幸福。
吳顯一邊吹着壎,一邊迎風流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北漠王上,即便是這北漠的蒼狼,在這個時候,也免不了難過。
吳顯就好像是一匹受了傷的獸,獨自一個人,舔舐着傷口。
雙喜的馬車,漸漸的消失在吳顯的眼中。
斷崖,吳顯,馬,壎,好像是是定格了一樣的,從遠處往吳顯的所在的地方看去,孤零零的那一個人影,彎着腿,斜着坐在斷崖上,用寂寥這樣的詞,已經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吳顯了。
吳顯在雙喜離開的那一瞬間,好像覺得,自己整個世界的天幕,都暗了下去,再也沒有光明和暖。
吳顯在斷崖上坐了很久,從日升到日落,等着天色徹徹底底的黑了下來的時候,吳顯才起身,牽着馬兒往回走。
沒有飲酒,腳步卻踉蹌。
酒不醉人人自醉,情不傷人人自傷。
夜晚的時候,蘇玉等人開始決定歇息一番。
雙喜下了馬車,坐在火堆旁,身子被火烤着,可是心,不知道怎麼的,卻是一直熱不起來。
她真的就這麼離開了北漠。
她覺得,自己是人是離開了,可是好像,卻把什麼丟在了北漠。
這種感覺,讓雙喜難受極了。
雙喜想,自己應該是把一縷魂,丟在了北漠,丟在了那個仿若眼前這熊熊燃燒的乾柴烈火一樣的男人身上。
兩三日過去了,雙喜的心情,才稍微的好了一點。
到了第五日的時候,已經快要接近了北漠的邊緣位置了。
戚寒看了看心情還是鬱郁的雙喜,對着雙喜道:“喜兒,我帶你出去騎馬。”
戚寒的語氣中,沒有商量,而是直接命令着。
雙喜在猶豫的這會兒時間裡,戚寒已經直接動手,把雙喜抱出馬車,然後直接利落的從馬車上,跳上了一匹馬上。
“駕!”戚寒策馬狂奔了起來。
雙喜被戚寒擁在懷中,和戚寒一起,在這馬背上奔跑着。
“咦?那是什麼?”雙喜忽然指着遠處說道。
馬兒往前跑了幾步,雙喜就看清楚了,那是兩隻野狼,還有一個着彩色衣服的北漠少女。
北漠的女子好像是受了傷,此刻那兩匹野狼,這一點一點的逼近這個女子。
女子的腳步有些踉蹌,身子一動,竟然昏了過去。
雙喜輕呼了一聲,這個女人,這不是要把自己送進狼口嗎?
雙喜回頭看了看在馬背上的戚寒,有些猶豫,她不忍心看着這個女人就這麼給狼吃了,可是也不忍心讓戚寒去犯險。
那可是狼啊!
不過雙喜這麼想,卻是有些過度擔心了,戚寒征戰沙場無數,比狼還兇猛的人,他都對抗過,何懼這兩隻小小的野狼?
現在的吳顯,就是對付一羣野狼也沒有問題啊。
“戚寒,你有沒有把握對付這兩隻狼?”雙喜忍不住的問道。
戚寒當然瞬間就明白了雙喜的什麼意思,擁着雙喜從馬背上落下,然後自己的身子一動,仿若是一隻離弦的箭一樣的,射了出去。
也就在此刻,剛剛那兩隻還觀望着的野狼,已經反應過來,眼前的獵物沒有什麼攻擊性了,直接就衝了過去。
說時遲那是快,也就是在這會兒功夫,戚寒的手中一動,不知道從哪拿出了一把匕首,銀光一閃。
也就在一瞬間的功夫,那兩隻兇猛的野狼,就倒在地上了。
在一旁提心吊膽的雙喜,終於把心給放下了。
雙喜走到了那個戚寒的旁邊,上上下下的看着戚寒,戚寒的身上竟是一點血跡全無,仿若剛剛擊殺的不是兩隻野狼,而是砍了兩堆木頭一樣。
不過地上的那兩隻留着血的野狼,真真切切的證實了剛剛發生的一幕。
雙喜確定了戚寒沒有事情之後,就蹲下身子,查看起了地上躺着的女人,這個女人身上的受了不輕的傷。
雙喜皺了皺眉,對着戚寒說道:“等着蘇玉他們過來了之後,我給她包紮一下,然後帶到安全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