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能做的,只有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吞。
莫蕭見雙喜停了哭泣,就坐在那桌案的另一側,對着雙喜道:“你去那屋子裡面睡覺吧,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雙喜看了一眼莫蕭說道:“那你呢?”
“我還要查醫書。”莫蕭斂眉沒有看雙喜,低頭從自己的那桌案下面拿出了一本醫書翻看了起來。
雙喜有些不過意不去了,莫蕭莫大哥應該不是爲了看書吧?而是那屋子之中,只有一張牀,雖然寬敞的能睡下兩個人,可是兩個人畢竟男女有別,莫蕭應該是爲了避嫌。
雙喜知道,本來就是自己麻煩了莫蕭,這時候哪裡還能佔了莫蕭的牀?
看莫蕭那睏倦的樣子就知道,他剛剛應該是出了急診,診病的時候,那精神是要高度集中的,再加上這熬夜淋雨趕了夜路,應該很累的,現在雙喜無論如何,也不忍心再去霸佔莫蕭的牀了。
“莫大哥,你去睡吧,我這心裡也煩的很,睡不着,就坐在這裡等天亮好了。”雙喜強忍着自己身上那疲勞之意說道。
這時候莫蕭道:“莫要與我爭,去睡覺。”態度很是堅決。
雙喜搖頭,堅定的說道:“我不困。”
這時候莫蕭到也是不說話了,就着那燈火看着手中的醫書。
而雙喜感覺到自己的上眼皮和下眼皮不停的打架,她強忍着想睜開,可是不知道怎麼的,那睏意來的兇猛,讓她最後還是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莫蕭這時候挑了一下燈芯,然後放下手中的鐵剪子,繞了過來,輕輕的把雙喜抱起來往屋中走去。
那藥中莫蕭放了安眠的成分,他看的出來雙喜的精神緊張。害怕他會鬱結於心中,這才放了一些藥物緩解她的情緒。
但這藥物,也會讓她容易睏倦。
這也是莫蕭剛剛不和雙喜爭了的原因,因爲他知道,多和雙喜說讓她去睡覺,還不如等待着那藥性發揮了,她自己睡着。
莫蕭的牀。也是這古代很常見的拔步牀,看樣子有些老舊。那牀竹子,都已經發灰了,上面的紅漆已經快掉了一個乾淨。
不過這東西雖然舊,卻被莫蕭整理的很乾淨。
莫蕭是不太在意這身外之物的,平日裡給人診病,也不多要診金,倒不是他善心,而是他從心裡覺得,這些身外之物,是可有可無的。
他把雙喜放在了枕頭上。扯過自己的被子給她蓋好,接着放下了牀幃。
他在朦朧的黑暗中,看了那牀一眼,接着就出來了,把那油燈吹滅。坐在椅子上休息了起來。
雙喜在睡夢之中,感覺到自己的小腹一陣絞痛,那是鑽心的疼。
“嗯……”雙喜不知不覺中痛苦的哼着,在那牀上滾來滾去的。
雙喜的動靜實在是有些大了,那本來就在淺睡之中的莫蕭自然是聽見了的。
這時候天色已經有點微微的亮了,不用點燈火,也能模模糊糊的看清了,只不過外面還是陰天,且那雨沒有停,整個屋子還是昏昏暗暗的。
也不知道具體是哪個時辰了。
在痛苦中的雙喜,這時候感覺到誰掀開看牀幃,接着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疼痛讓她一點一點的從睡夢中漸漸的醒過來了。
雙喜的額頭和身上,已經因爲疼痛出滿了細汗。
“沈家娘子,你怎麼了?”莫蕭溫聲問道。
這聲音給人一種很踏實,很寧靜的感覺,讓雙喜有那麼一瞬間的感覺到自己小腹之中那疼痛的好轉。
“疼。”從雙喜的嘴中吐出來一個痛苦萬分的字。
莫蕭皺着眉頭看着牀上那滾做一團的小人兒,看那樣子,這疼痛不像是作假,可是她沒有發燒,剛剛還好好的,應該不是受傷,怎麼會疼呢?
“哪裡疼?”莫蕭接着問道,這時候他不只是一個關心沈家娘子的一箇舊識,還是一個關心病人的醫者。
“肚……肚子……”雙喜艱難的說道,語氣中是無法掩飾的痛意。
莫蕭這時候也顧不得男女有別,他首先是一個醫者,其次纔是一個男人,他把自己的手,按到了雙喜的肚子處。
接着在上面一按見雙喜沒有什麼反應,就往下順了一下,按了一按。
只見雙喜的頓時輕呼一聲。
莫蕭又把雙喜的一隻手按住,診了一下脈,接着似乎有些尷尬的說道:“沒事的,你且先躺在這兒,我去去就回。”
接着莫蕭就把牀幃放下,在次回來的時候,卻是給雙喜扔進了一些白色的東西。
雙喜接過來一看,竟然是一沓子白色的布條,長方形的,是粗白色棉布做的,很是乾淨,看樣子應該是用來給病人包紮傷口用的。
這時候雙喜雖然疼,可是還納悶着莫蕭爲什麼要給自己這些白布條?
沒多大一會兒,雙喜就愣住了,臉上一下子紅了起來。
剛剛在睡夢中,還不覺得有什麼,可是現在思緒歸位,她已經能感覺到自己身下那潮熱的一片了。
雙喜側耳聽了一下,感覺到莫蕭並沒有在這個屋子裡,小心翼翼的掀開衣服,看了一眼,只見那衣服上,有一個很明顯的印記。
雙喜再看了看莫蕭的牀鋪,臉色一下子就漲紅了起來,莫蕭灰白色的被單上,已經被印上了兩朵紅色的大梅花。
就是外面天色還不亮,並且各種牀幃子,沒有什麼光線透進來,可是雙喜還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指責她的最正的印記。
這時候雙喜算是明白了莫蕭扔進來那些白布條是什麼意思了。
正在雙喜尷尬的時候,莫蕭的腳步又傳來了,把又一件疊的整整齊齊的衣袍放到了牀角。
人並沒有掀開簾子,莫蕭站在那簾子外說道:“沈家娘子,你怕是來了月事了……這應該是第一次吧?”
莫蕭的聲音悅耳如常,雙喜聽不出來莫蕭這會兒有什麼尷尬的情緒。
接着她也慢慢的坦然說道:“嗯。”
這在現代的時候,來月事實在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哪個男人不知道女人的那點事情?可是在這個世界中,雙喜自己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莫蕭沉吟了一下說道:“第一次月事疼痛是很正常的。何況你這一次還着了涼,你自己輕輕的按揉一下腹部,且等我給你熬些暖身的藥。”
還沒等雙喜說什麼,莫蕭猶豫的補充道:“沈家娘子,你的身子本就底子薄,虛弱一些,最近怕是還經常着涼。你應該注意一下了,要不然。怕是很難受孕……”
說完這些,莫蕭擡腳就走了。
“很難受孕……”雙喜喃喃的唸叨了一句,但心裡也是記下了,不管怎麼樣,自己一定要愛惜的自己的身子。
這個世界和自己太不相融了,不管怎麼樣,自己最後一定是要生一個孩子的,只有這個孩子,才能讓自己感覺到,這個世界中還有自己能依靠的人。
雙喜把這白布條當成了簡易的月事帶。綁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穿好了莫蕭新拿來的衣衫。
看着自己剛剛換下來的那衣衫,還有被自己弄髒了的被子,雙喜有些犯難了。
在古代男子一般都是以女人的月事爲穢事的,這血。自然也被視爲不吉祥的東西。
傳言說在古代的哪個國家中,若是后妃來了月事,那是不能見皇上的,若是見了皇上,還在皇上的牀上來了月事,那就會被打入冷宮,更甚者會被砍頭。
雖然說安慶朝和雙喜前世的古代是不大一樣的,甚至有一些風俗習慣,人民思想都和那古代是不一樣的,可是到底都是封建王朝,大體上還是一樣的。
雙喜想着,莫蕭不是什麼皇上之類的,應該不會有那麼嚴格的講究,但到底是犯了晦氣,就是不說這些東西,只說被自己弄髒了的衣衫被褥。
雙喜便感覺到自己羞愧難容了。
莫蕭再一次來的時候,給雙喜拿了新的藥,雙喜已經把牀幃掀開了,那藥性還沒有過,她還是昏昏沉沉的。
莫蕭道:“沈家娘子,你且喝藥吧。”
雙喜點點頭,接過了那藥,這時候肚子中的絞痛許是因爲麻木了,已經沒有那麼疼了,她今日的氣色本就不好,再加上這失了血,臉色更是蒼白。
雙喜看了莫蕭一眼,有些難爲情的說道:“莫大哥……”
莫蕭看着雙喜,目光沉靜,等待着雙喜的下文。
雙喜支支吾吾的說道:“這衣物還有被子……我……我給弄髒了。”說着雙喜的臉色就漲紅了。
就是自己來了月事,被莫蕭知道就已經很尷尬了,現在還弄髒了莫蕭的衣物和被子,讓雙喜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
莫蕭臉上帶着笑意說道:“無妨。”
“莫大哥不覺得有晦氣嗎?”雙喜見莫蕭似乎不太在乎的樣子問道。
莫蕭神色如常的說道:“我是一個醫者,不信那子虛烏有的東西,若真的是見了這個晦氣,那見了死人,豈不是更晦氣?”
“我行醫多年,跟隨在師父身邊的時候,見到的餓殍病疫之屍,就不在少數了。”莫蕭停了一下,安慰雙喜說道:“沈家娘子這月事,乃是爲了生兒育女而起,乃是人生幸事,沒有什麼晦氣之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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