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一夜時間就求證了這樣一個結果嗎?西蒙娜,父親已經死了,你最好收斂一下你的任性,不然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哼!”
已經確認,甄英雄根本就不在醫院裡,鈴木優美的心情煩亂的想要發狂,很不冷靜的將手機掛斷丟在了沙發上,彷彿那就是伊蓮娜的腦袋一般,她說話的聲音非常之大,就是躲在房間中的甄英雄也聽的一清二楚。
從鈴木優美的罵聲中不難聽出,她僅僅是不滿伊蓮娜傲慢的態度和‘無能’的表現,倒並沒有對她起疑心,猜到原委的甄英雄也不禁佩服伊蓮娜的沉着冷靜,當然,他也更加肯定伊蓮娜如此幫助自己拖延時間的‘不良’居心。
照道理講,爲了幫自己隱藏行蹤,伊蓮娜拖延了一天一夜之久,幫助雖大,但她自己所要承擔的風險更大,而且,對她自己而言,那是完全沒有必要承擔的風險,如果鈴木優美昨天晚上要她確認自己是否在醫院時,她慌忙的立刻給出了答覆,那麼結果無疑,她死定了,偏偏她冷靜的拖延過了那個最危險的時刻,立刻顯現出死裡逃生的震撼感覺,很明顯,這是她故意做給自己看的,甄英雄心裡滿不是味的,明知她想要利用自己,而自己卻還是要記住她這個人情。
就好象是別人硬要把禮物送給你,而你偏偏是一個懂得禮尚往來的人,他今天送禮給你,你改天又怎能不回禮呢?
伊蓮娜看人倒是挺準的,甄英雄暗罵了一句,球球的,少爺要是個‘無禮’的人,那該多好啊,沒辦法,誰讓少爺我是個好人呢?
當臨近中午的時候,顏冰終於下定決心,趁鈴木優美和羅比都在廚房的空當,將一個麪包藏在懷裡,打算去拿給甄英雄吃,並以此爲由比較自然的面對他,這個理由至少說服了他自己,畢竟,甄英雄從昨天早上到現在,一天半都沒有吃過東西了,可推開房門才發現,甄英雄早就不見了。
房間裡空蕩蕩的,顏冰以爲他是藏了起來,到處翻找,門後面,牀底下,陽臺上,甚至是櫃子中,都沒有他的影子,包括他那還未乾透的溼衣服,都不見了蹤影,如果不是因爲櫃子裡的內衣少了至少一半,顏冰甚至懷疑自己昨天是不是做夢夢到了他,這裡可是八樓啊,他是怎麼離開的?而且……他偷自己的內衣做什麼?!
顏冰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突然覺得很失落,但她十分清楚自己爲什麼會如此氣憤!甄英雄就是死了,也絕對是一缺德的鬼!
顏冰望着手裡的麪包,狠狠的丟在了地上,把它當成了甄英雄一般狠狠的跺着,那混蛋走就走了,居然連個字條都沒有留下!
……
“球球的,餓死少爺了。”甄英雄坐在時代廣場公園的長椅上,右手中託着兩個熱煎餅,左手吃力的擡起,接聽着電話,好象多重要的事情也沒有吃東西緊要,他不時還會放下電話,拿起手邊的熱檸檬茶喝上幾口,免得吃的太急被噎到,“我一天一夜沒吃飯,再不溜出來就活活被餓死了,你昨晚那麼熱情,卻不知道我消耗了多少能量……”
“甄英雄你少給我不正經!”電話另一端的顏冰蹲在陽臺上,儘管關着窗子,依然不敢大聲說話,面紅耳赤的低聲喝罵道:“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甄英雄差點沒噎着,壞笑道:“哦……,你想我把你當成什麼人才好呢?”
顏冰也知道自己這話說的多曖昧,往好的想,是甄英雄不尊重她,有點癡女怨夫的味道,往不好的地方想,有點像和沒付小費就逃走的嫖客算帳的意思,不管怎麼想,這話都是在拿自己開涮,顏冰這個氣啊,自己的嘴巴什麼時候變的這麼笨了?
不可否認,顏冰有此一問,顯然與昨晚兩人關係的改善有很微妙的關係。
“我當你不是人!”顏冰惱羞成怒的罵了一句。
甄英雄知道顏冰不是一個開的起玩笑的人,自己老是氣她也不好,便點到即止,“開玩笑的,你連玩笑都開不起啊?”
“這是開玩笑的時候嗎?而且,你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顏冰見甄英雄識趣,也就順着臺階下來了,“爲什麼走的時候沒有給我留個字條?”因爲有過前例,顏冰以爲不告而別,留張字條是很正常的。
雨停了,天卻依然沒有打開,甄英雄把煎餅放到旁邊,左手託的太久,肩膀很痛,換了右手接電話,靠在椅子上,仰望天空,吸着潮溼而清涼的空氣,笑道:“就這樣離開,自然會顯得很不正常,我想知道,你會不會主動給我打個電話,呵呵,這理由你能接受嗎?”
依然是不正經的言語,卻是很正經的語調,顏冰心裡忍不住跳了跳,他這試探究竟是什麼意思?
“你肯定很得意吧?”顏冰諷刺的問道,不過這話怎麼聽怎麼有點幽怨的味道,顏冰自己也覺得奇怪。
“不是得意,我想說‘驚喜’,可又覺得不恰當。”甄英雄出奇認真的回答道:“其實我認定你一定會給我打電話的,所以說不上驚訝,可是真的接到你電話,我高興的程度又超過了自己的預料,這感覺挺矛盾的,不過我喜歡這樣的矛盾。”
甄英雄爲什麼有這樣的感覺,又爲什麼把這樣的感覺說給自己聽,顏冰不是不知道,而是裝做不知,“你廢話說完了沒有?如果說完了,就聽我說。”一句話,即將曖昧的話題結束了。
“說吧。”甄英雄只是淡淡一笑,並不驚訝或者失落。
顏冰恢復了她冷冷的口吻,不知道是否想用這種沒有感情的口吻掩飾什麼,“我不知道你是這樣從八樓離開的,但很清楚,既然離開了,你就不可能再回的來,所以,這是我們私下裡的最後一次交談,我不知道今天還會發生什麼,但十分肯定,明天,你,我,鈴木優美,三個人的賭局,將有一人賠光賭注出局,那個人不是我,後面的話我只說一次,你豎起耳朵聽清楚,在我說完之前你最好不要打斷我,否則,我們最後一次談話就會立刻結束……”
甄英雄臉色一肅,他知道,兩個人關係改變並沒有讓顏冰的決心發生改變。
“黑市拳大賽還有最後的兩天就會結束,到時候所有的組織都會離開朗朗市,所以,這兩天將是我最後的機會,甄英雄,明天清晨,在碼頭,我會約你,你爸爸以及蘇影見面……”
甄英雄不敢打斷顏冰,是因爲他很清楚顏冰是個說到做到的人,顏冰就像在講述與自己不相干的故事一般,用一種旁觀者的口吻將自己最後的一次暗殺計劃婉婉道出,和伊蓮娜先前所說完全切合,而且更加詳細。
“嘟……嘟……”
手機裡傳來忙音,顏冰話落之後,甚至沒有說一句‘再見’,便掛斷了手機,甄英雄依然保持接聽電話的姿勢,仰望着天空,彷彿耳中依然可以聽到顏冰的聲音,並享受在那聲音之中,他似乎陷入了陶醉,嘴角掛着一絲微笑,甜甜的,可眼神中淡淡的悲傷,卻是見者猶憐。
掛了手機,甄英雄並沒有回撥過去,因爲他知道,顏冰的電話不可能再打的通了,否則,她不會連句‘再見’都不肯說,再見是一定的,但那時,顏冰是人前的顏冰,卻不是自己面前的顏冰了。
顏冰就是在告訴自己,在他甄英雄面前的顏冰,已經不可能再見到了。
有些心酸,很不舒服,苦楚是煎餅與檸檬茶混合後的怪異的味道,還是從心裡涌出的悲傷呢?
或許,這就是失戀的味道吧……
電話又響了,不是顏冰,而是東方雲的那個纔開機的手機,甄英雄平復了一下充斥着淡淡哀傷的複雜心情,站起來神了個懶腰,苦苦的笑了笑,接通了電話,“阿東,又有鬧事的嗎?你在哪,我馬上過去……”
似乎只是站起來的工夫,甄英雄就恢復了,似乎他永遠這樣樂觀,開朗,就好象他永遠把不好的事情藏在心裡一般,從來不會浪費食物,去飯店都不忘記打包的他瀟灑的離開了時代廣場,他坐過的長椅上,留下了一個只咬了一小口的煎餅,和半杯冒着熱氣的檸檬茶,襯托下,他瀟灑的背影是那樣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