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沒否認,雖然也沒承認,卻等同用這個含糊的回答默認了。
中年男人語氣一沉,“這麼說,你果然和他在一起了,果果,你覺得,以你的身份,這合適嗎?你是警察,而他是……”
“人都會變的,我……”白果好象沒什麼信心,可還是說道:“我相信,他也會變……”
這話聽着多溫暖啊,甄英雄感動的都要掉眼淚了。
讓方言相信甄英雄會變,除非月亮比太陽還亮,他喜歡白果,並自信,無論外在內在,他都比甄英雄強上太多,前途更是一片光明,可白果居然承認她喜歡的人是甄英雄!
方言很帥,用一句流行的話來說,就是‘帥的掉渣’那類型的,雖然現在他是個副隊長,可那是爲了調查甄英雄,年紀輕輕的他已經在省廳有了一定的位置,前途無量啊,而甄英雄呢?就是一流氓太子,一地道的黑社會,方言不能接受白果的回答,一直都很會掩飾自己情緒的他無法接受從未開始便已結束,並絕對失敗的戰爭。
情緒有些失控,方言的聲音提高了不少,沒有了平日的冷靜,“白果小姐,你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嗎?甄英雄是黑社會,你和他在一起,這本就……而且,你居然相信他那樣十惡不赦的罪人會爲了你改變,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啊!那種人渣,敗類,垃圾,怎麼可能,他是在玩弄你……”
“方言!”白果怒喝之後,突然愣了,因爲,她聽到了還有一個人喊了同樣的兩個字,而那個聲音是……
方言和那中年男人也愣了,這個突然轉過身來的男人,不就是甄英雄嗎?
甄少爺似乎也察覺到自己不該當着白果發飆了,笑了笑,很紳士,然而,也可以稱之爲得便宜賣乖,或者是不要臉的坐在了白果的旁邊,咳了一聲,慢條斯理道:“你說我是黑社會,說我是罪人的前提,是要有一定的證據,即便沒有,我也不會和你計較,但你罵我是人渣,敗類,垃圾,說我玩弄果果,這讓我很不舒服,警察,可以隨便詆譭公民嗎?請和我道歉,否則,我會投訴你。”
方言冷酷英俊的臉此刻紅的發紫,好似豬肝,因爲剛纔白果與甄英雄同時叫喊,二樓所有的客人都停止了交談,愣愣的望着這裡,甄英雄的話,已經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好奇,是中國人一個比較顯著的性格特點,警察罵人,這還了得?代表廣大人民羣衆的甄少爺立刻得到了大家精神上的支持,所有人都不出聲,好象在等着方言的道歉一般。
“你,你,你爲什麼會在這裡?!”白果那個羞啊,爲什麼有甄英雄的地方總是有轟動啊?
“我……我本來是要去家的,剛好路過這裡,就進來吃早點。”甄英雄這倒不算說謊,心情好,精神好,精神好,那麼腦筋轉的就快,掏出CD,笑道:“我是特意把這個送來給你的,果果。”
白果當然認的這張CD,有些慌張,這是巧合嗎?未免太巧了,順路進來的?那他爲什麼會在自己的身後啊?這小子,剛纔一定全聽到了吧?沒臉見人了……
“這位大叔,您……好,初次見面,有些冒昧,請您……見諒。”甄英雄站起來,很謙卑的伸出手,嘴裡不停的強調‘您’,還稱人家大叔,表面看來,這真是一謙謙君子,連方言也詫異甄英雄的禮貌,卻只有白果知道,這小子,所以這麼稱呼,絕對不是謙卑或者禮貌,他是故意的在強調年齡上的問題……
中年男人大概也沒有想到,一個賦有傳奇色彩的黑道太子,朗朗市黑道的皇者,一個在朗朗電視臺事件裡殺了幾條人命,卻被奉於英雄稱號,得到老百姓愛戴的流氓少爺,一個震撼了省廳的最年輕的黑色人物,居然如此斯文,毫無丁點架子,更沒有一點囂張,有些吃驚,但中年人很快做出了反應,站起來,禮貌的與甄英雄握了握手,“甄少爺客氣了……”
客氣?有不客氣的時候!甄英雄本就流氓一個,心裡早就想出了上百種暗算這中年男人的方法,不過當着白果呢,不能顯得太小氣了,得胸懷若谷,“哪裡哪裡,您快請坐。”頗有些喧賓奪主的味道。
重新坐下,白果是一身的不自在,想說什麼,卻不曉得怎麼開口,甄英雄的突然出現讓她心裡亂成一團,而方言也有些無措,甄英雄這傢伙會是巧合出現嗎?不可能,他這身打扮也不像巧合啊,他肯定是跟蹤而來!
方言確實冤枉了甄英雄,雖然甄英雄的確確穿的不似平時,可這也是無奈,昨晚突然發生了十三挾持闌度與韓慧恩的事件,甄英雄又不是傻子,晚上出來當然會穿風衣了,而後直接回家,早上出來,也就自然而然的穿了這套衣服。
白果也詫異甄英雄今天的人模人樣,好象還爲此得到了一些安慰般,甄英雄對中年人禮貌的一笑,這纔對方言說道:“方警官,請和我道歉。”
方言吃了甄英雄的心都有,看向了白果,卻發現,白果正瞪着甄英雄,看都不看自己,而且,也沒有幫自己解圍的意思,即而將目光轉向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笑道:“甄少爺……”
“大叔您太客氣了,叫我小甄或者名字都好。”甄少爺的無恥讓白果幾乎忍不住去擰他那張虛僞,此刻卻不得不承認很有親和力的臉,這死流氓明顯是笑裡藏刀,卻藏的真深啊,只有白果知道,甄英雄,誤會了什麼。
“小甄啊,方言剛纔確實言語中冒犯了你,用詞也有些過激,我代他向你說聲道歉,賠個不是……”
靠,你當你誰啊?甄英雄寧可放過方言,也不想賣這中年人的面子,他對這中年人的厭惡,絕對超過了方言,很英俊,很正直,是完美的形象,是人們理解範疇中,最正派的那種類型,卻是甄英雄死噁心的典型,和闌度一樣,甄少爺也認爲,一個男人,太過完美,就是虛僞,這世界上沒有心地絕對純潔的人,而把不純潔完美掩蓋的人,不能不說他虛僞。
“大叔,人都應該爲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就好象父母教育孩子一般,如果孩子犯了錯誤,父母不怪,反而爲孩子承擔了責任,那麼,這個孩子長大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呢?”甄英雄看着方言,說道:“恐怕那個孩子在得到父母的嬌寵包庇之後,纔會成爲社會中真正的垃圾吧?呵呵,所以,一定要從小教導孩子,一言一行,都要對自己負責,都要自己負責,我想,方警官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大叔您是過來人,您說呢?”
這個例子舉的讓人無話好說,很有道理,可白果是真想用那一屜小籠包堵上甄英雄的嘴巴啊,他又一次強調了中年人的年紀,而且變相罵方言是一不成熟的孩子,更有罵他是兒子,是垃圾的嫌疑,卻偏偏得到了羣衆的支持。
“是啊,這位小哥說的對,警察怎麼了?難道嘴巴是鑲金的啊?罵人就應該道歉!”
“罵別人是垃圾,我看你纔是垃圾吧?警察?我呸!”
來這個地方吃飯的,也有些物質生活不錯的百姓,平日裡已經看不慣到這裡吃飯的假惺惺的,總把自己雕塑成高人一等的官人了,方言倒黴,成了被找到茬的撒氣桶。
“這位警察同志,我們這些代表政府形象的人,一言一行都影響着廣大的人民羣衆,你罵人確實是不對的,給這位先生道歉,是應該的,唉,現在的年輕人啊,太沖動……”
“沒有素質的人,簡直是給警察隊伍丟人現眼!可悲,現在的警察,居然還沒有黑社會講禮貌,知情理。”
一些退休的老幹部臉上寫滿了對未來的堪憂啊……
方言活到今天,一直順風順水,如此尷尬的情況卻是首次遭遇,偏偏這一次,最大的靠山坐在身邊,也無法挽救自己的難堪,那中年男人在羣衆的呼聲中也不好再說什麼,方言雖然不甘心,但畢竟是聰明人,甄英雄很厲害,如果自己不和他道歉,反倒是讓中年人爲難了,他不會給甄英雄機會來分化自己與中年人的關係,“甄先生,我爲自己的失言向你道歉,對不起。”
方言和甄英雄打過交道,知道甄英雄不會善罷甘休,肯定還會利用已經創造好的條件繼續對自己進行攻擊,所以,道歉的誠意也不是很濃,傻瓜也聽的出來他有多不情願,卻不想,甄少爺很友好的一笑,“方警官,該是我向你道歉,爲了原則問題讓你遭遇難堪,心裡真是很過意不去,呵呵。”
白果都要懷疑坐在自己身邊的人是不是甄英雄了,他居然沒得理不饒人!可看到二樓人羣的反應,她立刻明白了,這流氓又是故意的,幾乎所有人都對他豎起了大拇指,贊他有肚量,方言那麼沒誠意的道歉他都可以接受,表面看起來他是體諒方言,大人不記小人過,可實際上,對高傲而自信的方言來說,這個比直接罵他還難受,因爲他更造人譴責了,沒有誠意的道歉,與甄英雄的大度想較,簡直有着天壤之差距啊,方言遭受了有生以來最大的鄙夷。
球球的,吃虧就是佔便宜,假正經的是傻王八蛋,白癡!甄英雄心裡笑啊,少爺出生那天起就是黑社會,論臉皮,嘴皮,除了變態姐姐和倒黴小愛,就不曾輸過!
白果雖然很欣賞一向裝酷的方言吃鱉,可更受不了甄英雄發壞,“死流……甄英雄,你吃過早飯了吧?那還不走?!”
潑涼水啊,甄英雄拿白果沒轍,苦笑道:“還沒吃呢,我叫的早點還沒送過來呢。”
“是嗎。”白果臉紅紅的,語氣卻有點冷,“我已經吃過了,你自己慢用吧,我要先回去了。”
甄英雄見白果要走,急道:“我特意過來找你的,果果……”
怪了,這丫頭明明都承認和少爺在一起了,怎麼還這麼冷淡啊?
白果就是怕甄英雄和中年男人共處,因爲她知道,這兩個人的身份太極端了,她怕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這種感覺讓她很無措,與其說是要走,不如說是要逃,可甄英雄卻坐在她邊上,擋住了她的路。
白果剛要罵人,就聽那中年男人笑道:“果果,我也沒吃飯呢,你不等等我嗎?”
白果一怔,暗暗叫糟,中年男人的話無非是不反對和甄英雄一起吃早點啊,可甄少爺卻不愛聽了,等你?她爲什麼要等你啊?
“對了,你剛纔不是說吃過飯之後就回去收拾亂七八糟的房子嗎?”中年男人看着甄英雄,笑道:“既然小甄是特意來找你的,那不是又多了一個幫手嗎?呵呵。”
甄英雄不曉得這中年男人是什麼意思,爲什麼會把自己和白果往一起拉,但他的本能在提醒自己,這好象並不是什麼好事,在那中年男人的眼睛裡,甄英雄終於察覺到了一絲異樣,雖然依然隱蔽,但甄英雄卻看的出來,這個中年男人,有着什麼目的,一種,絕對沒有他表面那麼正直的目的。
方言驚異的望着中年男人,至於白果更想不到,中年男人居然一點也不排斥甄英雄,一見如故?那是活見鬼的話,不可能!他,到底想做什麼呢?
“小甄,你今天沒有事情吧?”中年男人笑眯眯道:“要你幫果果大掃除,該不會爲難你了吧?”
雖然是自己讓他叫‘小甄’的,可甄英雄卻還是一陣的惡寒啊,笑道:“不會不會,怎麼會呢?呵呵,求之不得啊。”
“那就好,呵呵。”中年男人對白果道:“果果,這樣一來,你不是會輕鬆很多嗎?”
甄英雄本就是來找白果的,現在知道這中年男人要去白果家,甄少爺更加不可能離開,別說是大掃除,就是刷馬桶他也沒意見。
白果心裡那種不安更沉重了,甚至,有些恐懼,中年男人對甄英雄這麼客氣,絕對有古怪,“你到底要做什麼啊,爸……”
爸,爸?!幸好甄英雄只是端起茶杯並未喝啊,不然非噴那中年人一臉不可,“果果,他是你爸……哦,不,我是說,這位是伯父?!”
大叔大叔你叫了半天,敢情你不知道我是誰啊?中年男人,也就是白果她爸多少覺得不能理解,“怎麼,你不知道我是果果的父親嗎?”
知道纔怪!甄英雄現在撕了闌度的心都有,那混帳東西上次是怎麼跟蹤白果的?害的少爺一直以爲白果她爹是自己的情敵,球球的,這叫什麼事啊?
白果沒好氣的瞪着甄英雄,大眼睛中滿是委屈,甄少爺當然曉得這是怎麼回事,自己過去吃的是哪門子飛醋啊?
腦筋一轉,甄英雄驚訝之後,心裡一顫,白果的父親?那不就是自己老爹也要賣面子的,很有能量的大人物?!
“既然如此,我就再做一次自我介紹吧。”白果的父親站了起來,伸手,卻有些試探性的說道:“鄙人白耀天,甄少爺,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在高橋澤的事件裡保護了我的女兒?”
甄英雄畢竟不是省油的燈,“應該是我感激令媛纔對,是她保護了我。”
這話太假,不過,極端的身份暴光後,誰也不好拆穿誰,白耀天無端端的承了漢宮的情,甄英雄不可能讓他一句謝謝就帶過去,更何況,雖然心照不宣,但自己殺了高橋澤,卻是絕對不能承認的,這個白耀天果然沒有表面這麼簡單。
正在這時,服務員把甄英雄點的小籠包送了上來,白耀天也怕自己的身份會讓氣氛尷尬,有說有笑的招呼大家吃飯,不過,方言已經吃不下去了,而白果,心事重重,自然也沒胃口,偏偏甄英雄,好似沒事人一般的痛快吃喝,白耀天表面依然,心裡卻暗暗歎服,這小子年紀輕輕便闖出那麼大的名頭,絕非僥倖,只看他喜怒不形於色,完全無法去窺探他的心理這一點,就足一證明他的不簡單。
經過交談,甄英雄才更爲驚訝的知道,白果的父親,白耀天,居然是省公安廳的副廳長,從來沒有關心過這方面的他差點把舌頭咬成餡和包子一起嚥下去,可表面,卻依然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