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義軍現在也是老混子了,一看這架勢不對啊,臉上的笑容收的那叫一個快啊。當即拉下臉道:“怎麼個意思?國華?”這臉色無疑不是給王國華看的,那個給賀總看的呢。要說姜義軍一個外地人來東海省開超市,你說一點關係都不疏通那是不現實的,畢竟不是外國的連鎖店。姜義軍能在省城把超市開起來,其中也是有領導親戚股份在內的,具體是誰不能說,但是足夠面對一般找麻煩的就是了。更別說,這裡還坐着一個鐵州市委書記。所以,姜義軍不怕跟何總拉下臉,即便是這生意以後受到影響,但就王國華的態度,就能讓姜義軍義無反顧的翻臉。
“沒啥意思,就是跟何總不算很熟而已。”王國華淡淡的來了一句,姜義軍這才緩和了一些臉色,看了一眼賀總道:“老賀,我這個老大的性格不是一般的好,說實話能讓他失禮的人不多啊。”終究是做大生意的,一看事情不是你死我活的敵對,姜義軍悄悄的給賀新光遞過去下臺階,就看他的把握能力了。
賀新光確實是個人物,雖說談不上怕不怕的問題,但是你讓一個市委書記老惦記你,能算是一個好事麼?天曉得哪天就撞人家手上了,官字兩個口,怎麼說道理都在人家手上。這冤家真不值得結,能有個機會自然要把握住。 “王書記,昨天我失禮了!”說完一看桌上有瓶沒開口子的飛天茅臺,二話不說拿起來就打開道:“你看着辦,什麼時候合適了叫停。”說完也不用杯子,直接就對着瓶口咚咚咚的往下倒。這個態度太端正了,實際上賀新光是被厲虎在王國華面前的低姿態給嚇着了,厲虎那小子眼珠子在頭頂上長着的,見了王國華,捱了擠兌還得陪着笑臉。天曉得這個王國華又是那一路來的神仙,京城中來的大少爺見了都這麼乖,他一個小本經營的生意人在人家的眼珠子裡算個鳥蛋。還不如今天豁出去了,徹底的化解掉這個恩怨。
這一瓶茅臺,中間也就歇了三回,全都下去了。賀總臉也紅了脖子也粗了,一看王書記依舊面無表情的,牙一咬,伸手又拿起一瓶來要開。這個時候劉玲看不下去了,淡淡道:“國華,不如讓賀總坐下吃口菜。”
女人終究是心軟了,王國華今天就沒打算讓這貨站着出去的。你妹的,這種勢利眼,不看僧面你還不看佛面?你不給我王國華面子不要緊,你不給劉總的面子,還有啥好說的?現在是劉玲說了話,王國華這才瞟了一眼賀總,依舊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道:“坐下吃口菜,當這酒不用錢買啊,茅臺很貴的!” 賀總感激的看了一眼劉玲,他的心思挺活泛的,一看這架勢,王書記對這個劉總很在乎。趕緊的順勢落座後朝劉玲笑道:“劉總,聽說令尊也在爭取辰州的市政工程,我有個建議,不如兩家聯手拿下工程來,然後再分潤。現在盯着這個工程的人很多,我們之間再起爭鬥,都會增加難度。”
這倒是意外收穫啊,劉玲聽了卻不是很在意的樣子道:“這個我不管,我在越州還有一攤子的買賣,哪有時間管這個。你自己去找他聯繫吧!”後面這一句纔是重點,同時劉玲也表達了不願意攙和進來的意思。
賀總還在暗暗的奇怪呢,心道你老子的買賣不就是你的麼,怎麼還有不在乎的?這話騙誰呢?正準備下點本錢,顯示一下誠意的時候,姜義軍在邊上笑道:“老賀,別琢磨了。劉總的身家,你我加起來都未必到一半。沒看見邊上坐着一個貨真價實的財神爺麼?就我們這點小買賣,坦白講我都不好意思跟國華顯擺,怕丟份!”
王國華聽就這話,咳嗽一聲淡淡道:“你顯擺的少了!”說完這纔對賀總道:“老賀,吃點菜,壓壓酒。劉振南的事情,你看着辦吧。我這個人,一向不佔別人的便宜。”
言下之意,大家不算朋友,帳自然要算清楚。你幫了劉振南,以後有機會自然給你找回來。這就是王國華的態度,賀總就沒打算一次性成爲朋友,這玩意要慢慢的相處才行。
“呃!”打了個酒嗝,賀新光算是緩和多了,這傢伙的酒量其實不錯,不過今天喝的太猛,一時很難壓住。“王書記,這樣,改天我再專門設宴,給二位賠罪。”賠罪只是個藉口,賀總是被姜義軍剛纔的話給打動了。好像聽到厲虎也說什麼王國華是財神爺,剛纔姜義軍的意思也是這個。既然是財神爺,生意人還不往死裡巴結?更別說,這傢伙還是個市委書記。
“我的時間不好安排,你看劉玲的意思吧。”王國華自然不會答應,不過話也沒說死。主要還是看劉玲的意思,還有考慮到姜義軍在省城的買賣。
把這主讓劉玲來做,這讓劉玲的面子被太高到一個相當的程度。劉玲自然明白王國華是在給自己做臉,露出笑道:“過兩天我要回越州,時間上估計也不好安排。這樣吧,等我把越州的事情處理完了,還是要去一趟鐵州,那有一個項目要最後談判,到時候再說吧。”
賀新光明白了,劉玲這話不是不給他面子,而是真的沒時間。恩怨化解,關係之門也沒關死,賀新光還是很滿意的。就是這酒勁上來了,不宜再留下,趕緊順勢起身告辭。
……
省城的會議前夜徐耀國帶着湯新華和趙軍趕到省城,住的前身是省委招待所的東海飯店。但凡是沾了官字的酒店,生意都不會太差。就拿東海飯店來說吧,每年接待會議就有的忙的。領導們自然是不會住在這的,各自在外面有地方。
這一次會議是全省幹部會議大會,正廳級以上的都得到。最近中央不斷有這個精神那個指示下來,中央領導精神提出的口號精神學習搞的熱火朝天的。現在是發展經濟壓倒一切,過幾年就是穩定壓倒一切了。
會議之前,王國華按照通訊錄打了個電話給省委書記馬躍東,表示要過去彙報工作。馬書記表示最近比較忙,王國華只好作罷。王國華也住進了東海飯店,主要是圖個方便,這兩天跟劉玲在一塊體力消耗的也很快,需要好好休息恢復一下。劉玲倒是很滿意的上了飛機走人了,王國華在東海飯店用晚餐的時候,鄰座是一個鬢角黑白分明的男子帶着兩個跟班。
可能是王國華的年輕吸引了老者的目光,該男子居然站起來走近笑道:“鐵州的王書記吧?我是濱城的陸永浩。”
濱城市委書記陸永浩,王國華立刻站了起來,這一位的級別可是副省級。東海省只有兩個副省級城市,其中一個是辰州,另外一個就是濱城了。濱城是東海省重要的計劃單列開放港口城市,在東海省的經濟地位可謂舉足輕重。
陸永浩不僅僅是高配,還是省委常委,歷任濱城市委書記都是省委常委。地位跟辰州市委書記都是齊平的。省委常委主動打招呼,這個面子很大了。
“陸書記好,我是王國華。”握手之際,王國華表情還是很尊敬。對陸永浩的情況王國華不是很瞭解,就知道他快六十了。現在當領導的頭髮白了大部分都去染黑了,看上去要年輕許多。這一位倒好,絲毫沒有染過的痕跡。
“別的市委領導都嫌這裡的條件不好,國華同志怎麼沒出去住?”陸永浩笑着不客氣的坐下,王國華這才坐在對面道:“我對辰州的情況不熟,住外頭怕耽誤了開會。”
這話倒是真話,不過陸永浩似乎不信,意味深長看了一眼王國華後笑道:“你很會說話嘛。晚上沒安排的話,一起打牌吧。橋牌,會不會?”
王國華在楚江秋那裡見過橋牌方面的書籍,許南下的書房裡頭也見過。這無疑是一個很有趣的現象,王國華不免想起關於總設計師喜歡打橋牌的趣聞。楚王好細腰,宮女多餓死。看來什麼東西在體制內流行,都是有根源的。如同不鏽鋼的保溫杯,現在就很流行。不管喝茶的不喝茶的,開會的時候面前都會擺一個。
“會的不多,很久沒碰了,手生。”王國華自然不會拒絕,雖然比較好奇這一位是真的牌癮犯了找腳,還是故意爲之。
“會就好辦,打幾牌就熟了。”陸永浩笑眯眯的,一點都不端省委常委的架子。留下房間號,陸永浩起身告辭了,王國華站起送行。
晚飯後王國華回到房間,稍事休息時回憶了一下相關的橋牌知識。王國華確實好多年沒碰這個東西了,前些日子在聯衆網上打過幾幅牌,很快就讓那些玩家們嫌棄。倒不是王國華的牌打的不行,橋牌這個東西真的需要一個長期搭檔之間的默契。
房間電話響了,拿起來接聽,裡頭是陸永浩道:“國華,怎麼還不來,三缺一呢。”王國華趕緊笑着表示立刻過去。
其實這家飯店的房間都還不錯,畢竟要經常接待下面各地來的領導。缺點也是很明顯的,娛樂設施不全。不過打牌倒是不缺設備,王國華倒的時候,場面已經擺開了。叫牌卡、托盤、牌套這些專業的設施都是全的,不用拿張紙來畫。
陸永浩似乎牌癮真的很大,看見王國華就很高興道:“來了來了,總算是把人湊齊了。”
陸永浩的搭檔是他的秘書,年輕比王國華要大幾歲的樣子。王國華的搭檔則是一箇中年男子,陸永浩介紹道:“國華,今天你跟蔡部長搭檔。老蔡是省委宣傳部長,平時很忙,不過這個牌癮也不小。抽空也是要打上幾副的。”
蔡部長倒是一副平靜的的樣子,淡淡的糾正道:“副部長!”
陸永浩對王國華說起笑話道:“這個老蔡,總是一副棺材板的臉色,以後不用看他的臉色就對了。他人還是很不錯的,哈哈,打牌打牌!”
這兩人的關係不一般是肯定的,王國華不動聲色的朝蔡副部長點頭微笑後落座,兩人是搭檔,蔡部長坐下後便道:“我只用精確!”王國華點點頭道:“沒問題!”
搭檔之間的風格互不瞭解,上來第一把就出了叫牌問題,王國華是激進派,叫的比較兇,沒想到蔡部長也是激進派,上來就叫了一個很勉強的4h。王國華的莊家,明手一攤牌就傻眼了,這牌難度也太大了,至少要飛中三個就不說了,將牌配置還要良好。
王國華也只能定下心來,思考一切打成的可能性。隨着牌局的進程,王國華居然打出了一個精彩的雙緊逼,一個難難度很大的訂約居然給王國華做成了。
蔡部長的臉上露出了差異的神采,居然難得的微笑道:“不錯啊,這牌打的精彩。”
陸永浩就有點不爽了,在邊上嘟囔道:“老蔡果然是狗屎運,隨便抓個腳來湊局,都能抓到小王這樣的高手。”
牌局繼續,王國華一看蔡部長比較激進,下意識的控制起自己的情緒,想法趨於保守。這種變化在隨後的幾副牌裡顯露出來,蔡部長又一次詫異的看看王國華。
十六副牌打完,已經過去一個半小時,王國華和蔡部長的搭檔大獲全勝。王國華又多呆了幾分鐘,客氣的聊了一會選擇告辭。
王國華離開不久,陸永浩便問蔡部長:“怎麼樣?”
蔡部長淡淡道:“牌打的不錯,能夠隨機應變。”陸永浩笑道:“這小子來頭不小呢,可別小看他年輕了。”說這話的時候,陸永浩伸手指了指天。
“哪來的消息?”蔡部長的眼珠子一下就不動了,陸永浩壓低聲音道:“還記得黨校那個中央同學冷雨麼?現在不得了,馬上要調京城任職,正部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