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華的第一反應的瞬間稍稍坐直了身子,腰桿挺的更直。這個舉動讓許南下心裡很滿意,過去的事情在王國華心裡是否留下陰影不提,至少這個時候的王國華沒有心存芥蒂。依舊是當初那個對許南下充滿敬意,態度端正的王國華。
許南下的目光更加的溫和,心裡的一些遺憾有擴大的嫌疑。比如,當初要是再堅持一下,再比如,在菲菲的感情問題上多點關心和支持,等等。許南下不是缺乏遠見者,但是在對待王國華的問題上,許南下心裡是埋着“自責”這麼一根刺的。
“我不知道你是否之前看好郭慶浩需要什麼,但是從我的角度來看,一個下屬拱翻上級這種事情的始作俑者,往往都是爲上級所不喜的對象。更別說,你跟冷雨的關係擺在那裡。假設郭慶浩不是一個大度的人,那麼你的危機實際上已經埋下了。即便郭慶浩是一個大度的人,你在東海省的仕途也只能是止步於鐵州一地。”許南下說的很慢,似乎每一個字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纔出口。
王國華絲毫沒有懷疑許南下的用心,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金玉良言,聽的很仔細,不敢漏過任何一個字。聽的同時,王國華也沒忘記思考,站在自身的角度上看待這個問題,對比一下人心,結論不難得出。
“許叔叔,我真的只是想做點事情啊!以前在您的手下,我沒有那麼多麻煩,那是因爲您在給我遮風擋雨,這份恩情我永世不忘。”王國華這個也是肺腑之言,要做事情就要排除阻力,要排除阻力,就必須要排除擋在前面道路上的障礙。越是在東海待的時間長了,王國華越能感受到當初許南下給自己的支持是何等的珍貴。
說着話,王國華微微動容,帶着強烈的感情色彩。肩上輕輕的落下一隻軟軟的小手,似乎在安慰。“您應該想的到,我剛到鐵州的時候是一個什麼局面。很多事情我都在努力的繞過去,即便是這樣還有繞不過去的東西。有的東西我可以容忍,可是在福利院工程這個問題上,我實在無法容忍,因爲超越了我個人的道德底線。”王國華似乎沒有感覺到肩膀上的手在微微的加大力度,繼續慢慢的說話。
對面的許南下似乎無意的看了一眼一臉溫柔的許菲菲,然後移開目光,面色的平靜的聽着王國華的講述。
“難道你不覺得,你在鐵州的位置坐着,更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麼?如果這一次因爲這個事情你失去了位置,你會後悔麼?”許南下提出的問題可以說很尖銳,隨着投來的目光也很尖銳,似乎穿透了人心。
許南下甚至在還在心裡想一個問題,他會怎麼回答?浸銀宦海一生的許南下,心裡有自己的答案,而且每一個人生的階段的答案都不一樣。如許南下所料,在這些問題面前,王國華陷入了沉思,客廳裡安靜了大概一分鐘後,一直低頭沉思的王國華終於堅定的擡頭,迎着許南下審視的目光,毅然決然:“不後悔,因爲我必須有自己的堅持!否則,不足爲人!”
肩膀上的手似乎力量失控,手指下意識的收縮,王國華這一次感受到了力量,回頭看了一眼佈滿溫存和擔憂的許菲菲,心裡不自覺的緊了緊。
這個答案跟許南下預想的有差別,這其中的差別在於最後一點。許南下預想的答案是“不後悔,但是今後會更靈活一點。”雖然差別不大,但是本質差之千里。王國華給出的答案是一個本心,是一份堅持。其立足點是在一個“人”字上,而許南下預想的答案,立足點在一個“官”字上頭。王國華的答案反過來刺激到了許南下的內心,一時間許南下甚至稍稍呆滯,手裡夾着的菸灰老長差點燒到手也沒想起來彈一下,還是許菲菲微微嘆息一聲,上前去幫着拿下來,輕輕的掐滅。
隨着青煙嫋嫋的消逝,許南下終於緩緩地輕舒一氣,微微一笑道:“國華,你讓我吃驚了。你說的沒錯,我們這些人首先是一個人,然後纔是一個官。可現實是,很多人首先把自己定位爲一個官,然後纔是一個人,還是人上人!”
王國華沒有接這個話,許南下也沒有繼續往下說,稍稍停頓後許南下渾身似乎沒了力氣,往後靠在沙發背上,閉上眼睛低聲道:“國華,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有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你要記住你不是一個人在堅持。”
王國華慢慢站起來,微微彎了彎腰道:“許叔叔,再見!”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王國華下意識的回頭,黑暗中一張笑臉近在咫尺。王國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對面的許菲菲笑道:“我送送哥。”
透過樹蔭的燈光在地面斑駁,並行的兩人都沒有說話的意思,路不長,行至小區門口時,許菲菲站住笑道:“我就送到這了,哥,保重!”
王國華看到的許菲菲並不平靜,甚至還是在努力的剋制情緒。心裡很明白結局的王國華沒有猶豫,揮揮手看似瀟灑的轉身走了。王國華知道,自己走的越輕鬆,許菲菲內心的掙扎就越痛,但是這份痛的時間會很短,許菲菲是個聰明的女孩,所以這樣對雙方更好一些。
沒有轉身的王國華攔下一輛出租車消失,轉身的許菲菲最終沒能控制自己的眼淚,爲自己單純的初戀留下的眼淚,不管滋味如何,這一份沒有得到迴應得到初戀都是那麼的美好!
有些情感,即便窮其一生也無法忘卻,即便是老的不能動只剩下回憶時,因爲這些美好的記憶,也會微微的一笑。能夠留下類似的記憶,本身就是一份財富。
王國華並不輕鬆,甚至有點壓抑。已經過了見一個想一個的時期,王國華知道自己必須學會取捨。
別墅的院子裡燈亮了起來,這個時候出租車只不過剛剛挺穩。王國華下車付錢的時,大門已經緩緩自動打開,臺階上劉玲抱着手,面帶微笑看着自己的男人進門,然後大門緩緩的關上。劉玲,同樣有自己的堅持。
“阿姨呢?”王國華上前問了一句,劉玲不着急回答,先挽着王國華的手往裡走,微微低頭時臉上閃過一道淡淡的紅暈,低聲道:“去打麻將了,說晚上不回來。對了,她今天很高興,走的時候居然哼着小曲。”
王國華笑了笑,抽出手,摟住女人的肩膀,“你瘦了。”後腳跟輕輕的把門關上,腦袋往肩膀上一靠,劉玲笑道:“一直有去健身,女人過了三十不保養的話,胖起來很快。”
王國華微微緊了緊肩膀,沒有說什麼,實際上也不需要說什麼。“我去放水。”
臥室的書桌上有電腦開着,王國華按了一下百葉窗,看見對面的馬路。剛纔的劉玲,一定在不斷的重複這個舉動吧。笑了笑,王國華放手坐好,滑了滑鼠標。右下角的時間顯示提醒王國華,再有十天,元旦就到了。又是一年要過去了!
“水放好了!”劉玲的聲音有點不對,王國華並沒有注意到。答應一聲,王國華起身進了洗手間,站在門口的時候王國華愣住了,眼珠子似乎不會動了。
輕輕的咬着嘴脣,劉玲很滿意對面的反應。浴袍是苦心挑選的粉色,長度剛剛能到半個大腿,要帶輕輕的紮起,只需輕輕一拽。領口微微的開了一些,裡頭沒有任何的遮掩,鏡子裡能看見依舊挺拔的溝壑。腰還是那麼細,皮膚還是那麼的細膩緊湊。
最關鍵的,他沒有厭倦,依舊很輕易的被點燃。柏拉圖那一套在劉玲看來基本是扯淡,上學的時候似乎迷戀了一陣子,從社會經驗來看,那是理想主義。沒有靈與肉的徹底結合,感情是會淡的。
對面就是鏡子,劉玲很快就意識到男人的目光停留的所在,浴袍的遮蔽效果確實差了點,開叉的下襬處能看見一抹藏在白雪一般肌膚中的黑。有心想遮一下的劉玲放棄了,甚至在內心裡希望對面的王國華狂野一些。
劉玲如願以償的被按在了盥洗臺上,微微痛感的結合有點刺激,下意識的往後稍稍的迎了迎,遭到一陣疾風暴雨。空間不大,回聲很響,關鍵是不需要抑制自己的情緒,可以放聲的叫喚。依舊敏感的劉玲,很快就感受到那種欲死欲仙的愉悅,渾身脫力似的放棄了迎合。
……兩天的假期後,王國華回到越山度假村,表面上似乎一切都沒變。王國華走到大堂時,湯新華迎上前來,隨後居然還有一個黃升,大堂的茶座裡還有全體組員。
“王書記好,總算回來了,大家都在等着你。”黃升顯得有點迫不及待,似乎像表現什麼。王國華對此笑了笑點點頭,走進茶座時集體整齊的起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