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經歷死亡,對於向陽,早就不知道害怕怎麼寫。她在想她會如何甦醒,何時再重回人世,會不會這次走的更遠,回到侏羅紀時代,成爲一隻霸王龍,還是更早,在原始海洋中,感受地球生命日漸豐富。
“我希望我成爲一隻綠毛龜向陽心底暗暗許願,這不知生死的時刻,腦子也是不清醒的。以爲靈魂已脫離肉體,又或者正在遠離。
能活很久很久,看遍歷史變遷,感受人情冷暖。烏龜總是懶洋洋的,它們曬着太陽不驕不躁,或許因爲時間對他們而言一點都不珍貴,活那麼久,執着於勝負已經沒有意義。畢竟幼年時欺負小烏龜的貓,可能已經轉世了千萬次,而烏龜還在那。
“或者當登燈塔水母吧”
“公主殿下您在說什麼?”
向陽搖搖頭,怎麼還有人叫她公主,該不會睜開眼,又坐在某個金幣輝煌的皇宮中!
她緩緩擡起沉重眼皮,寒冷隨着視野恢復驟然侵襲她的皮膚。身上不知何時穿上了厚實大衣,江柳煙就坐在她身邊,表情馬上輕鬆下來。
她沒有死,在她被埋不久,就被江柳煙從雪堆中拽了出來。只是因爲寒冷而昏迷。
向陽看看自己身上衣服,又看了眼江柳煙,他幾乎只穿了單衣,如今凍得嘴脣發紫,再這樣下去怕是會直接死在這。也不想問他怎麼來了,趕緊取下外衣披到他身上。
“公,公主還是你穿着吧,別凍壞了,我沒事。”
“沒事什麼,都是凡胎肉身。我可告訴你啊,體溫驟降你會死的,不嚇你。到時候傳出去,我的駙馬凍死了,讓百姓覺得連衣服都不給你,我這壞公主名號可就做實了。”
都差點又死一次,驚魂未定,還不想身邊人又忽然暈倒。
誰知江柳煙不僅沒有凍僵,還用力拉向陽從雪堆中站起來“得趕緊走,發生了雪崩,父皇肯定馬上派人山上檢查,不能讓他們發現你”
江柳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取了另外一個包裹,其中裝得是向陽平日裡裝得衣衫,今晚回去之前,只要換上絕對沒人看出破綻。
兩人抄小道慌慌張張往山下小跑。
雖然被稱作山,可是並不陡峭,也不是非常高。下山整個途中,向陽都沒有問過身邊男子,他是怎麼山上救了她。如果是一路跟着向陽,那爲什麼他能躲過雪崩,如果只是雪崩後才山上,在那麼短的時間中,江柳煙是如何爬上高山,又如何準確找到向陽的位置。
江柳煙也沒有對此解釋過半句,好像一切都順理成章,一點疑點都沒有,唯有那山上和假冒向陽九歲時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公主屍體,纔是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
燕國皇宮中,陳瑜環被轎子悄悄擡入白彥如今居所。
“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沒有我的允許,都不許進來。”正在梳妝打扮的白彥從窗戶看到外面極具特色的轎輦和身後跟着的男僕。隨手撿起一個並不好看的髮簪,隨便插入頭髮中,並讓所有的小宮女退下。
“是。”
陳瑜環走入房中,環視一圈周圍,“你最喜歡的秦月明去哪了?”
“去西郊釣魚了。”
“他到是清閒,你這江山都還沒有拿到手,到是先開始享受生活了。”陳瑜環那日送信到今天也過了段時間,只是始終看不到白彥有行動的意向,只好親自前來督促。
“彥兒,你不懂。雖然如今你算是一家獨大,可是搞不好哪天就冒出來個小孩說是燕彤的血脈,到時候你只能輔佐新皇,沒有稱帝的可能。”
白彥點頭,她清楚,明白。三十二個私生子可能是民間誇張的傳言,只是燕彤在外面肯定留下過血脈,現在這個局勢,那些女人恨不得馬上把孩子推出來,到時候,她們就是皇太后。
這一步登天的好事,根本不用朝廷重臣三番五次上門勸說,貼張公告,坐在皇宮門口,就用一個上午,怕是能來上百位號稱是燕彤私生子的適齡孩童。
陳瑜環接着說“女皇帝和攝政王不同。歷史上垂簾聽政的女人多了去,哪個朝代都有一兩個,只是真正敢站出來稱自己是皇帝的,從來都沒有。”
不曾有過,就意味着開創歷史,但是同時當然也要承擔最大程度的風險。沒有前車之鑑,也不會有人告訴她到底要怎麼做,只能自己摸着石頭過河。
“彥兒,你若真的想成爲這天下第一人那就要抓緊了。”
白彥輕輕閉了會眼睛,這些她都清楚的很。從清醒過來的那個時刻,她就開始掂量這其中的利弊。時至今日按兵不動,那都是有原因的。
圍着桌子走了半圈“壬憲世代都是中立,壬憲王寬厚大度,百姓生活安康。如今用挑起邊境戰爭的方式,打破兩國平衡,藉機登上皇位,代價太大了。”
“這有什麼代價,帝王本來就能掌握天下生殺大權,不過就是一場戰爭。無論誰贏誰敗,他們打不到燕都,打不到你頭上。”
自身利益不受損,這就是陳瑜環眼中最小的代價。只是如今白彥不這樣以爲,狼煙國那些戰爭遺孤她都看在眼裡,用戰爭做權力爭奪的手段。
“容我在準備幾日,最近身體還不是很好。”
只好先周旋着推脫。
陳瑜環還想說什麼的時候,秦月明手中拎了兩隻魚回來,注意力被轉移,看着他手上的魚,隨口問道“你釣的。”
秦月明一愣,當即點頭“是。”
“西郊什麼時候有草魚了。”陳瑜環輕巧,從他身邊走過。聞到一股不易引人察覺的淡香。這種香料是壬憲特有的雪蓮製作而成,本就有舒緩人心神的作用,只是價格高昂市面上很少見,更沒有多少人會用它製作香囊帶在身上。
手在秦月明肩膀上輕拍兩下,眼神趁機上下打量了一番。什麼都沒有說,走出門去。
秦月明是聰明人,陳瑜環離開時候的動作讓他察覺出不對,馬上將手中的兩條魚遞給宮女,打着呵呵說道“其實魚是我買的,河裡的魚太狡猾了,根本釣不上來。”
“月明,我想出宮走走,你陪我去吧。”只要秦月明開心,釣魚還是買魚都不重要,白彥完全不在乎那兩條草魚的來歷,她只在乎秦月明。
“好,我去換件衣服,咱們就走。”
秦月明走出房間,在無人看到的地方,用袖口抵在鼻尖。希望陳瑜環剛剛沒有聞到這香味,可是看她剛剛那表情,還有警告性的輕拍,似乎是將一切穩拿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