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馬蹄聲,好像來自陰間的小鬼,一步,一步,靠近淺灰色石頭後面躲藏的兩人。喉嚨口卡了魚刺,咽不下去,卡的難受。微微仰頭,觸碰到向陽繃緊的眼神。
她還沒有反映,向陽已經飛躍而出。天雷一般震撼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貫徹長鳴的馬叫,長鞭無情,只聽從它主人的指揮,竟然是把馬前右腿抽出來一道血痕。
血珠從傷口裡溢出,掛在傷口邊的短毛上,它們只是試探的小兵,甚至來不及稟報後來軍隊,馬腿一用力,傷口崩裂,鮮血噴到幾步之外的地面。一生站立的孤傲戰士,前腿一屈,跪倒在地。把背上的人甩到向陽面前。
狼煙兵顯然是矇住了,手都來不及拔出武器,已經被長鞭纏住脖子。向陽收緊力氣,落難的人臉色堪比豬肝,越來越紅,眼睛充盈着鮮血,眼球外突,隨時都要掉落出來。他拼命抓住索命的長鞭,想要拉開自己與閻王的距離,可是已經無法脫離,下一秒就窒息而亡。
白彥衝上前,在他身上一頓摸索,從貼近胸口的裡衣口袋中翻出來那個小巧的東西,放於掌心“向陽,你看。”
那個靈動的小物件,做工細膩,用料未知。安安靜靜躺在手掌上,它無辜,無畏,無知,不知這世間疾苦,不懂人間冷暖。像是居高臨下的仙人,隨口在合適的時間說上一句預言,然後奪走一個人的性命。它所謂的天道,不知道到底是運行歷史,還是運行人心。
向陽看到那個小物件,它好像一個精緻的掛墜,卻帶着一個質量不差的顯示屏。腳下停頓了一下,突然覺得有點神聖,自己穿越而來,迴歸九歲的童真歲月,一切都那麼奇怪,但是現在躺在白彥手心中的東西能夠終止這個離奇的故事,讓她回到自己的生活。
白彥都沒有看清楚身後有什麼人,光線像被打碎的玻璃,破碎在面前,散落在地。被投射出來的金光,帶着血色,一把匕首擦着自己的脖子過去。她本能像旁邊打轉,手握拳,將剛剛得到的東西緊緊握於掌中。
身後站着的哪隻一人,是一羣身穿黑色夜行服,帶着黑色面罩,胸口帶着銀色狼頭胸針的殺手。心中明白,這下是真的不好了。想要得到山河解盤的心情過於急切,卻忘記了紀狼帝不會那麼傻,把所有賭注全部壓在一個人身上。
一直跟蹤的燕彤是眼睜睜看着這批人從面前走過去的。而且這不算完,除了這一批人,還有第三批人,差不多也是五六個。他們分開趕路,既能夠相互照應,又不會被發現。現在他要是衝出去,即使消滅了這第二波殺手,也會消耗大量體力,到時候第三波人馬趕來,只有等死的下場。
但是若是現在不出去,白彥和向陽都只能一命嗚呼。她們兩個人根本打不過紀狼帝培養出來的殺手,更何況現在對方人數比她們多。
“東西給我。”爲首的人開口,聲音似千年寒冰,軋穿人心。
白彥攤開手掌,又馬上握拳。紅脣微微嘟起,帶着一絲甜膩笑容,勾着面前人的眼神。她不需要任何嫵媚的動作,亦不需要撩人的話語,她本身就帶着足夠殺傷力。
少女細嫩的聲音傳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個東西嗎?我剛剛撿的,爲什麼要給你。”
分明是句反駁的話,對面站着的還是冷血殺手。但是這話從白彥口中說出,卻沒有戾氣。手裡的東西好像根本不是山河解盤,而是一枚小小的銅板。
爲首的人動作停滯了幾秒,纔不上白彥的當,把刀抵在她修長的脖子上。“東西給我,放你們走。”
“你根本不可能放我們走,狼煙國什麼德行我清楚,聽了你們的談話都可能被殺人滅口,現在你們怎麼會放我們走。”白彥改了柔和的音調,脖子上一條涼線,令人膽戰心驚。她的脖子不知道多少次被刀威脅,今天是唯一一次感覺到小命難保。
改了音調,蹙着眉頭盯着面前人的眼睛。秀氣的一字眉斜立,這溫和的面容上也帶上了狠辣。“既然今天前後都是死,我爲什麼要把東西給你們,而不是直接毀掉。”她擡起右手,拳心對着面前人,看着他的視線從自己身上,轉到手中,帶着猶豫。
向陽上前一步護在白彥身後“我說老兄,聽說紀狼帝的脾氣不怎麼好。要是山河解盤直接被毀掉了,說不定他會在氣死之前,決定你可以有榮幸陪葬。”
從受制於人,直接變成反制他人,這個過程之快,讓這些殺人不眨眼的殺手不敢貿然行動,五六雙眼睛都盯着白彥的手,向前向後都不是好方法,他們拿不定主意,然而第三批人馬馬上就要趕上來。
他們也會帶來燕國的追兵,到了現在這個時機,已經不等等下去了。
向陽敏銳捕捉到狼煙兵的眼色,他們是打算生搶。在他們交流眼神的空檔裡,一把拉倒白彥,將其從刀刃上拉下來。長鞭打在拿刀的手上,刀落地,掀起溼潤泥土。
“快快快,快上。”燕彤看到兩人已經打算開始血拼,招呼手讓僱傭來的小兵往上衝,得不到迴應。轉頭看着戰戰兢兢的傢伙們,就一羣膽小鬼,拿錢的時候說好,不管發生什麼都聽從他的命令,現在居然嚇得腿抖。
“這五兩黃金,要是你們想要,就把那兩個姑娘救出來。”
向陽操控長鞭不讓他們近身,白彥手持剛剛落地的刀。
“你就照着腦袋上砍。”簡單粗暴,根本不講道理,保命要緊。
一擡頭,看到遠處又衝過來二十幾個身穿黑色衣裳的人。向陽大罵一句“真他丫的刺激。”卻沒想到,那二十幾個人上來砍得不是他們,而是狼煙兵。
武功再高,也擋不住突襲。所有精力都在白彥和向陽身上,身後衝過來人完全不知。這些頂級殺手馬上置於左右夾擊的困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