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濤搓搓手,略顯不安道:“清宮家族在日本算不上老牌世家,發展壯大的時間只比我略早。相比起集團的財務,我更擔心公司的控制權。自從知道清宮家族對集團有非分想法之後,我就坐臥不安!目前,我擁有單雲集團24.8%的股份,我妹妹手中5%,再加上妻子的5%,親戚好友手中的8.2%,江家人實際擁有單雲集團43%的股份。而之前,清宮家族擁有9%的股權,這段時間通過直接、間接持股高達31.7%,而我囿於資金鍊上的緊缺頻頻陷入被動!一旦清宮家族持股達到33%以上……”
33%?李然沉吟一會,忽然心底一激靈,背脊冒出一股寒意:“您太太……”心底發寒,不是因爲江濤的處境,而是因爲這種即時相濡以沫的夫妻之情在利益面前產生的動搖和懷疑,讓他難受作嘔。
江濤苦澀道:“雖然難以啓齒,但我確實擔心我的妻子!日本的家族觀念遠比國人要深刻,我怕她在關鍵時候會動搖!更何況,一旦單雲集團傳出控股權易手的風聲……我不能不擔心我的親戚在利益面前倒戈相向!”
李然只覺得眼前這個人處處在述說着他將來需要面對的事情,吞嚥一口水,只覺得一片苦澀:“江先生要我怎麼幫你?”
知道李然肯幫忙,江濤精神一振,說道:“李先生肯幫忙,我感激不盡。得知李先生是澈水投資公司的所有人對我而言是意外驚喜,香港森華爾資本手中擁有7.8%的單雲集團股份,森華爾資本目前已經併入澈水投資,我希望澈水投資的代表方在董事會上支持我,至少不能將這些股票轉讓給清宮的家族企業回鶴投資。我知道李先生手中握有大筆資金流,我以自己手中握有的單雲集團10%股權作爲抵押換取李先生七千萬美元的低息貸款用以回購集團股票,質押期三年。”
“你倒是一點都不懷疑我拿這些股權轉手出讓給回鶴投資!”李然遲疑片刻,苦笑道,“只是,我不知道現在公司手中是不是還擁有貴司的股權,因爲這段時間,公司正在將前森華爾資本所持有價值高估的若干公司股份拋售出去。”
江濤臉色一變,李然又繼續說道:“我可以幫你問一下!如果還在手中的話,前面的條件,我可以答應你;至於借款要求,原則上我也可以幫你。但是在商言商,江先生總不能因爲江小姐與我的未婚妻私人情誼,而讓我無條件幫你吧?”
江濤沉默片刻,說道:“一旦粉碎清宮的野心,我將單雲集團旗下的酒店業務全部轉讓給貴司以換取這次對我們江家的幫助!”
“你們單雲集團是上市公司,要做到這一點,恐怕難以向投資者交代吧?”李然摸着下巴,似笑非笑地說道,“我雖然不管事,但畢竟唸的是工商管理專業,雖然還沒有畢業,但該懂的多少了解一些!”
江濤老臉微微一紅,說道:“多少要用些手段,但是我不會欺騙你的!”
李然也不說話,只是打了個電話給張浩問道:“前森華爾資本手中的單雲集團股份,有沒有拋售出去?”
張浩很是詫異李然會問起這個,說道:“還沒有,但是這兩日,同行日本回鶴股權投資公司的社長表達了想要收購的意圖。單雲集團的投資組合虧損雖然嚴重虧損,但是整體盈利水平尚可,所以我們正在與他們商談轉讓價格,
BOSS爲什麼會問起這個?”
李然看了一眼滿臉緊張的江濤,笑道:“單雲集團是我朋友父親的產業,
我這裡有個人情,原則上我同意幫他們的忙了,先擱置着吧!我讓他去香港跟你聯繫,只要條件合理你琢磨着辦一辦吧!鑑於他們旗下的酒店公司,談判的時候,可以讓長洲國際也派代表過來!”
張浩笑道:“我知道了,那麼我就回絕日本方面的代表了!”
“嗯,先這樣!”
李然掛掉手機,對江濤說道:“江先生運氣很好,回鶴的代表正在我的公司談判!”
江濤無比感激地說道:“李先生的恩情,江家不會忘記的!”
李然擺擺手,說道:“江先生,人情歸人情,生意歸生意,我很好說話但不管公司事務,而負責公司具體行政的高層就難應付了,所以你要心中有數!”
江濤苦笑着點點頭。
李然推開臥房的房門,看着江雅正抱着婚紗站在落地鏡前比劃着自己的身材,孫丹妍和張蘭窗前微笑着說着什麼。看到李然探頭偷看的樣子,張蘭不禁好笑的說道:“看什麼?連門都不敲,事情談完了?”
“談完了!”李然笑了笑,然後對江雅說道,“丫頭,你爸爸叫你回家了!”
江雅朝李然做了個鬼臉,沒好氣地說道:“你纔是丫頭呢!”
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婚紗往大牀上一擺,小心翼翼地平整放齊,然後在孫丹妍和張蘭的幫襯下放進半人高的婚紗禮盒中。
“丫頭,我們在杭州擺酒宴的時候,你要來嗎?”李然拉着一張凳子,反坐在上面笑盈盈地看着江雅,一邊心中讚歎着:難怪這麼漂亮可愛,原來是混血兒!
江雅喜滋滋地睨着李然,輕哼一聲,說道:“等你說起這件事,黃花菜都涼了!剛剛丹妍已經邀請我了!花心大蘿蔔!我要走了,丹妍,小蘭,回家再聚嘍!”
李然被江雅頂得一陣苦笑,目送着江雅離開臥房,他才悻悻地說道:“這傢伙是不是與我不對付啊?”
孫丹妍溫婉一笑:“只准你叫人家小丫頭,不準人家叫你花心大蘿蔔?”
李然乾笑一聲,正要說話。卻見張蘭將婚紗禮盒輕輕地提放在行李箱邊上,坐在牀上輕聲道:“阿然,杭城的訂婚宴,我…要不要過去?”
房間裡的氣氛彷彿陡然停滯了一般,沉默了下來,唯有窗外的微風吹拂着竹葉,發出陣陣‘唦唦’的聲音。
這其實不僅僅是張蘭問的,也可以說是代表嚴荽欣、朱怡伊、柳家雙胞胎問得。然而,就是這樣的問題,卻讓李然啞口無言,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孫丹妍幽幽一嘆,坐在張蘭身邊,牽着張蘭的手,輕聲道:“爲什麼不來呢!姑且不提現在有多少人知道你陪我們環球旅行,也不提你和我之間的感情,就單單這件事本身而言,已經失去了遮掩的意義!別忘了,小蘭,阿然的父母是知道你的存在的!”
“即使如此,我也很難想象那時候我該以什麼樣的心情面對阿然的家人……”張蘭低着頭,黯然神傷,她擡起頭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李然。
李然苦笑着站起身,來到張蘭面前單膝跪地,雙手握着張蘭略顯冰涼的柔荑,輕聲道:“那幾個女人去不去無所謂,但你確實不能不來:一來,我父母早就向我問起你了,與其以後約時間見面,還不如讓他們二老看看再說,總比以後不見面要強;二來,你是丹妍的閨蜜好友,是我們的同學,你不來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是無意義的掩耳盜鈴;最後,即使我的一生只能娶一個女人,我也不希望你將來在人前忌諱莫深,畏首畏尾,記得嗎?你是公主,我的!”
張蘭淚雨凝噎,傾身向前抱住李然的脖子,在耳邊哽咽道:“你會永遠對我好嗎?像丹妍那般!”
李然朝孫丹妍望去,卻見她表情複雜,完美的黛眉下投射出一股難言的陰影。見李然望過來,孫丹妍無聲一嘆,鼓勵一笑。
於是,李然點點頭。
“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