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彥也不是一味陰狠的人,道,“我問一下,若是情況屬實,我就和他們廠裡說一聲。”
“蔣芳涵被他們廠開除了,我聽說她很頹廢,整日酗酒,曾經到底也是幫過我,我讓馮媛媛給她捎句話讓她別這麼消沉了,再找個工作安安心心上班去吧。”
周青彥慢條斯理的說道,“蔣芳涵乾的不是人事,你還想給她機會?”
崔長嘉沉默了一會道,“每個人都不容易,寬容一點吧。”
曾經,她要活下去就很吃力了。
在那些吃力的時日裡,有些人不落井下石就已經是仁慈了,更何況那些給予她溫暖的人?
她永遠記得自己獨自在那個又破又爛的棉站滿身泥點子看人幹活時,蔣芳涵帶給她的甜點,也記得當時她需要有人幫忙陪吃飯,蔣芳涵的義無反顧。
她希望經過這次蔣芳涵能回心轉意,也能活出屬於她自己的精彩。
周青彥微微的嘆息了一聲,他很想問崔長嘉,是不是早就知道魏獻臣身邊有個和她長得很像的女人,但最終還是沒有問。
後來他調查過,那個女人叫黃鶯,是魏獻臣下面的人柯長林給他找的。
柯長林明明和崔長嘉認識,可爲什麼要找一個和崔長嘉相像的女人,是魏獻臣的授意,還是柯長林揣摩上意的結果?
那個女人出現的時間不長,很快就被送走了。
周青彥想,魏獻臣的心思到底是怎樣的,他知道或者不知道,並沒有什麼意義。魏獻臣並沒有去追求崔長嘉,也沒有打擾她的生活,他再去追問,就顯得他小肚雞腸了。
兩個人談論了一番,然後一起起牀洗漱,吃早餐。
周青彥的司機來接他,崔長嘉也回工廠當牛馬。
回工廠的路上,崔長嘉給馮媛媛打電話。
“長嘉。”
“媛媛,上班了沒?”
“當然得上班啊,哪能跟你似的當老闆,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就不上班啊,有事?”
“你幫我給蔣芳涵說一聲吧,說她男朋友停薪留職的事我已經讓周青彥給他撤了,讓她也去找份工作,好好生活。如果她還想怎麼着我,最好找個一次弄死我的法子,否則我這也就沒有下一次了。”
“哎呀,”馮媛媛萬萬沒想到崔長嘉能做到這一步,她感慨道,“我一會和她說,若是她再不知道好歹,那就真沒救了啊。”
“那就隨便她了。”
崔長嘉真的仁至義盡了,其他的她也做不了什麼了。
馮媛媛想了想還是沒有直接給蔣芳涵打電話,中午下班的時候,她去了蔣芳涵的家裡。
原因是她不想回家,不想看到俞耀陽那張陰不陰陽不陽的臉。
俞耀陽每天都幾乎說一遍她不該救他,以至於她現在都在想就是不該救他,他若是坐了牢,說不定自己現在就不會這麼爲難了。
馮媛媛在蔣芳涵的樓下提了兩份炒麪去她家。
在樓下就聽到上面有中年女人的吵鬧聲,甚至還有哐哐的踹門的聲音。
馮媛媛在下面聽着有些心驚膽戰,猶豫了一會,她還是上了樓,等她上了樓一看,果真是一個女人在哐哐的砸蔣芳涵家的門。
“大姐,大姐,”馮媛媛趕緊拉住了她,“您別生氣,我朋友最近遇上點事,心情不好。”
中年女人可逮着蔣芳涵的朋友了,義憤填膺的叫道,“她心情不好就拿我們撒氣嗎?天天又哭又鬧,鬼哭狼嚎,凌晨兩三點了還砸酒瓶子,我家老太太八十多了,還有心臟病,嚇死了她負責嗎?”
“大姐,您消消氣,”馮媛媛安撫道,“您先下去,我保證我朋友不再犯了。”
“你保證?你保證有用嗎?”
“要不再有下次您報警抓她?”
蔣芳涵樓下的女鄰居哼了一聲,“再有下次我不客氣了,絕對報警抓她!”
馮媛媛好說歹說把女鄰居給勸走了,然後在外面喊了蔣芳涵好久,她纔過來把門打開了。
馮媛媛一進屋差點被屋裡的酒氣給衝了出來,蔣芳涵身上的睡衣上污跡斑斑,頭髮跟枯草似的頂了一頭,兩個眼窩深深的挖了下去,她過來給馮媛媛開了門,自己趟着屋裡的酒瓶子,一頭栽到沙發上。
蔣芳涵屋裡的窗簾都拉着,幸好是正午,陽光最強烈的時候還能有些許的亮,否則什麼都看不到。
馮媛媛小心的避開地上的垃圾、酒瓶子,走到窗前把窗簾扯開,把窗戶推開了。
躺在沙發上的蔣芳涵一把扯過旁邊的毯子蒙在了頭上。
馮媛媛左右瞧了瞧,垃圾袋都找不到也就算了,找了個能坐的凳子拉到蔣芳涵身邊坐了下來。
“我不需要你可憐。”蔣芳涵的聲音已經沙啞。
馮媛媛雙手環胸道,“你自作自受,值得別人可憐嗎?”
蔣芳涵掀開毯子一把坐了起來,衝着馮媛媛吼道,“我怎麼自作自受了!她崔長嘉現在不是落魄的時候了,她攀上週青彥了就了不得了,那你去巴結她啊,你來我這幹什麼!”
馮媛媛看着面色蒼白的跟個鬼似的蔣芳涵,嘆了口氣,“芳涵,我不明白,她不曾害過你,也不曾爲難過你,你爲什麼對她那麼有偏見呢?”
蔣芳涵又躺下了,翻了個身蒙上頭背對着馮媛媛。
馮媛媛道,“芳涵,長嘉今天給我打電話,她說她已經讓周青彥和新通說了讓李永盛回去上班,她還讓你振作起來,找份工作,好好生活。”
蔣芳涵不吱聲,可是她的身體卻在顫抖。
那件事情做的時候她不怕,她那時候想周青彥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如果知道崔長嘉和魏獻臣有一腿的時候,肯定會氣瘋的。到時候魏獻臣就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一根刺,崔長嘉靠不上週青彥了,她還算個屁!
萬萬沒想到,那個女人不是崔長嘉,她也低估了崔長嘉在周青彥心裡的分量,更低估了周青彥的涵養!
當她接到周青彥的電話,當她在電腦上看到那句“自作孽,不可活”的時候,當李永盛用陰狠的眼神看着她,幾乎要將她吞噬的時候,她才知道恐懼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