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越人語天姥,雲霞明滅或可睹。爲求脫俗畢生求,是非禍福未可羨。但得一片虔誠心,付與山野老林間。
話說秦朗在山下等了兩日,這一日一大早上山來,上了高崖,看不盡:峰巖重疊,澗壑灣環。虎狼成陣走,麂鹿作羣行。
無數獐豝鑽簇簇,滿山狐兔聚叢叢。千尺大蟒,萬丈長蛇。大蟒噴愁霧,長蛇吐怪風。道旁荊棘牽漫,嶺上鬆楠秀麗。薜蘿滿目,芳草連天。四時難以看到的猛獸,俱都出現在騰衝山上,唬得秦朗心驚膽戰。好在這些猛獸,並無害人之意,只是潛心行,以期早日得證大道,只要別人不招惹它們,倒也相安無事。
上得山來,山前是一座雄偉的青色大石,並非秦朗想象那樣門庭森嚴,只是在大石上刻着‘連天宗’三個字。
秦朗仔細地看着這連天宗的規模,此地佔地之大,不下數千畝,其間房屋無數,每一棟都錯落有致,從山上看去,隱隱籠罩着整個山頂部分。秦朗微微一怔,不遠處的一處凹下去的地方,不時地有着陣陣霞光飛溢,當下明白,這一定就是連天宗前輩能人所製造的後天靈脈,有了這靈脈,連天宗就能一直屹立在修真界。
慢慢向前走去,不一會兒來到了一處大門之前, 看着大門口,那?典雅又不失莊重的佈置,秦朗微微一笑,衝着門口之人道:“這位兄臺,我是來拜師的,陽殿殿主英肅殺英前輩叫我來的 。”
那人嘴角一撇,玩味地說道:“你要進陽殿?”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秦朗問道。
“哦,沒,沒什麼,陽殿一直走然後右拐,最後一個庭院就是了。”那人似乎又失去了興趣,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好,有勞有勞。”秦朗徑直走進了大門。“連天宗弟子架子還真是大,連帶下路都不行,算了,也許人家有人家的事情,倒是我太小家子氣了。”想到這,秦朗摸了摸鼻子,苦笑了一聲。
一路上,秦朗仔細的注視着四周的房屋結構,建築十分古樸,毫不奢侈,穿過了幾道走廊,一副庭院出現在了秦朗面前。秦朗稍稍打量了下,擡步進入了庭院。
一進庭院,一股蕭條之感油然而生,四周稀稀落落散佈着幾棵柏樹,樹葉落滿地面上,院子的右側擺放着一張桌子和幾個石凳,呈梅花之狀,桌凳上,似乎很久沒有人坐過。秦朗想起第一次見到郭破天的時候,也有梅花,不過,那些是真正的梅花,與今日這石凳又有些不同。
“不知師傅一個人在山上現在怎麼樣,我應該早日學成,哪怕吃盡天下苦,我也要學得無上功,去侍奉他老人家!”不再停留,秦朗進入了房中。
“你來了。”英肅殺的聲音響起。
“我來了。”
“我有些事想問你,很簡單,兩個問題,一,你爲何修仙?”英肅殺背對着秦朗,雙手揹負着。
秦朗稍加思索,答道:“爲了救出我的母親。”
英肅殺沉默了一會兒,接着問道:“二,你爲何來連天宗修仙?”
秦朗微微一笑,盯着前者的背影,“爲了能救出我的母親。”英肅殺突然回過頭來,很快又轉過身,嘆息一聲,“你可知道,你修真的初衷,已經錯了,修真之人,講究的是無慾無求,長生得道。”
秦朗回答道:“師傅,你錯了,既然是追求長生,怎還說是無慾無求?”
英肅殺擺了擺手,“你很誠實。”
“我也這麼認爲。”
“可是,我討厭誠實的人。”
秦朗摸了摸鼻子,不再說話。
英肅殺杵在那兒,一動不動,卻聽不到下文,再一次回過頭來,那雙渾濁的雙眼緊緊盯着秦朗,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你很聰明。”
“我不這樣認爲。”秦朗似乎摸準了前者的脾氣,故意叼其胃口。誰知,前者並沒有像其想象的那樣追問下去,只是丟過了一本小冊子和一瓶丹藥。
“以後,你住在右邊的房間,這是我陽殿入門的法訣,你先照上面的修行,還有,這裡是十二顆‘火炎丹’,是從這騰衝山地下熾熱岩漿中提煉出來的,你每日服用一枚,從今天起,你就開始修煉火屬性。你的修爲很弱,庭院旁邊有一個小湖,你以後要每日泡在其中,直到你能修煉的從湖中飄起來,爲師再教你另外的本領。沒什麼事的話,不要到處亂走,更不要隨意到其他殿中去,因爲即使在一派之內,門戶之見也是極重,還有,你有位師叔,他專門負責招收修爲強大或者天賦高的生靈,有些修爲高深的生靈,連我都忌憚三分,所以你更不能去招惹他們,而後山,有很多禁地,沒什麼事的話不要去閒逛。”
秦朗認真地聽着,等英肅殺講完,想起山神廟裡發生的事,秦朗道:“師傅,我在來連天宗途中,曾經聽人說,鬼仙重現修真界。”
“哦?你說的可是實情?”英肅殺擡頭問道。
秦朗點了點頭,當下將無微子的話告訴了前者,“師傅,不知這鬼仙是何等修爲,爲何所有人提起他都談虎色變,很是忌憚呢?”
“鬼仙的修爲,已經到了修真界四大境界的第三境界中層了吧,好了,目前這些事不是你能接觸的,你先下去吧,我要去把這件事稟告宗主,讓他早日定奪。”
秦朗恭恭敬敬地關上了門,走向自己的房間。
頓時,房間裡,只剩下英肅殺一人了。他微微起身,走到門口,看着天際,輕嘆一聲道:“鬼仙出世,天下將亂,別的妖孽,一定不會甘於其後吧。修真界將面臨一場空前劫難。修真正道,哼,這些年雖佔上風,可這一次,還能否永遠立在這天地間呢?或許,很難做到了。”輕輕轉身,背影顯得有些滄桑,慢慢消失在了轉彎處。
“誠實卻不聰明,凌天啊凌天,當年你就是太聰明而不誠實,沒有早日告訴我事情的真相,哎......”一聲嘆息,久久迴盪在空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