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媚辭別少女法師,獨自回到宿營地,一路上鬱鬱寡歡,唏噓不已。
如今表面的平靜下,卻暗藏着未知的洶濤波湧,“至暗鬼王”被如此戲弄,必定是惱羞成怒伺機報復。
“清虛法上師”的隱性分身法術也是十分厲害,儘管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自己卻一點也沒有察覺。
次日的清晨,姽媚起牀推開窗戶,向外一瞧,對面一片山勢開闊的枯草坡上,魔界的幾名冷血武士與“榮譽近衛”龍騰虎躍,互相切磋武功。
“爲榮譽而戰!”是貴族階層的“榮譽近衛”們忠誠的精神信仰。
姽媚倚窗望着熱鬧非凡的場景,猛然想起昨夜的暗自傷神,心裡騰起絲絲愧疚,因爲江湖不相信眼淚。
現在的形勢好比一場撲朔迷離的棋局,下一步該如何落子定乾坤,姽媚竟也一時舉棋難定。
突然門外傳來悉悉卒卒的腳步聲……
“寒婷,我正要喚你,快進來!”姽媚衝着門外大聲喊道。
美女管家蘇寒婷推門進來,“這些日您操心勞神,奴家有些耽慮……嗯,驚擾您休息了。”
姽媚望了她一眼,擺了擺手,沒有接着寒暄,而是開門見山說道:“有件事需要你幫着號脈抓藥。”
……
蘇寒婷靜靜聽完姽媚對“清虛法上師”在夢境中逆向時間線的種種難解的神秘之處……驚得是柳眉微蹙,杏眼圓睜,“還有這等奇聞怪事!”
沉默了許久,她才接着說道:“那我就斗膽拋磚引玉,分析一下。”
“整個事件中還有一個因果關係,我們目前很難確定,‘至暗鬼王’是真得受到了‘清虛法上師’的法術迷惑,還是故意裝糊塗,以便借坡下驢。”
蘇寒婷看姽媚沉思不語,便接着說道:“只有號準了脈象,我們纔好對症下藥。”
“或許是天意,也或是宿命。”
這大概是蘇寒婷跟隨姽媚以來,聽到的最無可奈何的一句話。
“大護法,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
“兵家之大忌,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蘇寒婷講完話,心裡突然覺得有些後悔,可說出得話,如潑出去得水,它也收不收呀。
“如果我預判了他的預判,那疑與不疑,又有何妨呢?”姽媚露出狡黠的笑容,看着蘇寒婷說道。
蘇寒婷聞言,報以微微一笑,但姽媚看得出,這一笑只是表情而已,與心情無關。
“奴家妄猜,大護法是否決定率隊重返崑崙墟空玄教?借屍還魂。”
“是假癡不癲!”
……
“清虛法上師”接到命令的溫和平靜,大大出乎蘇寒婷的預判,讓她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
對於姽媚的辭行,少女法師似乎早有預料,她的一隻腳不停地搓着地面的枯草根……眼裡沒有惜惜離別的淚花,互相靜默對視着,尊重着彼此的規矩。
“清虛法上師”一襲黑色長袍,清瘦矍鑠的身形,裡外忙碌着,走起路是習習生風,大聲吆喝着黑衣武士檢查一下糧草……一股難以名狀的複雜情愫襲上蘇寒婷的心頭,她甚至懷疑“夢境行者”搞錯了況狀,從而誤導了大護法姽媚。
少女法師聞聽姽媚傳令蘇寒婷,隊伍午夜時分悄悄啓程開拔,不準騷擾牧人……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惜別之情,淚光閃閃,漲紅着臉,“不,姐姐,我不答應!”
姽媚沒說話,而是轉過身走到蘇寒婷身邊,附耳輕聲說道:“你持我手令,挑選三匹快馬及兩名冷血侍衛,先行一步到崑崙墟見機行事,畢竟我們與蜥族人在名義上還是異空間戰略聯盟夥伴,行進途中人歇馬不歇,繞過至暗幽谷。”
“明白,請大護法放心,蘇寒婷一定不辱使命!”
“切記!一定要先拜見‘老刀’,無論施展何種手段,儘可能從他口中摸清空玄教對‘時間之刃’的底牌,你身負重任,萬事謹言慎行,自己小心。”姽媚匆匆補充道。
……
夜空中繁星閃閃,天地間一片靜謐,皎潔的月光下,悄然行進着一支整肅嚴謹的人馬。
突然間,“嘣!”的一聲脆響,一支照明響箭刺破夜幕,寂靜的夜色中,驟然燃起無數支酥油火把將人馬團團圍住,驚恐的戰馬揚蹄嘶鳴。
“護主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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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先行官“清虛法上師”的一聲喝令,黑衣武士身形一致,從馬背上騰空而起拔劍備戰……姽媚見狀,不由對“清虛法上師”的治軍有方,暗自稱奇。
“金盃斟滿草原的情,請尊貴的朋友,喝一杯遠行的上馬酒……”
火光中猛然傳來一首草原兒女混成的雄渾歌聲,傳遍了整個夜色草原。
姽媚藉着慢慢靠近的火光,一張張熟悉洋溢着笑容的臉,映照在火光中,牧人們涌上來爭相將手中的肉乾、奶酒塞給衆將士……
熙熙人羣中唯獨不見少女法師的身影,姽媚不免有些落寞。
“姐姐,保重!”
一聲深情的呼喊,讓姽媚心中一震,她的目光隨着聲音尋去,在不遠處的山坡上,少女法師在幾名佩劍“榮譽近衛”簇擁下,正呆呆地凝望着她。
姽媚鼻子一酸,急忙眨眨眼睛,抱右拳行禮,“妹妹可委派一名信使,與我相隨!”
言罷,轉過身對着自己的貼身“冷血武士”護衛令道:“此刻起,你的任務去接並保護信使,寸步不離,不能傷及他的分毫!”
“得令!”
“冷血武士”朗聲回道。
……
姽媚能感覺出先行官“清虛法上師”對隊伍前行路的選擇、速度節奏、餵馬休息等環節,一定是做足了功課。整隊人馬進行的路程不僅多,且節省了人與馬的大量體力。
“清虛法上師”在出發前曾到姽媚的房內,徵詢她対行進路線的意見。
姽媚一反常態,沒有給出具體的意見,只是說,一切由先行官做主。
“清虛法上師”愣了片刻,便默默退了出去。
……
遠處的重巒疊峰,懸崖峭壁的幽谷,在正午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異常靜謐與神秘。
先頭的人馬快要到達至暗幽谷山口的時侯,後衛人馬稍許有些騷動,許多在幽谷戰鬥過的冷血武士甚至雌雄少年八子都轉過頭,焦急的向姽媚張望,希望她能制止先行官“清虛法上師”進入幽谷,沿官道繞過幽谷而行。
姽媚的心中雖說也是泛起一陣波瀾,不知“清虛法上師”意欲何爲?但臉上的神情卻是平靜如常。
她堅定地舉起手,打出手語:保持紀律,執行命令!後衛的隊伍瞬立刻平靜如初。
距山口還有丈餘,“清虛法上師”突然緊握右拳高高舉起,人馬瞬間停下……這是停止前進,就地安營紮寨的手勢命令。
“清虛法上師”隨即掉轉馬頭,崔馬直奔姽媚馬前,“稟大護法,此刻正是午時陽氣最盛時,但盛陽轉陰,若此刻進入幽谷,敵暗我明,恐有不測,故我傳令安營紮寨,是否穩妥,請大護法明示!”
姽媚爽聲一笑,“就按你的計劃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