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楓走到村口,看不出任何異常。
小商店的門也開着,沙小霖站在裡面營業。
她見高楓從門前經過,連忙眉開眼笑地招呼他:
“哎呀,救命恩人,你這是要到哪裡去呀?”
她趕緊從冰櫃裡拿了一根冰棍追出來:
“來來,吃根冰棍。”
“不不,不要。”
高楓搖着手往後直退:
“沙小霖,以後不要再叫我救命恩人,那個多難聽,就叫我名字吧。”
“好好,那我以後就叫你高神醫。但這根冰棍你吃了,要領一下我的情。”
盛情難動,高楓只得去接她手裡的冰棍。
他去抓冰棍下面的小木棒時,沙小霖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竟然抓了一下他的手。高楓彷彿被她的手燙了一下,一驚,手一縮,冰棍差點掉到地上。
高楓畢竟年輕,沒有多少女人的經驗。他感受着這異性曖昧溼熱的手感,激動得一陣臉紅心跳。
水果店,理髮店和修車鋪三個老闆都走出來招呼他。修車鋪老闆是個駝背,他對高楓格外熱情:
“小神醫,這麼熱的天,你揹着雙房包,要到哪裡去啊?”
高楓邊吃冰棍邊回答:
“外公讓我到三隊的焦家,幫焦學農看一下病,他不是中風癱在牀上嗎?”
“啊?這麼重的中風你也能看?”
駝背驚訝地叫起來:
“那小神醫,我這彎腰駝背,你能給我看一下嗎?”
“這個。”
高楓猶豫,不是外公讓我來看的,我私自給他看行嗎?
“小神醫,你看我,走路也不方便,一走,身子一倒一倒的,像老是要摔下來一樣。”
高楓問:
“你這是天生的,還是什麼時候患的?”
村裡人都不叫他名字,都叫他楊駝背,也有人叫他楊瘸子。楊瘸子不僅彎腰駝背,走路翹腳,還口吃。他一急,說話就口吃得像被噎住似的。
“我我我,我——”
他急起來了,真的像被什麼東西噎住了一般:
“我老早,身身身體,很好好好——的。”
沙小霖聽楊瘸子又口吃得說不出話來,站在小商店門前咯咯咯直笑,笑得花枝亂顫。
高楓連忙掉過頭不看她,她的上身太大,想起給她扎針時的潔白和挺拔,以及她冰涼的肌膚,和剛纔抓他時的溼熱感,他心頭一凜,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
理髮店的老林見楊瘸子看見小神醫,一激動,口吃成這個樣子,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楊瘸子,你不要急,慢慢說。”
楊瘸子逼自己鎮靜下來,說話稍微流利一些:
“十年前,有人教我練武,我練得走火入魔,一口氣憋在肚子裡,沒有回過來,就癱在牀上,起不來。”
“後來,我家人弄我到處看病,看光了家裡所有的錢,最後竟然變成這個樣子。我好痛苦,真的是生不如死。”
“現在,我只能坐在矮凳上,給人補補胎,修修車,別的什麼事也不能幹。我年紀還不大,只是三十六歲。”
“我也想過正常人的生活,小神醫,你就再做件好事。”
他看了沙小霖一眼,猶豫了一下,纔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下去:
“你連死人也能救命,我這怪病,應該也能治好。”
高楓悄悄打開天眼,對他的身子進行掃描,信息馬上反饋到他頭腦裡:
練武入魔,別傷筋骨,一股氣憋在腰椎,回不上來。
可用奇門十八法針療,配以中醫推拿術,能治好,但時間較長。
高楓不能輕易答應他,他還是要把外公擡在前面。一是外公纔有醫師資格和行醫執照,二是他不能搶外公的風頭和名聲。
另外,這個楊瘸子與外公一個村,外公這麼多年都沒給他看,是什麼原因,他要回去問一問。
想到這裡,高楓回答道:
“我回去跟外公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給你治這個病。”
楊瘸子神色一凜,但馬上擠出一團笑容:
“好好,小神醫,希望你能幫我這個忙,做我的救命恩人。”
高楓點點頭,繼續朝村裡走去。
山裡的村莊看上去小,走起來路很長。從村口到三隊,高楓整整走了一個小時。
走到三隊地盤,但焦學農是哪一家,他不知道。
高楓冒着酷暑,揹着一隻雙肩包,彎着腰,流着汗,在村裡的山路上走着。
高楓站在村路邊,正想找人問,一輛摩托車從北邊開過來,速度很快。
摩托車手是個皮膚焦黑,身材高大,四肢發達的中年男人。
高楓往路邊靠了靠,正要舉手叫停,問他焦學農家在哪裡,摩托車“嗚”地一聲加速從他身邊衝過去,高楓的身子差點被撞着,跌下山溝。
好在他靈活,身子往旁邊一跳,再一個轉身,將身子繞回來。
這個人好像要撞我,他認識我嗎?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他是哪個隊的,好象看到過他,卻又不認識。
高楓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心裡有些後怕,也感到有些奇怪。
難道他與沙小霖的強殺案有關?高楓下意識地想,這個村裡看上去平靜,其實事情還不少。
他走到附近一家人家去問一箇中年女人,這個女人熱情地走出來,指給他看:
“喏,這座破舊的房子就是焦學農家。”
高楓道過謝,朝焦學農家走去。
焦學農家砌在一條石子小路的邊上,是座年久失修的小屋,只有兩間平房,牆皮剝落,屋瓦殘缺不全。
門開着,高楓走到門外,往裡看了一下,才走進去:
“屋裡有人嗎?”
高楓聲音稚嫩的喊了一聲。
內屋發出悉悉瑟瑟一陣聲音後,打開房門,從裡面走出一個有些佝背的老婦,滿臉皺紋,打量着他:
“你是誰呀?”
高楓站在外屋的當地:
“我是張青山的外孫。”
老婦眼睛一亮,臉上泛出亮光:
“啊?你是張神醫的外孫。我聽他說起過,他說你在上中學。”
“我中學畢業了。”
高楓邊回答邊打量他們的家,外公說他們家很窮,真的太窮了。
可謂是家徒四壁,除了一副燒飯的小竈,一張吃飯的方桌,什麼也沒有。地面還是高低不平的泥地坪,高凸的部分被踩得光滑可鑑,連磚地坪也沒有鋪一下,這在貧窮的山村裡恐怕也是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