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本源誘惑

青色的樹枝握在此人瑩白如玉的手裡,愈發顯得蒼翠欲滴,枝條上還有三五片樹葉,散發着濃郁至極的生髮氣息,似曾相識的感覺令蘇傲天突然間想起了靈界昇仙臺上的那顆孕育了九天凝華露的仙樹,與這條碧玉般的樹枝有着依稀相同的氣息。

然而整棵仙樹散發出的這種氣息,卻還及不上這條樹枝上的一片葉子濃郁。可想而知如果從這些樹葉中擠出一滴汁液來,會是什麼樣的瓊漿玉露!

幾滴九天凝華露,就徹底改變了蘇傲天這種先天完全不能修煉的凡俗體質,令他有了一絲修仙的可能,那麼這條樹枝中的玉液,會造就出一個什麼樣的人才?註定會成就天帝麼?

這樣的年頭在蘇傲天心中一閃而過,旋即就被他自己否定了。從他自身的經歷已可證明,修仙之路上,最重要的不是資質如何,而是能否具備一顆永不言退的心。先天的資質只是提供了一個比旁人更高的起點,在這條路上若想攀上最高峰,堅忍不拔的意志品質纔是決定性的因素,而這是後天形成的,只要足夠努力,每個人都可做到,但絕非人人都能做到。

他的心因爲這顆樹枝引起的激烈跳動,也隨着這樣的想法漸漸平靜下來,轉而打量起這個木之本源的掌控者,長青宮之主,長生天帝。他的衣飾打扮雖然與悲秋天帝等三人無異,然而樣貌比起那三位天帝來,只能稱之爲普通,俊逸脫俗尚不如沐風仙君,更不要說與天帝相提並論了。

此刻這個從容貌來說與天帝顯得有些不相稱的長生天帝,正眼裡發光地盯着落在樹枝上的和鸞,輕聲說道:“流雲建木,萬樹之宗,仙界僅此一株。長生偶得之,並藉此悟透木之本源後,移植在長青宮裡,時時灌溉滋養,如今愈發茁壯。鳳凰非梧桐不棲,唯有流雲建木例外,此樹最適合你生長居住,你與我一同回長青宮可好?”

和鸞聽了長生天帝的一席話,忽然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長鳴,如九霄天籟,令人魂飛天外。然後它振翅一揮,居然又從長生天帝手裡的建木樹枝上飛了起來,落回到了霜晨月的肩頭。

長生天帝微微動容,略一思忖他立刻對着霜晨月說道:“能夠得到和鸞的認可,你雖然非我木系修煉一族,然而卻與我所修的心法沒有障礙,可以相融。姑娘可否與和鸞一同到長青宮做客,長生不才,還有些許修煉心得,與姑娘切磋探討,定有裨益。”

這番話從他口裡說出來,可謂是謙卑至極,簡直令人驚掉了下巴。天帝是什麼存在,是悟透了本源,與這方世界等同的存在,霜晨月有什麼可以與他交流的?這番話分明是說,只要霜晨月帶着和鸞一同前往長青宮,連木之本源長生天帝都願意幫她參悟!

就差說出來,只要你帶着和鸞來了,我就收你爲徒!

雖然貴爲真靈,然而不要說天帝,就連仙君都沒有將這隻美麗的鳳凰同族視爲高不可攀,在他們眼裡和鸞遠不如它的近親鳳凰可怕,因爲仙界流傳的,仙人們熟知的,是和鸞太平的象徵,而不是鳳凰神炎恐怖的威力。

在多數人看來,哪怕是收服一個兇名卓著的惡靈,如混沌、窮奇、饕餮這樣戰力驚人的怪獸,也比這隻美麗而不實用的和鸞強。仙人們認同的第一原則,就是實力,只要實力足夠,就能爲所欲爲。

而長生天帝,竟然爲了這樣一個有名無實的真靈,就願意用木之本源的感悟來交換,如果不是他親口說出,絕對沒人敢這麼想!

但仔細想來,長生天帝的許諾更多的是鏡花水月,空中樓閣。即便是天帝親口許諾了,真的將他的感悟原原本本地對你明說了,然而本源豈是一般人能夠理解領悟的,你能聽得懂麼,能領悟麼,能掌控麼?

況且木之本源已經被長生天帝掌控了,其他人只能望洋興嘆了,難不成你還能取而代之,成爲新一代的木之天帝不成?

忘憂天帝關於法則的掌控並非唯一,可以被多人領悟的斷言,在仙界除了幾位天帝等寥寥數人,並未廣泛傳誦,故而不要說一般仙人,連仙君都不曾妄想自己還能領悟這幾種已經被天帝們掌控的法則。沐風仙君想要驗證的,是忘憂天帝的空間法則,看看空間法則是否如忘憂天帝的判斷一樣,還能被其他人掌控,成爲另一個空間天帝,他沒有想過去領悟水之法則,成爲另一個水之天帝,取露華天帝的地位而代之。

因此如果靜下心來一想,長生天帝或許就是因爲有這種把握,纔會放心大膽地說出將木之本源的領悟告訴霜晨月的話。但面臨着這樣一個不是萬載難逢,簡直是億載難逢的機會,誰又能拒絕這個誘惑?先不管是否能領悟了,有人願意告訴你關於本源的體悟,你會不聽,你會不願?

然而,霜晨月在聽到了長生天帝的這番話後,先是錯愕異常,過了一會後就恢復了平靜,搖了搖頭說道:“和鸞並非吾之所有,那一日它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會在何時離去。它若是願意跟隨帝尊前往長青宮,尋流雲建木而棲,小女子無權阻止,也無法阻止,更不會阻止。至於小女子本人,乃是一介凡俗之軀,沒有那份資質,亦無那份福緣得聆法則之無窮玄妙。帝尊好意,晨月受之有愧,不敢妄想,但有萬分感激。”

本源的誘惑,竟然不能打動霜晨月,被她拒絕了!

這不僅令老龍、麒麟等一干真靈,廉貞、七殺等一干仙人直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就連幾位天帝,都吃驚得說不出話來。要知道,即便是他們已經掌控了一種法則,但若是還有人願意將其它的法則感悟告訴自己,也必然是趨之若鶩,欣然承受,斷然不會拒絕,也無法拒絕!

法則是什麼,霜晨月以前不知道,現在當然明白它是怎麼一回事了。對於長生天帝的提議,她不僅是怦然心動,而且是動心之極,喜出望外。然而她知道,自己這一羣人之所以引起了仙界全面的關注,甚至連天帝都在虎視眈眈,全部都是因爲鴻蒙青炎燈。

或許長生天帝對於和鸞的渴望是真的,想要以此用本源意境與她交換也是真的,但在鴻蒙青炎燈一事上,他的立場應該是與洛盈袖敵對的。既然如此,霜晨月的選擇就是很簡單了,那就是拒絕,不管其他人拿出的交換條件是什麼,哪怕是本源這種最珍貴的東西,都不能令她動搖。

長生天帝也被深深的震撼了,這已經是他能夠拿出的最大好處,而且他如此大方的背後,確實是有着即便告訴了霜晨月什麼是木之本源,她也不可能領悟的考量。然而,這樣的誘惑雖然幾乎是個空口承諾,但也是令人無法拒絕的,像他自己,就絕對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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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他不禁在想,或許是這個女娃兒資質實在太差,根本就不明白,本源究竟是什麼?

但他隨即就爲自己的這個想法啞然失笑,在仙界,可能散仙對本源有所不知,初仙就已知曉了,上仙已經是清楚得明明白白。霜晨月已經是仙將了,哪裡會不清楚是什麼是本源?

那麼究竟是什麼力量,竟然能令她抗拒了本源的誘惑,仙界還有勝過本源的東西麼?

愣怔了一會的長生天帝,長吁了一口氣說道:“露華天帝言之有理,我也認爲這些人裡面,無人是紫薇天帝的轉世之軀,否則,面對着本源的誘惑,他定然無法拒絕。當初紫薇爲何會走上這一條不歸路,諸位難道忘了麼?”

悲秋天帝沉默了,滅世天帝和光明天帝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過了好一會,悲秋天帝再次開口說道:“鴻蒙青炎燈重回仙界,紫薇宮重新崛起,要說這些事與紫薇沒有干係,誰不懷疑?兩位之言,不無道理,然而茲事體大,當年紫薇爲禍之烈,諸位也沒有忘記吧。因此,本座以爲,鴻蒙青炎燈必須收回,紫薇宮必須從仙界消失,此二者絕無轉圜的餘地。不管紫薇是否轉世,這些與鴻蒙青炎燈有染之人,都不能放過,定要剷除。”

露華天帝當即說道:“悲秋天帝言過了。若說與鴻蒙青炎燈有染,何止是這幾個人,吾等與它的干係,哪一個不比這些人更加糾纏不清?神燈雖是紫薇之物,卻不能代表他本人,更不能殃及它日後的每一任主人。若是說得到鴻蒙青炎燈之人,就該被剷除,那吾等得之,又該如何處置?”

光明天帝立刻接口道:“鴻蒙青炎燈掌握在吾等手裡,纔不會重蹈當年之禍。露華天帝豈能自貶身份,將吾等與仙界其他人相提並論?鴻蒙青炎燈必須交由吾等共同掌控,否則必生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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