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其樂融融
在厲恨天的神識衝入他們的識海那一瞬間,這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死亡從未離得自己如此之近,隕落只是一瞬間的事。更加令他們驚恐的,則是他們對這種情況的徹底無助和絕望,因爲他們發現,自己在對方的這種手段攻擊下,竟然就如同砧板上的魚肉一般,除了任人宰割束手待斃之外,完全沒有任何抗拒的方法。
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將他們呆呆定在當場,一時間失去了思考和活動的能力,沉浸在巨大的恐懼惶惑中無法自拔,以至於蘇傲天等人早已經走得無影無蹤了,他們三人仍舊心神失守,不能確信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厲恨天的出手直接擊中了他們的本心,把他們多年來堅守的信念擊碎,使得他們對自己產生了深深的懷疑,道心幾乎崩塌。至於能不能從這種打擊裡掙扎出來,就靠他們自求多福了。
這一個小風波自然也被有心人看在了眼裡,表面上則是風平浪靜,實則所有的信息都迅速被傳遞到了該去的地方。蘇傲天等人自然不能察覺到這些暗流,他們現在正走在大街上,領略這承天大陸第一城的風光。
玄天城的格局與其它城市並沒有多少不同,事實上承天大陸的城市格局具有整齊劃一的規格,這種統一性使得城市的建造過程成熟有序,而且令修士們感到熟悉親切,進入任何一座城市,都不會有太多的陌生感。
但是比起承天大陸的城市,又讓人很自然地就感受到許多不同之處,玄天城也在整齊劃一的統一下,呈現着自己鮮明的特點,處處彰顯出它與衆不同的風範。這其中最突出的特點,就是高貴豪華。
這裡的建築,不論是酒樓客棧,還是店鋪賭坊,無一不是裝飾華麗,盡顯鋪張奢華。沿街的建築,全部用同樣的潔白玉石搭建,全都雕琢成大小完全一樣的石塊,打磨得也是異常精緻光滑。房頂屋檐都用紫色的琉璃裝飾,閃爍着夢幻般的色彩。道路也是用一色的巨大青石鋪就,極其平整,嚴絲合縫,令人一眼望上去彷彿是用整塊巨大的石頭鋪成,看不出一絲斧鑿的痕跡。
而這裡的人們,無論修爲高低,從事什麼行業,都是輕言慢語,神態從容,似乎沒有任何事情能令他們煩心費神,只要在這玄天城裡,任何煩惱都會煙消雲散,你想得到的任何東西都能夠在這裡得到滿足。男女老幼人人都很謙和,雖然不少人的修爲,一眼望去就是相差巨大,然而彼此間的言談,大多有理有序,不卑不亢。
其樂融融,謙遜有禮的氛圍,無疑令居住在這裡的修士,感到身心愉悅,因此人人臉上都是滿面春風,這也反過來促使這些人更加地平易近人,耐心地對待身邊的每一個人。
玄天城的修士,如果聽到蘇傲天對以承天門爲首的大勢力是承天大陸紛爭之源的指責,一定會痛加駁斥,認爲是一派胡言,荒謬透頂。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列舉出玄天城的種種安寧祥和,謙恭禮讓,來證明事實恰恰相反,承天門纔是推動承天大陸不斷繁榮的最大動力,只有在承天門的庇護下,修士們才能安居樂業,專心修煉,不起紛爭。
而在玄天城裡,也到處都呈現出這種景象,玄天城的修士,確實感到非常幸福,他們對承天門的推崇和擁戴,也是發自於內心的。只是所有玄天城的常駐民和落腳者,都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玄天城不是什麼人都能隨隨便便進出的,能夠進入玄天城,並且在這裡站住腳的,都是一些有頭有臉,有資源有實力的人物。
在玄天城普通一日的日常花銷就不用提了,那是一個令廣大散修心生羨慕甚至絕望的數字,而這些卻被玄天城的修士們認爲是理所當然,沒有這個資本就沒有資格在玄天城駐留。除了有靈石,還要看天資。這裡的修士,即便是一個不起眼的少年,極有可能就是下一個方勝寒之流的人物,因此值得任何人對他謙恭有禮,因爲將來你有可能要仰仗他的鼻息。這也是玄天城的修士們,一貫溫良恭儉讓的主要原因,他們不願因爲一些態度禮貌上的微小缺失,得罪一個將來的了不起的大人物。
從本質上來說,玄天城的繁榮和謙恭有禮,都是一種虛假的表象,一旦有人觸及到了他們的實際利益,揭開了他們溫情面紗下的真實面目,他們就會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兒,瞬間收起它溫柔慵懶的外表,展露出它猙獰的面貌和尖利的爪牙。而蘇傲天,正是那個不止是踩了它的尾巴,更是要在它的頭頂重重踏上一腳,讓它徹底完蛋之人,怎麼能不令這些人對他恨之入骨?
而現在,就在這種安樂祥和的氛圍中,蘇傲天一行人安然投店,沒有受到任何刁難,客棧的小二和掌櫃等,也是笑臉相迎,態度親切,絕對的賓至如歸。
按說玄天城這樣的地方,絕對是值得仔細觀摩鑑賞一番的,奈何對於他們來說,這裡再好也是敵方的老巢,蘇傲天是前來參加生死決鬥的,也就沒有這種閒情逸致。第二天,蘇傲天就寫好了拜帖,言明自己已經到達了玄天城,請方勝寒定好決戰日期,一較高下。
慕容秋白帶着樊靈兒和穀梁之去送拜帖,厲恨天出門去查看競技場周圍的情況和一干事宜,洛盈袖陪同蘇傲天在客棧內清修,菲兒也在一旁。蘇傲天閒來無事,忽然想起菲兒尊姓,惹來菲兒一個大白眼,說道這麼多年來你終於想起來請教我的尊姓了,我還以爲你準備一輩子就叫我菲兒了。我雖然是小姐的丫鬟,卻不是洛家人,我本姓歐陽,全名叫做歐陽菲兒。
菲兒自從和他相識後,一開始從來不正眼看他,挖苦揶揄毫不留情。但她性格直爽,說話直來直去,不拐彎抹角,蘇傲天對她的這種性格也十分欣賞,加之那時自己的修爲也確實不怎麼樣,因此從來沒有對她抱有反感。經過多年的相處後,雖然菲兒早已經顛覆了當初的印象,對蘇傲天不說五體投地,也是由衷地佩服,但和他說話的口氣已經形成了習慣,有事無事挖苦他兩句,奉上個白眼已經習以爲常,不說蘇傲天熟視無睹,就連洛盈袖也都習慣了,看到菲兒如此待他,也不以爲然。
這些事其實洛盈袖早可以告訴他的,但他們兩人自相識以來,單獨相處的時間也不多,一些濃情蜜意的話兒都說不完,也沒有時間閒話家常。而蘇傲天除了在修煉上用心之外,對別的事情就不甚在意了,長久之下菲兒菲兒叫的順口了,也就忽略了此事。
其實菲兒揶揄他兩句,也是爲了緩和一下緊張的心情。方勝寒的天分和實力都是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蘇傲天雖然自覺有把握,但也絕對沒有小視他,其他人都能感覺到他的鄭重其事。因此這個丫頭也是想從另一方面緩解一下他的心情,令他不要一直緊繃,剛極易折,過猶不及就不好了。
蘇傲天的行蹤承天門自然是掌握得一清二楚,如果蘇傲天動作不及時,估計承天門的拜帖就會馬上送上門來。慕容秋白等只去了不長時間,就帶着方勝寒的回帖回來了,言辭倒也客氣,什麼得蒙應約,不勝歡悅等等,最後說道蘇傲天遠來辛苦,且稍坐調息,十日後在競技臺論道。
反正現在蘇傲天已經進了城,承天門還怕他能飛了不成,索性將表面功夫做足,給出足夠的休息時間,免得閒人說些蘇傲天勞師遠征,方勝寒勝之不武之類的閒話。別說是十天了,就算蘇傲天在玄天城修煉個三年五載,還不是一樣要被擊殺當場,承天門和他的恩怨也糾纏近萬年了,還在乎多等這十天八天麼。
時間一定蘇傲天就立刻閉關,他倒是說到做到,立刻心如止水,將別的事情統統拋在腦後,安心準備起決鬥來。其他人就沒有他這麼心大了,沒一個不是患得患失,心裡七上八下,對於這場決鬥會有何結局,誰也沒有把握。
他們在緊張煎熬,蘇傲天這個當事人卻一點也沒有受到干擾,他只覺得剛一入定,思慮澄明若有所悟,似乎是要頓悟了,就被人打斷了,告訴他時間已到,該出門前往競技場了。
蘇傲天不禁微微懊惱。頓悟的時機多麼難得,就是他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入的,這一次偏生這麼不湊巧。然後他馬上就將這種懊惱置之度外,即將面對的,可是承天大陸的驕傲,方勝寒,如果不能將心境調整到完美無瑕,不能盡情地發揮出自身潛能,那麼將不會有一絲取勝之機。
很快他就調整好了心情,在洛盈袖等人的陪同下,走出客棧。門外,承天門已經備好了獸車,在恭迎他前往競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