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一次,過兩天我就會主動將他送回蘇宅,絕對不會影響你和孩子之間發展感情。她開口,保證道。
聞言,蘇正梟挑着眉頭,臉龐上明顯是不情願的神色;“不可能!我現在必須得帶他回蘇宅。”
景軒卻微微的焦躁起來,站在唐筱然身後,小手擰緊她衣角,很明顯是在害怕她的妥協和同意。
他敏感但又小心翼翼的情緒唐筱然自然是感覺到了,瞬間,她的心就疼了。
蘇正梟堅持不往後推一步,那麼唯有她往後退。
“今天晚上留他在我那裡,明天一清早我給你送過去。”只要這會兒能將孩子,她往後退一步又算什麼?
他擡眸,丟出來的還是兩字;“不行!”
唐筱然心中的絕望無法言表,她鬥不過他,也帶不走他,即便他是她親自生下來的兒子。
心在被一點一點的撕裂着,她壓抑住無法呼吸的疼痛,蹲下身子,給景軒整理着衣服;“再過一段時間我去接你,好不好?”
景軒不說話,小腦袋耷拉的微垂着,眼睛低低的看着唐筱然。
“這次也沒準備好你喜歡吃的東西,等你下次過來時,我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她聲音有些壓抑,儘量讓自己聽起來平靜一些,可尾音還是有略微的輕顫。
嘴委屈的閉着,眼淚幾欲就要掉下來,景軒伸手胡亂的抹着,應着。
蘇正梟就站在兩人身側,將神色和反應都映入了眼簾中,眼眸稍眯,眸光動了動,隨即又道;“今天晚上吃一頓飯還是可以的。”
唐筱然手微微一怔,瞬間便明白了他的話語,一改方纔的壓抑和難受,她牽着他的小手,笑了;‘走吧。”
景軒也終於笑了,很乖巧的跟在身後,將地上的東西撿起來。
兩人在離開的那瞬間,連看都沒有看蘇正梟一眼,更別提打招呼。
心中一團火焰就冒上來,蘇正梟氣惱的在心裡低咒,方纔他還不如不說那句話!
車子漸漸前行,擋住兩人的去路,他神色不怎麼好看,有些煩躁,更多的則是不耐;“上車!”
唐筱然直接道;“你慢走,我們坐公交車!”
“一會兒有事要忙,沒有時間來接他,吃過飯我會帶他回蘇宅,願意就上車,不願意就作罷!”
只要能和孩子相處,時間無論是長還是短,她都情願,讓景軒先讓車,她伸手握緊袋子,看了眼停在面前散發着明亮光澤的賓利,沒有下一步舉動。
想了想,末了,唐筱然彎腰,對着車內的景軒道;“我去坐出租車,你跟着。”
她沒想過要上他的車,更何況她此時還提着髒亂的袋子,更沒有想過上他的車。
說着,她就站在路邊,將袋子繫緊,等待着出租車,見狀,蘇正梟神色一冷,眉眼繼續朝上眯起,終究是不耐,一把推開車門走過去深受直接奪過她的袋子,陰沉着聲音丟下一句;“矯情個什麼勁!”
唐筱然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打開賓利的後備箱,袋子被隨意的丟了進去。
看到她還沒有動,他倒是愈發不耐了;“走還是不走?”
這一次,她忍了,不想鬧得太過僵硬,而失去可以和景軒相處的機會。
坐在後座,景軒爬到她懷中,似是害怕她丟下他,小小的兩隻手臂圈住了她的頸間,將她抱的緊緊地,不肯鬆開。
車子一路前行,車中缺沒有人說話,蘇正梟開車,唐筱然柔柔的凝視着懷裡的孩子,輕撫着他的頭髮。
她住的地方不近,也不怎麼幹淨,坐在後座,餘光也能看到蘇正梟幾乎皺成川字的眉宇,不過,她並不理會。
找好地方,車子停下,唐筱然抱着景軒下車,她走的慢,畢竟腳下不穩當。
小區沒有電梯,都是樓梯,她背的上了三樓就再也背不動,讓景軒自己走,而蘇正梟一臉嫌惡的跟在身後。
走進房間,景軒已經自發的坐在桌子旁,很乖巧的道;“媽媽煮粥,我做作業。”
“好。”她去了衛生間,洗手,洗臉,然後出來,開始淘米,準備熬粥。
房間很小,蘇正梟又高,當他走進來時,只覺房間頓時少了一半的空間。
處於這樣簡陋又破舊的房間,蘇正梟眸光上下來來回回的掃過,打量,然後落在不遠處的唐筱然身上。
這樣的環境,她是怎麼樣住下去的?
樓道外又髒又臭,偶爾還有讓人感覺到噁心的尿騷味傳進鼻間,這是主人的地方?
房間內倒是收拾的很乾淨整潔,還擺着幾盆花,走進來再也沒有刺鼻的問道,而是淡淡的薄荷香。
更甚至,房間中能連讓他坐下來的地方都沒有,蘇正梟倒也能泰然自若的像是在自己家一般,扯開垂落的簾子,直接坐在牀上。
景軒很歡喜,認真乖巧的做着作業,房間內的燈光昏黃,不大,卻也不會顯得空蕩。
唐筱然熬的是八寶粥,景軒最喜歡吃,還擇了一些菜,熬粥的同時,她做了青菜炒香菇,青椒肉絲,還有紅薯燉肉,味道很香。
片刻後,飯做好,她折身返回,輕聲對着景軒道;“收拾桌子,然後吃飯。”
點頭,景軒三兩下就收拾了作業本,找到抹布,擦着桌子,唐筱然在盛飯時,他又跑過去,主動端飯。
蘇正梟幽幽的看着,在蘇宅時,他不是絕食就是哭,哪裡像現在這樣人模人樣過?
只盛了兩碗八寶粥,母子兩對面而坐,完全沒有理會蘇正梟,將他視爲空氣,透明人。
景軒很喜歡吃,手中的筷子就沒有停頓過,唐筱然在給他夾菜,不停祝福他吃慢一點。
正是因爲房間不大,所以這會兒更是滿房間的清香,讓人聞了,不禁食指大動。
蘇正梟的晚飯和景軒一樣也未吃,方纔倒也沒覺得餓,這會兒竟傳來陣陣餓意,肚子竟還發出響聲。
無論身處哪裡,他一向是隨意的,沒有人招待,便徑自起身,去了廚房,還剩不少的粥,自己給自己盛了一碗。
聽到聲響,唐筱然回頭,便看到蘇正梟站在那裡正在盛粥,她眉頭皺起,卻是沒什麼情緒的看了兩眼又收回。
對於這樣的舉動,蘇正梟從來不認爲是不要臉,厚臉皮。
在餐桌坐下,他淺嘗她做的幾道菜,味道很鮮美,都是家常的味道。
最終,景軒只吃了一碗粥,可蘇正梟卻將剩下的那些粥全部都吃的進了他的肚子,連菜也吃光了。
唐筱然並不是在縱容他的這些隨意舉動,而是深覺沒有開口與他說話的必要。
從離婚的那一刻起,她便告訴自己,從此以後他做什麼都與自己無關。
景軒有些題不會做,唐筱然坐在他身側,柔聲的給他解釋,教着他。
蘇正梟慵懶的斜倚在身後的牀上,覺得這樣的氛圍剛剛正好,不會過於冷清,亦不會過於熱鬧。
等景軒的作業做好,母子兩起身,蘇正梟已經倒在牀上睡着了。
唐筱然還想要在與景軒多相處一些時間,便沒有去叫他,問着景軒這段時間過得好不好。
就這樣,時間靜靜地流逝着,最終,蘇正梟是被噩夢驚醒的,這些年的晚上,他總會重複的做着左晴柔死去的夢,以及包括她死去時的模樣,慘狀,以及她臨死前都沒有合上的眼睛。
或許蘇正梟並沒有瞭解到,左晴柔的死在他心中已經形成了夢魔。
又做了那樣的夢,他額頭很疼,昏昏沉沉的,撐着身體坐起,手指不住的輕輕揉捏。
等到那陣疼痛漸漸消散,看了眼手腕上的時間,已經十點鐘,很晚了,不能再繼續停留下去了。
肩膀一伸,隨意勾過西裝外套,景軒也已經睡着了,在唐筱然的懷中。
蘇正梟走過去,伸手要接過景軒,下意識的,她不捨將懷中的孩子抱緊。
他身軀頎長,此時正彎着腰,與她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她沒有看他,卻在躲避他的舉動。
鼻息間輕輕已出一聲不屑冷哼,雙臂一用力便插進她的胳膊之中,此時唐筱然猛然一擡頭,兩人的額頭便結結實實的撞在一起。
她吃疼,眉頭緊緊地皺成一團,蘇正梟也疼的眉微挑,沒想到她額頭硬的竟像是石頭;“鬆手!”
唐筱然既沒有鬆手,也沒有動,就維持着方纔的姿勢。
她的力氣倒是比想象中的大,蘇正梟身子又向下彎了一些,手臂上的力道也跟着加重。
就在他身子繼續向下俯的同時,冷不防唐筱然突然向後挪動,他懸在空中沒有支撐的身體本能向前下跌,薄脣不偏不倚的從她臉頰上刷過。
柔軟,水潤,還帶着微微的涼意,這是留在他脣上的感覺。
蘇正筱眼睛變的深沉,唐筱然卻是繼續向後退,他終究是低沉了嗓音;“如果不想將景軒吵醒,最好不要再動,你以爲你不鬆手,今天晚上便能留住他?”
最後一句話果真是戳進了唐筱然胸口,她一怔,鬆開了。
眸光深深淺淺的從她身上掃過,蘇正梟一手隨意拿過西裝,蓋在已熟睡的景軒身上,帶他離開。
唐筱然沒有再送,她站在窗戶旁,遠遠地看着景軒被帶進車中,消失不見,心再次密密麻麻的泛疼。
景軒被放在後座,身上還蓋着西裝,車內的暖氣開着,溫度不高不低。
手指摩挲過脣,蘇正梟眼睛似有似無的眯起,隨即又是一片死寂的平靜,看不出絲毫情緒起伏。
翌日清晨。
唐筱然在收拾東西,昨天賣了一些,袋子中的東西還剩的不少,一大堆。
正在這時,手機傳來響聲,她接起,是一個公司打來的,說是看了她的簡歷,讓去上班。
是動漫設計公司,現在需要畫手畫出卡通人物形象。
她所擅長的的確是畫畫,心中想要找的職業也是藝術畫,畫出作品,而並不是去做漫畫手。
但這是她眼前唯一的工作,她不能讓溜走,就這樣先慢慢的做着吧,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說。
她去了公司,公司規模很大,也是非常有名氣的公司,薪酬開的不低,她不打算錯過。
給她一天時間,讓她第二天開始上班,她同意了。
既然有了正式公司,擺地攤就不用去了,剩下的那堆玩意她留着沒有用,去了擺地攤的地方,她將自己的袋子交給了一個年級比較大的中年女人。
“不擺了?”中年女人滿額頭汗水;“看你昨天晚上生意還挺好的。”
“不擺了,找到工作了,明天開始上班,這些東西你留着,賣賣吧。”唐筱然說。
她留着那些東西沒有用,在這裡擺地攤的人沒有幾個生活條件好的,趁着能擺的時候賺點,等協警來了,又得像逃命一樣,贈人玫瑰,留有餘香。
“年輕就是好,不像我們,既然找到工作就好好工作。”中年女人感嘆,臉上的皺紋又深了幾道,顯然是被歲月和艱苦的生活所磨難出來的。
時間也不早了,唐筱然坐着公交車返回家中,在收拾牀下時,偶然碰觸到了一個東西。
她掃洛出來,是鑰匙扣,裡面是左晴柔的照片,定然是蘇正梟昨天遺留在這裡的。
不得不承認,左晴柔真的很美,一開始看到關於她的那些東西時,她是震驚,疼痛,折磨,又像是瘋了一樣的找不到發泄口。
可如今,她能很平靜,再也平淡不過的欣賞。
這時,又傳來一陣敲門聲,唐筱然起身,走過去將門打開,不期然,腰間被人抱住,景軒眨着圓亮的黑眼睛看着她;“媽媽,我還想吃你熬的粥。”
她還在怔愣間,景軒身後又多了一抹身影,是蘇正梟。
她立即收回思緒,轉身,帶着景軒走進去,一路沒有上廁所,景軒這會兒自然是憋的受不住,夾着兩腿,向前緩緩地挪動着,蹭蹭蹭的幾步就跑進衛生間,去解決生理問題。
蘇正梟偶然間睨到了桌上的照片,還有就放在旁邊的剪子,他凝視着唐筱然,掀脣冷冷一笑;“怎麼,還想着毀滅掉?想着剪碎?”
唐筱然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在他的身上卻也沒有關注,而是看着衛生間。
“不說話?那就是間接承認了?”蘇正梟繼續冷聲道,長腿向前一跨,勾住鑰匙扣,放在掌心中。
靜靜地凝視着他那護衛性的舉動,唐筱然笑了,很淡很冷;“你想多了,身爲蘇太太時我不曾有過這樣的資格,現在已是陌生人,她是誰都與我無關,更何必再去剪碎?還有,你或許並不知道,其實我很怕死,上一次無意中將她的照片打碎,你已經差點將我捏死,我心有餘悸了很久,這次哪裡還敢再手賤的去找死?”
她說的風淡雲輕,輕輕飄飄的什麼都不是,可蘇正梟卻深深地感覺到了她話語中的諷刺!
“你用這樣的鬼話在騙誰?”他根本不相信,畢竟當日她那樣瘋狂的話語和神色歷歷在目,她咒罵左晴柔的話語,還有要毀掉她一切的眼神。
唐筱然心態平靜,甚至此時還在淡漠的笑,卻疏離陌生的很;“其實無非不過很簡單,身爲你的妻子時有怨恨自然也會有嫉妒產生的仇恨,在還未離婚時你已將那些仇恨都掐死,不過是一句話,你當初覺得我不配因爲那些東西有怨恨,而如今在我這裡,卻是它們不配擁有我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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