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永盛找到吹雞,出聲道:“下週,我要去新加坡出差,你幫忙盯着重案組。”
“有什麼事,隨時向我彙報。”
吹雞表情微變,立即敬禮:“是,長官!”
“不要擔心。”
高永盛拍拍下屬的肩膀,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我已經跟麥sir提出辭職,不出來爭,什麼事都沒。”
“何sir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多少會給點面子。”
吹雞鬆了口氣,關切道:“高sir,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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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森的死實在是給他們一幫人太大震撼。
“嗯。”
高永盛揮手讓下屬離開,又道:“對了,重案組如果不好混,將來同我一起做生意。”
“做我的司機。”
吹雞面露感動,旋即點頭:“Thank you, sir!”
傍晚。
吹雞走出大館,來到街頭,撥出一串號碼:“雄哥,高sir下週要跑路去新加坡,機票已經訂好了。”
“知道了。”
“何sir不會虧待你,重案組隊長的位置,照樣給你留着。”顏雄坐在防爆組辦公區的一張長桌後,手中拿着電話,眼神桀驁,出聲回答。
吹雞掛斷電話,鬆出口氣。
今天放工,高永盛卻一反常態,沒有叫來司機,獨自一人驅車趕向北角,將車停在路邊,買票登上輪渡,壓低檐帽,坐在角落,靜靜等待在九龍城渡靠岸。
“高sir。”
“大晚上一個人去九龍,不怕撞鬼嗎?”
後排。
一個穿着汗衫,臉色黝黑的勞工,突然在腰間抽出把刀,抵在前座的脖後,獰笑道:“堂堂重案組長,說走就走,也不給兄弟們一個交代?”
“哪間社團的!”
高永盛渾身汗毛豎起,嚥了下口水,異常緊張:“要多少錢?”
“不要錢。”
“義羣兄弟,爲老闆做事而已。”勞工刀鋒向前一抵,威脅道:“同我去見大老闆。”
高永盛心頭一慌,最壞的答案,令他額頭髮汗,不可置信的問道:“伱們天天都在街上盯着我?”
“不盯着你。”
“讓你飛了怎麼辦?”勞工發現高永盛稍有動靜,立即用力握刀,刀鋒不經意間割破錶面,一絲絲鮮血淌出,雙方卻無動於衷。
高永盛嘆氣道:“被人盯上,總比被人出賣好。”
“何sir,最新消息,盛哥下週一要跑路新加坡。”顏雄彙報道,何定賢卻面色一愣,詫異道:“不是今天跑路嗎?”
“啊?”
顏雄很是驚訝:“盛哥馬仔吹雞同我講的。”
“這邊是盛哥司機話的。”何定賢與顏雄交換一下信息,發現盛哥是下午才同吹雞講要去新加坡,而盛哥的司機是早上就收到消息放假一天,看來盛哥是一個懂跑路的!
竟然還放假消息!
要不是有很多財物需要準備,說不定在韓森出事的當天,高永盛便飛起來跑了。
“無所謂啦,這種事情拿不準就按最近的消息來,義羣一直有人在盯着高永盛,他就算插上翅膀都給他射下來!”何定賢輕鬆笑道:“你回家吃飯吧。”
“一點點收尾的小事情罷了。”
顏雄頷首道:“知道了,何sir。”
何定賢掛斷電話,心裡並沒有把高永盛放在眼裡,因爲高永盛的權力已經崩盤,堂堂一個重案組長,實力比一個社團頭目都小,手下各路人馬爲了求活紛紛反水。
馬仔可以賣大佬,大佬可以賣邊個?
馬仔們反水基本可以原位不動,最次也是調到小部門坐冷板凳,性命肯定是能保住的,可大佬不管認不認輸,帶頭挑事,只能死!
別說放過高永盛,就算是讓高永盛成功跑路,底下的人可能都不會受到教訓,可能都會起僥倖心理,在關鍵時刻又想要投機。雖然每個時代總有類似的人,但是必須把每個人都掐死,才能壓制住更多的投機客。
讓兄弟們堅定站在華人立場。
這時何sir剛剛穿好西裝外套,拿起車鑰匙,打算回屋吃飯,桌面電話再度響起:“叮叮叮。”
“喂?”
何定賢有些煩躁,接起電話。
“賢哥。”
“人抓到了。”雷洛站在辦公室裡,通電話道:“剛下九龍城渡口,已經被義羣的兄弟控制住。”
“找個地方關好,我先回去吃個晚飯,再過去處理事情。”何定賢心知抓到的人是誰,已經不放在心上,自然不會爲他耽誤吃飯。雷洛則笑着說道:“好啊,吃了飯再過來。”
“不用急,更不用同高sir一樣,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帶上錢就想一個人跑。”
何定賢聽出雷洛話語中的嘲諷,但仔細想想,現在丟下老婆孩子,纔是梟雄本色啊。畢竟,何定賢大概率不會拿他家裡人泄憤,因爲殺他家裡人起不到任何效果,只會徒增殘暴的形象。
“記得給盛哥最後一餐也安排吃好些,堂堂一個重案組長,走,也要走的風光對不對?”何定賢掛斷電話,拉開辦公室門,坐車回到中環公寓,安安心心的把晚餐吃完。
晚上。
八點餘鍾。
他乘車來到位於新界西貢區的將軍澳,照鏡環山東麓的一個山頭,車輛剛剛停穩,陳細九、曾少珂、蔡兆光幾人就快步上前,喊道:“賢哥!”
“賢哥!”
“何sir!”
何定賢拍拍陳細九的肩膀,向曾少珂、蔡兆光兩人點點頭,發問道:“人呢?”
“在山腰的關聖廟!”
何定賢昂首望向鬱鬱蔥蔥的樹林,轎車已經開不上山路,當即邁步向前,帶人登上,越往上走,發現風景越好。
關聖廟門前,二十多位穿着白衫,腰戴武器的探員正在站崗。
“長官好!”
探員立正敬禮。
何定賢向探員點頭致意,進門前回頭一望,坐山望海,真是個風水寶地。
“阿洛,你可真會挑地方。”何定賢進入廟內,塗滿紅漆的廟牆很是斑駁,廟宇牌匾,殘破不堪,一尊神像纏滿蛛網,香案佈滿灰塵,四周破損的椅子堆在角落,看來是簡單打掃過。
雷洛遞上一支香案,替大佬點好,出聲笑道:“這間廟是二戰前,閩字旗捐建的,後來閩商遷往南洋,戰後慢慢沒人打理。當年閩商在各個海島、山上、修建了不少關聖廟。”
港島野廟大部分都是閩商駐留時期搭建的,閩字旗的人,最喜歡建廟,拜廟。
“做生意嘛,圖個吉利。”何定賢吐出口煙霧,眼神瞄向角落裡一個人影,正是穿着西裝,戴着腳鐐,單手被拷在椅子上的高永盛。
“盛哥!”
何定賢舉手打了個招呼:“吃飯沒?”
“阿賢!”
高永盛除了位置狼狽,精神倒是很不錯,沒有受到虐打,看見何定賢向他走來,心裡抓住最後一絲機會,喊道:“我有一個猛料!”
“喔?”
“說來聽聽!”
何定賢感覺很有意思,站他面前止住腳步,招招手。倪坤當即把身上的球杆袋卸下,拉開拉鍊,取出一杆最長的遞給大老闆。高永盛則在看見何定賢手中的球杆之後,瞳孔猛縮,出聲道:“我認輸!”
“我認輸!”
“看來我當年調你進港島區,保過你一命的份上,能不能放我一馬。”
何定賢穿着西服,雙臂撐着球杆,彎着腰,正慢條斯理的解開袖口,出聲道:“先說說猛料。”
“麥sir,不,鬼頭!老鬼頭已經打算放棄重案組,徹底拆解重案組的權力,你就算再回到重案組,也不可能有當年的權力。”高永盛着急忙慌,喊道:“鬼頭是鐵了心要瓦解華警的權力,讓你回到重案組只是一個幌子,按照計劃,重案組將會被拆成三部分,一部分是搜查組,一部分是支援組,重案組只會剩下二三十個人,將來就真的只是管重案的重案組了。”
“我也是沒有辦法,爲了保住兄弟們的權力,不得不同鬼佬合作。”
“我要是在,重案組就不會被拆分,將來還能把權力留在兄弟們手中。”
何定賢倒感覺很有意思,吐了口煙,饒有興趣的道:“知道的不少啊,盛哥,當年盛哥可是我們的好大佬,阿洛,地方挑的不錯。”
他再度褒獎一番,搞得雷洛都有些不好意思,隨後,何sir便將菸頭丟在地上,鬆了鬆領帶,右手一提球杆,穩穩在空中接着,雙手握杆走向前道:“在關二爺面前死,死的體面,死的開心。”
“阿賢,不,何sir!”
“賢哥!”高永盛見他一步步逼來,心頭慌亂,難以自制,大聲喊道:“我們只是爭權而已,用得着這樣嗎!將來兄弟們怎麼看?我還有孩子老婆要.”
“啊!”
高永盛捂着右眼,慘叫一聲,噴涌的鮮血不斷冒出指縫。
何定賢雙手握杆,望着好好一個眼眶變眼窟,心裡有些過意不去,感嘆道:“盛哥,當初多教教我打球嘛,現在也不用受這份罪。”
“放心,你的孩子老婆,兄弟們會幫你一起照顧。”何定賢猛的再揚起球杆,從高往下,狠狠一杆叩中高永盛頭頂,將高永盛打趴在地,出聲道:“華人爲鬼佬賣命,不爲兄弟做事,不管是誰,有一個算一個。”
“我何定賢殺定了!”
“幹!”他丟掉球杆,眼神兇厲,望着雷洛、陳細九、曾少珂等人喘起粗氣,一言不發,令兄弟們心頭髮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