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sir,新蒲崗發生騷亂,已有一千餘名工人聚集。”大館,顏雄站在助理處長辦公室內,立正敬禮,肅聲說道:“黃大仙軍裝督察賀愷,觀塘O記督察姜志傑正在現場處理。”
“據報告,已發生衝突,造成二十多人受傷。”
“黃大仙刑事組、O記正在趕往現場,驅散市民。”
何定賢點起一支菸,不動聲色,吐出口煙:“知道了。”
新界四大姓並未與他合作,他暫時不需要插手太深,得讓四大姓知道港島華人是離不開警隊的!爲此,讓新界流一點點血理所應當,棋子要有棋子的覺悟!
當地警署前往鎮壓騷亂則是警隊職責所在,誰都挑不出來毛病。
不過,新界發展案就像是風暴中心,會將一切利益方都捲進來,即將登場的可不止一些工人,還包括港府.
“打電話給觀塘署,讓他們把楊光放出來。”
“yes,sir!”
顏雄再度立正,突然問道:“是不是讓夥計們二十四小時待命,防止騷亂持續擴大。”
“不用。”
顏雄還沒轉過彎來,何sir卻道:“正常休假,正常上工,我們現在是導演,不是跑龍套的,讓他們先打破頭再說。”
“是!”
“長官!”顏雄大聲答應,轉身離開,眼神裡帶着思索。何定賢坐在沙發上,屈指談着菸灰,還有心情翻開報紙,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他爲了打這一場戰,可是籌謀半年多,每一步步都設計好了。
要是這樣還得衝在第一線,豈不是在港島白混十年?
讓他們去打,警隊等着收割戰果就行,港府與英資在金融戰中沒有吃下華人,搶到優勢,實則就是丟了先手,只能被動挨打!要是港府反應的快一點,還能夠減少損失,要是港府後知後覺,丟掉的可不止新界,將會付出極爲慘烈的代價。
“佰立基作爲總督一心要發展新界,親自擬定的發展計劃,荃灣貨櫃港口更直接影響未來二十年的關稅收入。”
“總督就算看透我的計劃,也沒可能收手。”
港府要開發新界。
新界鄉民抵制。
這兩方利益衝突是擺在明面上的,沒有任何可以斡旋的餘地,所以,何定賢作壁上觀,漁翁得利,用的是陽謀!一點都不擔心誰看破,誰反咬,因爲,他們第一要務是解決對方,而不是跟何定賢挑事.
雙方還得爭先尋求他的支持,警隊幫哪一邊,哪一邊就會贏到底。
當然,新界要是肯讓一步,港府若是肯多給點,雙方是有和平達成開發條款的機會。可在港府看來新界是管轄範圍內,實施任何開發方案都合法,又不是沒有給徒置房。
敢反抗就是暴民!
在新界人看來港府是殖民者,入侵者,不具有法統,開發新界是亂命!
必須抵抗!
若是給的實在太多,還可以用土地交易的方式,讓給港府開發,港府卻把他們當叫花子打發總之,兩邊都是很硬氣的,不打到痛,沒有一方會低頭。
人性貪婪,和平開發,各退一步,只存在理想當中,否則,世界上就不會有戰爭爆發,全靠談判就可以解決矛盾了。沒打輸前,人總抱有希望,想要試試。
在港府、新界鄉民之間,何定賢肯定是偏幫自己人,站在新界鄉民那頭,可站在新界鄉民那頭,不代表要向新界宗族低頭。宗族是宗族,鄉民是鄉民,必須區分好。
因爲宗族是一個管理組織,有話事人的,鄉民卻是同胞兄弟。本來他打算將鄉民也拉到身邊,集合商界、警隊、政界,一起向港府出拳。沒想到,新界宗族不同意,那也簡單,一句話,安排人挑唆下,新界宗族自然要頂上去咯。
畢竟,新界宗族本身就與港府不對付,只不過,太自以爲是了。
何定賢帶着商界、政界、警隊的力量,反倒成爲幕後老闆,暗中操縱一切,等到最後再出拳。
新蒲崗。
彭昌華在混亂中投出一叉,將二樓走廊上的O記督察貫穿,振臂高呼道:“死了!”
“死了!”
馬上有人附和。
十幾名彭氏子弟拿着棍棒,正對着前方的軍裝組員不斷拼打,見到大佬大發神威,士氣大漲,歡呼道:“巴閉啊,華哥!”
“好犀利。”
走廊上。
O記便衣則將長官扶住,驚恐的道:“姜sir,姜sir”
姜志傑左胸與手臂被鐵叉貫穿,傷勢十分可怖,躺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睜着眼道:“開槍。”
“開槍.”
便衣警員嚥了口唾沫,其實警隊除了一開始佔據上風外,很快就被新界鄉民的攻勢壓住,只能退守到辦公樓內,居高臨下用手槍射擊,讓軍裝組固守一樓入口,等待九龍大區的援兵抵達。
而由於上頭沒有下達開槍令,警員們並不敢大範圍開槍。
鄉民們倒是無所顧及,各種板磚,石塊,紛紛拋到二樓,導致被砸傷的警員不少,如今姜sir更是深受重傷,不過正當一樓警員們岌岌可危,快要被攻破的時候。
兩輛消防署的水炮車,以及兩百名軍裝組員,一百名刑事組員都趕到現場,立即投入戰場當中,開始制止騷亂。只見,消防署員們跳下車,拉着水管,馬上找到消防水喉,動作熟練的將水管接上。
再有兩名組員端住水泡口,頓在車頂,給下方的夥計打出手勢,守在閘口的夥計馬上轉動開關,一道強勁的水龍便噴出炮口,將前方擋道的鄉民衝開。
這名鄉民手持鐵棍,背對着水炮車,正要上前衝擊軍警方陣,只覺得後背一股巨大沖撞力襲來,彷彿是被車撞翻一般,趴倒在地滾了兩圈,便躺在地上開始哀嚎。
隨着兩輛水炮車開炮,凡是水炮掃過的地方,鄉民都十分恐懼的紛紛散開。雖然很多鄉民根本沒有見過水炮,但是光看水流掃過地上的衝擊力,幾乎就沒人想去挨一下。
剛剛還很犀利的彭昌華扭頭見到水炮打來,也是手腳並用趕快逃進車間。
“啊!”
“幹!”一些來不及跑路的鄉民被水炮打了一下,全都在地上翻圈,口中發出慘叫,餘下的人更是滿臉驚恐,慌忙跑路:“快閃,快閃。”
軍裝組則趁着鄉民大亂的時候,如狼似虎般衝進廠區,對鬧事的鄉民進行鎮壓,逮捕了幾十個鄉民,並且將第一批的黃大仙、觀塘署警員救出現場。
不過,警隊倒是沒有將工廠後門封死,留了一個路口,讓大多數鄉民能夠逃走。
雷洛穿着軍裝,戴着帽子,腰間掛槍,手中拿着警棍,指向工廠裡的人道:“新界人也沒那麼拽嘛,見到我雷洛照樣要跑路。”
“呵呵。”
“洛哥。”來幫忙的消防署督察遞上一支菸,並且替他點上,口中道:“一羣土狍子而已,哪裡知道警隊的厲害,現在重案組還沒出馬呢。”
“哼。”
“要不是留着他們有用,他們一個都跑不掉。”雷洛吹出口煙,囂張跋扈,十分狂傲。
此時,醫療隊將受傷的姜志傑擡上擔架,那一根大鐵叉十分扎眼,導致雷洛、陳細九、還有消防署的人都多看了一眼.
“廢柴!”
雷洛咒罵。
“阿公,警隊一開始派了一百多人,後面又來了三百多人,還能能打水炮的高壓槍,兄弟們本來大佔上風,不得不放棄進攻。”泰亨文氏,文奕行一臉塵土,短衫後背還溼漉漉的,一進門就雙膝跪地,朝向堂上的文景勝磕頭請罪。
文景勝面不改色,出聲道:“族中子弟傷了多少?”
“傷了二十幾人,死了一個。”文奕行五體投地,不敢擡頭:“還有十七人被捕,暫時可能保不出來。”
文景勝心裡一陣肉疼,本來他是想逼李家城低頭,再將塑花廠的機器搶走,靠變賣機器賺一大筆。現在文氏一下損失四十個青壯,就算才死一個,也讓他有點揪心。
畢竟,四十個青壯背後有二三十個家庭,每一個青壯男丁都是宗族基石。好在沒有超出預料外的特殊情況,一切損失都還能承擔。只見他站起身道:“我要去荃灣找陸翰明。”
“你代表宗族先安撫好死傷、被捕的家庭,告訴他們宗族會讓李家城付出代價,也會把人保釋出來。”
文奕行跪在地上,出聲道:“知道了,阿公。”
隨後,文景勝帶着幾個子弟匆匆離開,文奕行才站起身揉了揉膝蓋,帶着幾個兄弟離開祠堂。
文景勝來到荃灣陸氏宗祠時,沙田莫氏,屯門司徒,元朗王氏,錦田鄧氏,泰亨文氏、上水廖氏、河上侯氏、粉嶺彭氏、文錦周氏的話事人都已經在場。
“陸族長!”他朝主位太師椅上的陸翰明行禮,陸翰明連忙起身下堂迎接,請他坐下後,望向衆人:“新蒲崗塑花廠的騷亂,我已經聽到一些風聞,李老闆用警隊來打我們新界。”
“當我們新界沒槍嗎!”
上水廖氏的話事人氣道:“我們上水村有一條小鬼子留下來的彈藥生產線,庫存的火藥足夠生產幾萬發子彈,要比槍多,比人多,新界人從沒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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