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外側的晶柱破裂,更多的晶體碎片自高空隕落砸在天幕之上,從世外桃源內的世界來看,天幕上紫色晶片割出的缺口已經遍佈天穹,但是無論晶片如何兇猛地砸在天幕之上,天幕卻柔韌而頑強地挺立着,不見垮塌。
但是漸漸地天幕自缺口處開始出現了凹陷,在神力出現了不平衡之後,天幕終究抵擋不住晶片的攻擊,出現了退縮。
落入凹陷之處的晶體碎片,不斷崩解成能量亂流,翻卷着五色的光消失在空中,儘管阿特麗安娜對於空間的理解可能差那麼一點點,但是她的背後是整個月光之城的力量,彌勒陶洛斯的世界那裡是對手!
但是彌勒陶洛斯並不太關心這些晶體碎片對天幕造成的傷痕,就像他也不關心由於神域受損而出現在他身上的那些傷痕,這些傷痕看起來並不能直接威脅到他的存在。
他關心的,是歐諾彌亞,只有他能讓這天穹徹底破碎。
虛空中突然亮起一個光點,然後是無數道乳白色的透明鎖鏈自光點中澎涌而出,飛速跨越了天幕向着天邊飛馳而去。而原本的光點則如同一個太陽在天幕上很快變得明亮無比,迅速地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白色的光芒之中。
“歐諾彌亞!這是我的神域,難道對於一個已經不再對你的神權有什麼威脅的主神,你也要完全清除不成?”
這裡的空間卻沒有如同白銀山谷胡和魯的世界那樣迅速靜止下來,而是在不可思議地扭曲和變形。
彌勒陶洛斯的聲音在整個世界響起,但是越過天幕抵達了晶障之後卻迅速消退了。
這已經夠歐諾彌亞聽見了。
“彌勒陶洛斯,你的墮落讓你不再偉大,你身上屬於月光之城的榮耀早已被月光之城收回,你還能存在於這個世界,只是月光之城對你的憐憫。”
“作爲墮落者,秩序法典給與了你最大的寬容,但是你卻沒有將這份寬容作爲你自我救贖的根基,而是褻瀆了她。”
“認罪吧,背叛已經讓你的靈魂蒙塵,只有毀滅才能清洗你的罪惡!”歐諾彌亞的聲音莊/嚴而充滿力量,伴隨這這力量,彌勒陶洛斯的世界之外的那些鎖鏈變得明亮起來,他們開始往一起收縮,巨大的壓力從外而內像是擠壓一個圓球,將世外桃源整個世界勒出來一道道從來沒有過的裂紋!
彌勒陶洛斯的身上的魔方體又崩解出數道手指粗細的裂紋,而在天幕上,也同時出現了千千萬萬透明的立方體!
“嘿,能夠審判我的只有陛下,而不是你!”
天幕上的立方體從出現之後,就在不斷地翻轉,立方體鎖定的空間內景緻在立方體出現的那一刻已經被鎖定,這裡面既有白色鎖鏈蘊含的靜止時空的力量,也有立方體對自身鎖定空間的控制力量,兩種力量竟是在同一時間在同一片空間競爭起來彼此的控制力!
這是規則的互斥力量!
剎那間,巨大的力量反饋到了歐諾彌亞身上和彌勒陶洛斯的身上,歐諾彌亞一時間連判決的言語都再說不出來一個字,但是彌勒陶洛斯也好不到哪裡去,彌勒陶洛斯身上須臾間便隨着強力的震動生出來無數細小的龜裂,巨力幾乎將他直接壓成齏粉!
立方體開始旋轉,肉眼可辨,那一道道園本佈滿天際的乳白色鎖鏈也被封在那一幕幕固態的景緻之中開始了翻轉!
立方體的翻轉迅速而層次分明。
“空間粉碎的時候,秩序豈能存在?”彌勒陶洛斯的聲音聽起來已經有些疲態。
下一刻,立方體力量耗盡,緩緩消失,而藍色景緻之中的乳白色鎖鏈因爲失去了違反了空間的基本法則瞬間根根斷裂、炸開,紛紛破碎。
天空亮起來無數星星點點的能量亂流,原本還沒有消散的晶體碎片粘上這些能量亂流,也紛紛炸裂。
天空中頓時異彩紛呈,紫色、白色的光點閃閃。
但是,卻殺機無限。
彌勒陶洛斯用盡全力與歐諾彌亞在空間法則上硬拼了一記!結果很明顯,歐諾彌亞贏了,但是贏的比較勉強。
天幕之外,多羅突然好像想起來什麼,道:“偉大的歐諾彌亞,如果彌勒陶洛斯消失了,恐怕會引起二層虛擬空間的不穩定,那畢竟是按照他的意志建立的……”
阿瑞斯也像是明白過來什麼,道:“根據我的經驗,當一個意識已經強大到了很難消滅或者消滅之後有不可預料的事件發生的時候,強行消滅他並不是太好的選擇,一個位面的強者尚且如此,彌勒陶洛斯……牽扯麪太廣了,不如先將他封印,讓他沉睡,我們再想想有什麼妥善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然後再處理他也不遲。”
阿特麗安娜卻立刻否定道:“不可以!既然我的晶障都無法封閉他,那麼封印這回事十有八九也沒有辦法困住他。”
多羅和阿瑞斯十分驚訝,同時向阿特麗安娜望過來,多羅問道:“偉大的阿特麗安娜,你確定?”
阿特麗安娜不易察覺地握緊了拳頭,咬牙道:“這裡除了彌勒陶洛斯,就屬我對空間的神力最高,兩位是想挑戰我在空間法則上的權威麼?”
多羅和阿瑞斯互相望望,阿瑞斯道:“不想。”,多羅搖搖頭道:“偉大的阿特麗安娜,只要你說可以,沒有人能懷疑你的神力。”
就在這時,世外桃源的天幕上光電閃閃,照在四位主神的臉上,讓他們的臉色看起來也有些閃爍。
而歐諾彌亞的臉上,卻是一如既往神聖的白。
乳白色的純由光所凝成的鎖鏈消失,聖歌也戛然而止,歐諾彌亞的臉上顯得更白了。
他從容地將法典向後翻了一頁,聲音洪亮地開始讀出一段法典上的文字:“那些背棄聖城榮耀的存在,聖城終將收回賜予他們的所有恩典……”
隨着歐諾彌亞的誦唸,虛空中突然涌現出來一道道白色的波紋,波紋看上去依舊由無數的白色鎖鏈組成,但是他們不再是從法典上涌出,而是從四面八方的虛空直接出現,如同一個巨大的星河,旋轉着、聚集着,纏繞着彌勒陶洛斯的世界。
隨着這些鎖鏈的出現,虛空中什麼聲音也沒有,一片死一樣的沉靜。
“那些將聖城的榮耀踩在腳下的背叛者,聖城不再將有他們的位置!”歐諾彌亞繼續讀着下一段文字。
這個世界唯有他的聲音和乳白色的星河光芒充斥其間!
歐諾彌亞吐出最後一個字,星河開始急速旋轉起來。
無數鎖鏈瘋了一般纏繞着彌勒陶洛斯的世界不停地開始切割、摩擦和旋轉!
天幕之下,彌勒陶洛斯已經頹然坐回到棋坪之旁,世外桃源內的世界已經開始迅速崩解,白色鎖鏈撞擊到遠處的山,羣山便化作快快碎片然後翻卷到天空;白色鎖鏈碰見了河流裡的水,水便冒出一陣陣白煙消失無蹤。
龍捲風從天幕上垂下來,撕碎了一切能碰見的物體,而生物慘叫着捲上了天,消失於無形。
彌勒陶洛斯的身體上個個立方體都在閃爍,這些閃爍有些不太正常,正常情況下他身上同時閃爍的立方體只會有幾個,但是此刻這些立方體幾乎都在閃爍,而每個立方體上的裂紋也在迅速增多。
在被困了太久的時間之後,彌勒陶洛斯的神力被削弱了太多太多。歐諾彌亞將月光之城的規則壓倒性地傾覆在小小的世外桃源之上時,小小的世外桃源如何能夠承受如此大的規則之力?
規則與空間,不僅僅作用在小小的世外桃源這一片虛擬空間上,同時它也作用在彌勒陶洛斯的身上。
因爲世外桃源即是彌勒陶洛斯的神域!
彌勒陶洛斯的身體上個個立方體在瘋狂閃爍,那是他們出於本能地在修復着神域的損傷。
在乳白色鎖鏈侵入的地方,山巒破碎之後艱難地頂風落下,掙扎着回到原來的位置,甚至有些地方碎石並不甘於破碎成粉末,而是附着在乳白色鎖鏈上,侵蝕着它們,兩種力量交錯碾壓,雙雙破碎成土黃色與乳白色的能量亂流,飄散在空中。
但是鎖鏈太多了!
以一星河的規則力量,終是壓過了小小的世外桃源!
彌勒陶洛斯的身體也開始崩壞,一些立方體的顏色迅速在流逝,彌勒陶洛斯無聲地在毀滅。
風捲過棋坪,一顆黑棋卻逆風而動,穩穩落在了4-8線上,堵死了自己的一片氣孔。
白棋自動補上一子,黑棋的一片地頓時消失了。但是,在棋盤的另一處,離開這裡不遠,另一片黑棋卻活了。
虛空之中,阿特麗安娜的拳頭慢慢鬆開了,她臉上出現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多羅緩緩搖了搖頭,道:“萬惡的提拉特彌斯,如果不是他,彌勒陶洛斯怎麼可能墮落?如果不是他,彌勒陶洛斯也不可能背叛我們!”
多羅的厭惡之情,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