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冰，10月底的裡海北岸，夜間的河水溫度還是可以逼近0度的。但是一羣羣從阿斯特拉罕輕裝撤退到了伏爾加河東岸的蘇軍部隊卻不敢嫌冷，接應的船舶寥寥無幾，數以萬計的士兵只有依靠泅渡，只有那些水性不行的內陸旱鴨子纔可以在堪堪超載的躉船上掙。
當然，更多船隻不夠的旱鴨子，則直接被甄別出來作爲阿斯特拉罕城內剩餘的斷後部隊，承受克萊斯特大將麾下已經碾上了城市廢墟的坦克部隊的兇猛追殺。反正根據華西列夫斯基元帥的全局戰略設定，哪怕阿斯特拉罕已經失去了繼續不惜代價死守的價值，也還是需要留下幾萬人的部隊防守的，哪怕僅僅是把克萊斯特的人馬拖住，讓他們分不出手來參加後面的坦克大戰也好。
這種情況下，也許阿斯特拉罕守軍中那些不會水的人會痛恨爹媽沒有生給他一雙蛙蹼吧。
除了幾萬旱鴨子守軍之外，阿斯特拉罕城內從炮擊下倖存下來的20多萬平民被組織起來，篩選出了十來萬人，拿起輕裝泅渡的蘇軍第84集團軍撤退時丟下的武器，諸如廉價的ak-43突擊步槍和rpg火箭筒什麼的，和德國人做最後一搏。
此前德國人爲了確保順利登岸，對市區進行了殘酷的炮轟削弱，華西列夫斯基元帥指使內務部隊的人在城內散佈德國人不留活口不要俘虜的傳言，倒也信者極多，臨時湊起十來萬炮灰也就不是很難。只怕此戰之後，阿斯特拉罕也會和巴庫一樣成爲一座死城。
10月30日，克萊斯特大將的坦克碾平了地形相對簡單、幾乎化作廢墟的阿斯特拉罕南部四島，數天的地面進攻累計殺傷蘇軍2萬餘人，武裝市民6萬餘，剩下的蘇聯人龜縮退到北面河口深處的小島上，脫離了德軍海軍艦炮的支援範圍，得以暫時苟延殘喘。考慮到保證德軍自身的低損失，克萊斯特大將沒有讓部隊全力猛攻，又也許是阿斯特拉罕已經是枯藤上的死瓜，沒有死磕的必要。
阿斯特拉罕的陷落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不過克萊斯特的a集團軍羣倒也被其牽制了不少力量，後面的大戰，暫時沒有他什麼戲份了。
……
“諸位，隆美爾的武裝黨衛軍部隊在2天之內接連突破了裡海東岸北段的別伊涅烏地區和庫爾薩雷地區，並且在庫爾薩雷北部補充了淡水補給，隨時可以發動新的進攻。兩天之內的行程，接近200公里。如果按照這個速度繼續沿着裡海北岸地帶突進，再過三天，就可以渡過烏拉爾河口，逼近古裡耶夫，我覺得，我軍已經不可能再保存實力了，唯有集中全部裝甲力量和隆美爾的部隊決一死戰。
同時，還希望伏爾加防線的友軍可以再勉力奮戰，拖住曼施坦因c集團軍羣的渡河部隊，尤其是赫爾曼。霍特的德軍第3裝甲集團軍，不要給他們抽身參加我軍裝甲部隊主力和隆美爾的黨衛軍裝甲部隊決戰的機會，利用德國人連續數次大勝之後的自大心理孤注一擲各個擊破。”
隆美爾突破哈薩克-土庫曼地帶的兩軍對峙防線實在是沒有什麼以多說的。
哈薩克大草原不是什麼人煙稠密的地帶，別伊涅烏地區和庫爾薩雷地區因爲靠近裡海，情況稍好一點，兩個地方加起來三萬平方公里的面積也只有七八萬人口，大多是遊牧之人。在這種地方，蘇軍本來就不可能在此前哈薩克-土庫曼的兩軍對峙線背後部署層層重兵的縱深防線，只能是指望一道對峙防線後部署機動作戰的預備隊。
有鑑於此，華西列夫斯基元帥不得不動用戰區預備隊進行反擊作戰，經過倉促的集結整備，原本一直被華西列夫斯基集中後置、雪藏部署在烏拉爾一代的蘇軍草原方面軍、斯大林格勒方面軍和預備役方面軍的全部裝甲力量被動員起來，集中整備南下，謀求一戰，也就有了此前馬利諾夫斯基上將在方面軍司令會內的那番戰略陳述。
“決戰？地點會選擇在哪裡？隆美爾可不是易與之輩。”
“決戰的地點最好是選擇在烏拉爾河以西——這裡距離隆美爾目前實際控制線的距離還有將近300公里，距離赫爾曼霍特的距離還在此之上。一來可以確保赫爾曼霍特的人馬在我軍目前伏爾加防路人馬的堵截下無法及時應援，另一方面，把戰場選擇在這一地帶可以讓德軍在伏爾加戰區和土庫曼戰區前沿部署的大多數空中力量作戰半徑夠不到，而且即使飛到了滯空時間也很短，彌補兩軍在制空權上的差距。
而且，隆美爾是一定會來的。他對於自己被分去指揮武裝黨衛軍部隊一直是頗有不甘地，在兩高加索的戰役中，他的人馬又一直被用來平叛和對付亞美尼亞人、奧賽梯人武裝和高加索地區的其他親蘇民族，對於在正面戰場上建立大功一直非常飢渴。
加之德國人一年半來屢屢喜歡使用大縱深包圍戰術殲滅我軍方面軍級別的部隊——諸如在基輔時候的西南方面軍，還有維亞濟馬-勒熱夫時候的刀背斬，還有前幾天剛剛上演的、在沃羅涅日的杯具——這麼多次漂亮的圍殲，莫德爾的戲份最多，古德里安和曼施坦因、克萊斯特也多有成就，唯有隆美爾至今沒有獲取過。”
馬利諾夫斯基對着華西列夫斯基下屬的一干將領慷慨陳詞，讓很多此前瞭解他明哲保身和保存實力態度的蘇軍將領聽得一愣一愣的，看來還是不能小看突圍大師看到機會時的決心啊。
蘇軍這一年來裝甲作戰一直退避，主要原因不僅有德軍新式坦克犀利難敵，更有德國空軍肆虐的因素在裡面，尤其是在推進速度緩慢的攻防戰中，攻方每次突破一段距離之後都有足夠的時間去修築完備後方的機場，雖然一定程度上遲滯了突擊的效率，卻也讓蘇聯人的裝甲部隊投入非常難受——誰也不願意頂着f-190f的空射博福斯炮或者說me-410b的19聯裝火箭發射巢讓自己的坦克送死。
當戰爭從寸土必爭的地帶，打到了如同北非和中東那樣可以一進一退將近千里的地帶後，蘇聯人反而放開了。在那些只有草原牛羊和零星牧民的草原上，有什麼好寸土必爭的呢。
“那麼，就這麼決定了！草原方面軍其餘部隊各安其職，伏爾加防線的部隊務必嚴防死守，連同剛剛從阿斯特拉罕諸島上撤下來的生力軍第84集團軍一併，確保再拖住赫爾曼霍特一週。預備役方面軍緊急抽調一個集團軍的部隊，部署到古裡耶夫以北的烏拉爾河西岸，阻截隆美爾。馬利諾夫斯基上將作爲戰區裝甲部隊總指揮，負責統籌草原方面軍、預備役方面軍及斯大林格勒方面軍全部裝甲部隊，3日之內擇機與隆美爾決戰，隨後尋機擊破強行突破前來增援的赫爾曼霍特所部。”
華西列夫斯基元帥最終爲哈薩克草原坦克大決戰定下了作戰方案的基調，隨後蘇軍衆將散會自去安排不提。
草原方面軍下屬3個坦克集團軍、預備役方面軍下屬3個坦克集團軍、斯大林格勒方面軍2個坦克集團軍，總計8個坦克集團軍、23個坦克軍的兵力，在華西列夫斯基的命令下如同水之歸下運動起來。
上一個冬天的火星行動結束後，蘇軍偉大的鋼鐵洪流就已經開始蟄伏了吧。因爲沒有拿得出手的攻堅力量，最高決策層一直指揮部隊依靠單兵反坦克武器和血肉之軀這些廉價的手段阻擊德國人。
今天，就是滾滾赤潮誓死一搏的時機了。800輛使用122mm主炮的is-2m坦克、650輛裝備100mmd-10t主炮的t-44坦克、1100輛美援的m-26“潘興”，外加總數超過6000輛的t-34-85、m4a3e“謝爾曼”坦克和su-100、isu122、isu152突擊炮，這些是蘇聯後方各大坦克廠和美援物資在這大半年內的積攢。很快，就會綻放它們生命的價值。
除了坦克部隊的硬件硬實力之外，蘇聯人此戰還有一些新的依仗，首先是喀山兵工廠終於不惜血本仿製出了可以略微媲美德國工業水準的br412穿甲彈鎢芯版本，普遍列裝所有使用了d-10t坦克炮的戰車；同時以heat破甲彈頭爲主要坦克戰殺傷力的is-2m坦克，也經過了反覆調試修正了炮彈裝藥，控制旋轉速度、讓金屬射流的形成達到相對優化的狀態。這些都是德國人所不知道的，也是華西列夫斯基敢於決戰的一大信心來源。
……
庫爾薩雷北部，突破了蘇聯人象徵性的邊境防禦地帶後，武裝黨衛軍中東戰區的全部主力，此刻正在哈薩克大草原上疾馳，只要再過一天，部隊就可以到達裡海最東北角的拐點，隨後折向偏西方向，包抄古裡耶夫以北的烏拉爾河段。
此刻隆美爾麾下參加此次攻擊的人馬，總計包括武裝黨衛軍第一、第二、第三裝甲軍，外加數個軍的其他機械化、摩托化擲彈兵部隊。
其中第1裝甲軍下屬ss1“元首警衛旗隊”裝甲師、ss3“骷髏”裝甲師和ss4“警察”裝甲擲彈兵師；第2裝甲軍下屬ss2“帝國”裝甲師、ss5“維京”裝甲師、ss10“弗倫斯堡”裝甲師；第3裝甲軍下屬ss9“霍亨施陶芬”裝甲師、ss11“北歐”裝甲師、ss16“維勒安。蒙斯克”裝甲擲彈兵師。
3個裝甲軍下屬累計7個黨衛軍最精銳的裝甲師、2個裝甲擲彈兵師的兵力。可謂是砥礪良久、精銳盡出。
此外後援部隊中還包括“歐根親王師”、“希特勒青年師”、“伯力辛根師”、“荷蘭師”、“尼布隆根師”等5個精銳的裝甲擲彈兵、武裝擲彈兵師、7個外籍日耳曼人檔衛軍師和15箇中東外籍外族的雜牌僕從軍。全部人馬計有日耳曼人黨衛軍師21個、外族志願黨衛軍師15個，總兵力36個師，編爲一個集團軍羣。
裝甲力量方面，編入黨衛軍1~3裝甲軍的7個裝甲師每個師都編有2個連制的“黑豹-2”突擊裝甲營，每營裝備75輛使用88mml71倍徑的“黑豹-2”坦克最新改進型號，1個3連制的“虎王”重裝甲營，每營裝備57輛使用105mml68倍徑的“虎王”坦克。7個精銳裝甲師累計裝備1050輛“黑豹-2”坦克和400輛“虎王”坦克，齊裝滿員毫無缺額。
裝甲擲彈兵師和武裝擲彈兵師的編制名稱雖然和國防軍相比自稱體系，但是在武器配備上基本上和國防軍的機械化步兵師和摩托化步兵師相若，由於黨衛軍領袖維勒安蒙斯克委員長的得勢，在重裝備的配屬上比之國防軍優先級更高。裝甲擲彈兵師每個師裝備有1個營的4號坦克h/j型、1個追獵者或4號底盤突擊炮營、1個“野蜂”自走炮營。武裝擲彈兵師沒有坦克的配屬，卻擁有更加全面的炮兵配屬，包括1個“野蜂”自走炮營和1個sdk半履帶自走火箭炮營。
與日耳曼籍部隊相比，外籍異族部隊的武裝就要寒磣一些，基本上沒有裝備坦克和自行火炮，在半履帶車和重裝運輸載具方面的配屬卻是絲毫不少甚至超配——在大規模激烈戰鬥中，這些部隊的主要用途是分攤黨衛軍精銳作戰部隊的後勤壓力，並且作爲一線精銳作戰部隊的戰力補充使用。反正目前的德國及其盟國已經佔領了巴庫，全面開發了兩伊油田，和蘇聯人相比石油資源的緊缺性已經完全逆轉，完全可以和高富帥的美帝那樣一個師配屬幾千輛大型載重卡車提供長途奔襲的後勤消耗。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又一天的快速行軍結束了，一個下午部隊又行軍趕路百餘里，大軍在薩雷河口停駐下來休整補給。德軍遠程行軍的情況下警戒措施還是比較完備的，在遠離作戰戰區的情況下，一般坦克部隊在遠程行軍時只要外置式郵箱內的存油耗盡之後，部隊就會停下來重新加油，同時讓士兵休整飲食。
“司令官閣下，我們這樣會不會推進太快了。後勤完全會跟不上的，好歹讓車隊沿途建立一些中繼點，囤積儲備一下物資也好啊。”
黨衛軍第2裝甲軍軍長的西奧多。艾克中將藉着休息的時間，找到了隆美爾，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慮。隆美爾把自己的司令部設在了第2裝甲軍一起，所以西奧多艾克一閒下來就可以和他及時溝通。
在大草原上狂飆突進兩三天，距離後方基地越來越遠，而且途中連一座蘇聯人廢棄的車站或者野戰機場都找不到，也沒有修築完好的道路可以使用，只能依賴土路或者草地行軍。任誰都會覺得不安和躊躇。
“很快麼？如果蘇聯人反應過來了，就沒有這麼痛快的跑馬圈地作戰形態了，打仗三年，你可曾見過只要擊潰一個軍的人馬就可以推進100公里的戰役？
如果你是擔心我們的兩翼，那就完全沒有必要。被我們擊潰後甩在背後的蘇聯人連我們的外籍志願部隊的規模都不如，我早就看清楚了，那些原本放在對峙線上的蘇軍部隊，華西列夫斯基只是指望他們發揮一點預警的作用，很快我們就會在大草原上遇到蘇軍有組織的大兵團阻擊了。
我算過蘇聯人的裝甲產能，這一年，在聖彼得堡戰場上，基本上沒有兩軍裝甲部隊的大規模對抗，在斯大林格勒和伏爾加防線的戰鬥中也沒有，只有頓河突出部和沃羅涅日方面軍的兩場戰役中有坦克集團軍級別的裝甲對抗。這樣的消耗，完全趕不上蘇軍裝甲產能的生產速度，蘇聯人肯定已經憋了一大堆戰爭機器，只是缺乏性能上足以和我們對抗的高端武器，不得不蟄伏隱忍罷了。如果華西列夫斯基排出五千輛t-34來和我決戰，我都不會懷疑。”
平行時空歷史上，蘇聯在資源充足的情況下一年爆兩萬輛坦克的產能都是正常現象。此刻英美援助航線嚴重受挫、工業設施也被德軍戰略轟炸和阻斷破壞不少，但是一年的隱忍爆出幾千輛坦克還是綽綽有餘的。
“什麼？既然我們都可以預料到有大決戰，爲什麼不等赫爾曼霍特將軍的裝甲集團軍徹底衝破伏爾加防線呢？”
“你覺得華西列夫斯基會傻到同時和我們，還有曼施坦因、克萊斯特大將三路兵馬的裝甲主力同時決戰麼？沒有各個擊破的機會，他們根本不會出手，只會繼續往大草原深處龜縮，尋找把我們的戰線拉長，脫節的機會，與其如此，不如在此一戰，反正我們不和他們決戰，赫爾曼霍特也會和他們決戰的。”
蘇聯人一定會利用內線作戰、由蘇軍決定決戰戰場的地利優勢，讓德軍三路裝甲主力先後到達決戰戰場，打出時間差。既然無法避免，不如勇敢面對，奪得頭功，隆美爾的想法就是這麼簡單。
兩支鐵甲洪流，在命運的唆使下，踩踏着不屈的步伐，迎來了大戰之前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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