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弁甲將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道:“這話可說不得。別命還沒送在日本人手中,先給抓了!”馬弁乙這也纔不提此事。
阿剖將兩杯冒着泡沫的茶端到了兩個馬弁面前,二人拿起茶杯來喝了兩口,說道:“小丫頭,你這水不開啊。那茶葉還在水上漂呢,泡沫還這麼多。”阿剖道:“我們這裡只有這種茶葉這種水,你們愛喝就喝兩口,不喜歡喝就別喝。”馬弁甲端起槍就要往桌子上面拍,馬弁乙拉住他的手道:“算了算了,小孩子不懂事。反正咱們也不是爲了喝水來的,不過是歇歇腿兒了。”
阿剖也不理二人,徑自回到了後屋,衝着紫菀做個鬼臉。紫菀不敢說話,只在她的臉上輕輕的颳了一下,衝她擠了擠眼。
兩個馬弁純粹是爲了逃避抓捕林國餘而躲到客棧來的,並不是爲了喝茶,便有一句沒一句的瞎聊,正在談着,忽然門一響,又從外來走進了一人。看到兩個馬弁在,那人住了腳步。
兩個馬弁已經清楚的看清了來人,正是讓他們一直恨的牙根癢癢的昌九。兩個馬弁跳了起來,端起了槍,槍口對準了昌九,罵道:“他媽的,你小子竟然也敢跑到盧平縣城來了。當時欠我們一頓打,你還記的嗎?”
昌九一見門看到這兩個馬弁,就知道今天事情不好。他也不吃驚,冷笑道:“欠你們一頓打啊?這好說,不知道我欠你們誰的打,你們撅起屁股來讓我打就行了。”
馬弁甲道:“呵,你媽的,嘴皮子倒學的滑起來了。”倒提着槍,舉起槍托,由上而下,直砸昌九。昌九手快,早在半空中將他的槍托托住,伸手搶了過來。馬弁甲臉色一白,叫道:“你敢搶劫槍械,你可知道憑這你就已經是死罪了。”馬弁乙也是嘩啦的拉開了保險,準備昌九一動就馬上開槍。
昌九道:“哼,你們想着我和那些漢人百姓一樣,你們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嗎?別說搶你的這根燒火棍,就是你們的司令部,我都不會害怕。”
馬弁甲氣的嘴脣發抖,道:“我就一直猜你小子和殺害司令的姓林的小子是一夥的,說不定殺郭司令也有你一份。”說着話,瞧馬弁乙已經拉好了保險,只是不敢開槍,他伸手把馬弁乙的槍往懷裡一帶,食指扣動的勾筋,“砰”的一聲槍響,昌九的腹部頓時噴出一股鮮血來。
昌九被一槍打中的腹部,身子倒了下去。阿剖在裡面啊的大叫了一聲,衝了出去。林國餘一見昌九受了傷,也顧不得自己尚在被通緝了,衝到了大廳。馬弁乙也被嚇了一跳,他指着昌九道:“你,你真的把他打死了?我們要吃官司的啊。”馬弁甲本來也在後悔,一眼看見林國餘衝了出來,他馬上端起了槍,對準林國餘道:“這個苗人窩藏了犯人,還搶我們的槍,我們有什麼罪?只有大功!”他腦筋轉的也快,本來打死百姓也算是大罪,可是如果真的按他一說,他不但是無罪,反而是有極大的功勞了。而昌九卻成了死有餘辜的匪徒了。
林國餘不理會二人彎腰點住了昌九的腹部兩條穴道。見那子彈自昌九前腹打入,後面貼着腎的位置而出,昌九伸手捂着傷口,也並不知道他傷的如何。林國餘不敢亂動,擡頭見那兩個馬弁只管拿槍對着他,林國餘大喝道:“還不快叫醫生!”
兩個馬弁對視了一眼,見林國餘雙目隱隱泛出血色,顯是已經怒氣衝頂了,馬弁甲道:“好,你等着,我馬上去叫醫生來。”對着馬弁乙使了個眼色,他退了出來,卻不去找醫生,直奔城口的哨崗而去。本來這一聲槍響,雖是白天街上人多,卻也都遮不住,那些哨崗中的兵們本來就個個目視着這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狀況,馬弁甲氣喘吁吁的跑了過去,叫道:“快來快來,姓林的那小子就躲在程瞎子的客棧裡,和一個苗人公然拒捕,還想搶我們的槍,苗人已經被我打傷了,姓林的小子此時還在!”
衆人都知道抓住了林國餘會有重重的獎賞,只是這一帶山、林極多,誰能保證林國餘躲到哪裡去了呢?本來是不將這幾塊大洋放在心上了,此時卻聽到林國餘突然出現在縣城之內,誰能不盡力?頓時這些兵們也不管排隊出城檢查的人了,都拿了槍直奔客棧而來。
一到客棧門外,十幾支槍口都對準了裡面,有人喝道:“姓林的小子,你自己走出來吧,不然我們可就要開槍了!”
紫菀一見林國餘露面已經知道大事不好,可是昌九生死不知,又怎麼能讓林國餘先走呢?直急的團團直轉。阿剖也嚇的花容變色,蹲在昌九的身邊叫着:“昌九,你怎麼樣了?”昌九雙手都捂住腹部,身子蜷縮,雖然是被封住了幾處穴道,可是血液似乎仍是難止,咕咕的向外流出。林國餘眼見的外面人聲大作,明白那馬弁沒有去找醫生,而是把抓自己這個“罪犯”當做首要大事,心中恨極。突然腦中想出自己所練的陽符經,對於外傷極爲有效,所幸這顆子彈已經透體而出,不用再去專門來取了,叫着阿剖道:“阿剖,菀兒,你們幫我將昌九哥抱起來,使他盤膝坐下。”阿剖只顧掉眼淚,紫菀扶着昌九坐在了林國餘的面前,林國餘伸出左手抵住他的丹田,崔動陽符內力緩緩注入他的體內,先由足少陰腎經而入,一路緩緩向前,發現這一路經脈完好無損,又折回,自足劂陰肝經而入,遊走兩圈,這一路經脈亦無異常,然後又沿足太陰脾經巡查了一遍。最後發現昌九這一槍雖然是透腹而出,可是所幸肝腎脾都是完好無損,諸經脈亦無異樣,只是外傷。鬆了口氣,又以陽符之內再昌九體內運行一圈,陽符內在自在昌九體內將血管破損之處連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