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張家,魏寧急忙吩咐張龍夫婦道:“速速給我準備清香七根,壽金八束,我要立刻做法。”
張龍夫婦一見魏寧回來立刻便要做法,便知道兒子又有戲了,連忙忙不迭地將家中早已準備好的冥器拿出,遞給魏寧。
魏寧在靈堂正門處放了一桶米,上面插上七炷清香,然後將壽金按照八卦乾、坤、艮、巽、震、離、坎、兌八個方位擺放完畢,點燃了七炷清香。
魏寧腳踏罡魁二步,左手指天,右手指地,不斷捏訣,鬚髮無風自動,看得張龍夫婦目瞪口呆,不由對魏寧的信心又增強了幾分。
此時,七炷清香馬上就要燒盡,魏寧急步上前,伸右手入米桶中,抓起一把米,腳向地上猛地一跺,喝曰:“赫赫揚楊,普揚不祥,煞出,煞出。”急急將手中的米向屋外撒了出去,魏寧動作力量大且強,圓睜雙目,如同凶神惡煞一般。
此法乃是八卦破地煞法,是先天卦法的正陽氣法之一,其原理是勘輿術的地理引動地靈,把地煞收入在米中,破除此屋地局中的煞氣,以便清空屋中的煞氣,引魂入體,這和現代醫術中的消毒有異曲同工之妙。
魏寧又點燃一炷香,這是一炷返魂香,頓時整個屋中香氣瀰漫,香飄十里,這返魂香傳說香氣數百里可聞,死屍在地,聞氣能活,乃是道家上品,魏寧也是在王駝子處死磨硬泡纔要過來一根的,光是這根香,在鬼市中便是無價之寶了。
但是,對於魏寧來說,人命大於天。
魏寧點香唸咒,又從小紅珠中提出張茂的靈魂,祝由一脈,博大精深,傳下若干治病救人之法,魏寧跟着王駝子學藝,也是多有涉獵,忙活了三四個小時,魏寧終於擦了擦額頭的汗,道:“好險,幸好還來得及,不過這張茂此時七竅不通,六神無主,身體虛弱,還需要調養很久,不過現在總算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張茂染了腐屍菌毒,雖然這些腐屍菌已經在冰棺中凍死,但是恐怕張哥以後就……”
張龍黯然,魏寧沒有說穿,但是他也懂得,張茂這輩子算是毀容了,即使再去求人做一些矯正,恐怕也回不到過去那個樣子了,現在估計也沒有哪個正經的女孩子看得上他了,但是張茂此時也算是撿回了一條命,能夠活下來已經是萬幸。
此時門外出現了一個女孩子,她在門外一直偷偷看着屋中的一切,似乎很想進來,魏寧一看,正是小蓮。
小蓮在門外怯怯地道:“我可以進來嗎?”
魏寧心中一動,道:“進來,進來。”
小蓮看了一下張龍夫婦,見他們沒有反對,才進來了。
魏寧這時正準備給張茂喂藥,見小蓮來了,忙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給他喂可以嗎?”
小蓮居然沒有拒絕,喜滋滋地接過了魏寧手中的藥碗,也不嫌棄張茂,便給張茂喂藥。
張龍夫婦對望了一眼,心裡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魏寧又在張家呆了幾天,這小蓮每日都來,似乎那位老婆婆也默認了。
這老婆婆原本是貧家女孩,爲了反抗自己的命運才進入冰心堂,成爲了自梳女,但是現在自梳女這個稱號已經開始從歷史中消失,和老婆婆一代的自梳女都已經老死了,留下來老婆婆一人孤零零地過着日子。後來遇到了小蓮這個孤兒便收養了她做女兒,但是畢竟小蓮年紀小,都什麼年代了,若是讓她成爲了和這位老婆婆一樣,成爲終生不嫁的自梳女,似乎有些殘忍。現在小蓮似乎對張茂有意,這正是張龍夫婦求之不得之事了。
小蓮此時已經在婆婆的默認下將長髮放了下來,看上去也是一個清秀可人的姑娘,這張氏夫婦是越看越喜歡。
張茂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雖然還不能下地,但是已經開始進食了。
魏寧也到了該離開的時間了,雖然張氏夫婦極力挽留,但是魏寧去意已決,張氏夫婦也懂得,像魏寧這種高人在一個地方是停留不久的,所以只是在臨走的時候,取出了一些錢當作謝禮,魏寧原本是想謝絕的,但是他很快便想起一件事情。
自己此時已經身無分文了。
好說歹說,魏寧只得收下了一點錢做路費,其他的東西則堅決不要。
魏寧收拾停當,張龍夫婦一直把他送到了小鎮上。
接下來去哪裡呢?魏寧苦笑了一聲,自己經過了趕屍大會、風門和給張茂治病,他手中的符咒已經所剩無幾了,是到了補充一下的時候了。
在人鬼之間遊離的人都有一張地圖,記錄着各地的鬼市,當然魏寧也不例外,魏寧循着地圖很快便找到了一間破舊的城隍廟,走到裡面一間破舊的小屋中,這間屋子裡的一切都佈滿了灰塵,似乎很久沒有人來過,但是單單有一張椅子上面一層不染,顯然是經常有人擦拭。
魏寧將椅子移開,露出一道暗門,裡面水聲陣陣,魏寧已經有過去鬼市的經驗,當下走了下去,暗門應聲關上了。
沿着水道走了不久,前面出現了昏暗的燈光,再向前走了幾步,已經開始有了人影,水牀兩邊很多人席地而坐,上面擺滿了各種符咒、辰砂。
魏寧此時已經是老手了,握住辰砂聞了聞,又看了看符咒的款式,搖了搖頭,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魏寧一路走走看看,身上的錢很快便花去了一大半,換來了一袋辰砂和各色不同的閻王紙,鬼市中人影來來往往,但是卻靜默無聲,忽然一道灰色的人影從他眼前閃過,魏寧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連忙跟了上去,那身影很快便走出了鬼市,魏寧步子越走越快,始終跟在那人身後,忽然那人腳步一停,轉過身來,魏寧頓時脫口而出,道:“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