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慢慢的接觸,旁敲側擊,多方不經意的打聽,終於知道她叫姻姻,因爲一個人傷透了心。
月妃對這件事很在意。她見忘憂和青衣侯似乎都對姻姻有意,也爲二人提供了很多的便利和支持,似乎她也想讓姻姻擺脫自己給自己編織的痛苦牢籠,重見原本就應該屬於她的陽光。
敲開門,月妃進了屋,反身輕輕的關上。
看着桌上五顏六色的鮮花,月妃臉上滿是笑意,道:“是忘憂樓主送來的還是那青衣小侯爺?”
姻姻站在窗邊,垂着頭默然不語。
月妃走近去,執起她的小手,道:“妹妹,每天都有人給你送花來,你還不開心嗎?”
“……”
姻姻別過臉去,似乎很迴避這樣的話題。
月妃探問道:“妹妹……你不理姐姐啦?”
姻姻拗她不過,小聲道:“姐姐,有事只管吩咐……”
月妃掩嘴一笑,道:“也無別的事情,姐姐來,是想問你想要什麼。”
姻姻錯愕之間將手從月妃的手裡抽了出來,退了一步,躬身道:“姐姐,你對妹妹這麼好,妹妹無力報答,妹妹什麼都不要。”
月妃道:“你帶回來的萬年珠,我已經命他們將之熔鍊得消除了妖氣,你若需要法寶,我便命人幫你將它打造成法寶。”
姻姻道:“不必不必了,我有繞指青絲,還有玉玲瓏和破天環,可謂是法寶滿身,哪裡還敢有求?”
月妃點頭道:“你的玉玲瓏護體的能耐已經跟不上你的修爲了,若遇到萬年老蚌那樣的對手,恐怕支撐不了幾下……我的意思,是將老蚌的萬年珠和你的玉玲瓏熔鑄在一起,到時候有老蚌堅實的能量在裡頭做後盾,玉玲瓏的強度,可便是天翻地覆的變化了。”
姻姻搖頭道:“那決計是不行的!姐姐無端派我去取萬年珠,肯定是原有它用的,此刻怎麼能忽然送給我?”
月妃長長的嘆了口氣,忽然換了一種不常閃爍在她眼中的神色,認真的看着姻姻。
你知道嗎?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
“妹妹,因爲只有你才能幫我。”
也只有你幫我,我才能贏。
姻姻搖頭道:“姐姐此言差矣,我既不如先來的龍哥他們,也不如後到的蘇姐,他們個個都是有道門的頂樑柱,姐姐何出此言?”
月妃道:“雖然他們目前來說是比你稍微厲害,但是,若說起應對日後的天下浩劫,我的希望全寄託在了你的身上。”
“什麼?浩劫?”姻姻不由吃驚。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雖然修真門派間宿仇恩怨一時得不到安寧,但這些撐死了說,也不能稱爲天下浩劫啊……
月妃忽然話題一轉,道:“我清楚,你的血陽眼既然能控制得了畢方心甘情願的聽從你的指揮,和你親如手足,所以我纔派遣你去取萬年珠,因爲我知道只要用出血陽眼的力量,那老蚌絕不是你的對手……但是你沒有用。”
姻姻面色一黯,揪住自己衣角,不敢答話。
月妃道:“都是因爲他,怕他誤會你是妖魔?”
姻姻搶白道:“不是的!”
月妃嘆了口氣,握住姻姻的小手,道:“妹妹,如果到了現在你心裡還有他,你是否對自己也太殘忍了一些?別人根本不在乎自己,你何必讓自己還死揪着,一遍一遍的傷自己的心?
“……”
兩人默了片刻,月妃忽然面露祈求之色,道:“妹妹,你願意擱下那個不應該在你心裡的人,認認真真的幫我一次嗎?”
姻姻見她如此,斷然不敢拒絕,道:“姐姐,你快別這樣,我已經幾次差點辜負了姐姐的好意,他算什麼我決不去想,姐姐,你說什麼我都會聽的!”
月妃道:“那,忘憂樓主和青衣侯,你選一個?”
“啊……?”
姻姻身子一軟,往後連退兩步。
月妃撲哧一笑,道:“妹妹~你看看你,姐姐是和你開玩笑呢!走吧,跟姐姐去密室。”
姻姻一跺腳,頓時少女的氣質又在身上覆蘇,如一朵花,和風中輕顫。
“姐姐,你好壞!專門欺負人家~”
說罷手有擡起,伸到月妃的臉前。
愣了片刻。
自己這是怎麼了?
這個手,自己想幹什麼?
終究沒有往她的鼻樑上刮過。
姻姻將手一收,道:“姐姐,妹妹失禮了……”
月妃抿嘴一笑,挽着她,往山中密室走去。
傷心的滋味不好受,姻姻日日夜夜的傷着自己的心,也日日夜夜的傷着青衣侯和忘憂的心。不過二人卻是君子,雖然傷心,但既不糾纏,也不調戲,送花的時候送了花就走,絕不多話,瞧她的時候遠遠站着,也絕不走近。是距離產生美?還是明明知道靠不近,卻抱着執念與妄想,甘願癡癡守護?
就這樣,或者半年見不到,或者一年半見不到,他們倆也從未放棄過。
兄弟之間,也從未因爲這事紅過臉。
不需月妃再多費一口一舌的說服,他們願意永遠留下。
他們成爲有道門的成員後,也會偶爾被派出去做一些任務,而所完成的那些任務,除妖,奪寶,終於也讓他們放下心來。
其實他們早放下心來。
因爲他們執着的相信,有這樣的姑娘存在的地方,怎會不是一方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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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羅小扇往那彎月島的月亮山坡上一倒,久違的一覺,就讓他直接睡到了晚上。
忽然聽到喧譁的人聲,把他從夢中鬧了醒來。
這茫茫大海之上,怎麼會有人聲?
不好!該不是那些龍伯國的刁民吧!
想到這裡,他身子一竄就站了起來,循聲走到山坡頂上,發現彎月的內側,停靠着一艘千尺長百尺高巨大的船隻。
“船?”
按理說有船便會有人,有人就難免喧囂了!
船甲板上火把通明,果然是有許多客商水手,在哪裡喧譁飲酒。
羅小扇將身子藏在暗處,想迫近一些去看,順着山坡躲躲藏藏的走了裡許,這纔看清楚,船上都是人,而且都是說着穿着中土的衣裳打扮,說着中土的話。
但無端端一艘中土的大船,爲何會到這茫茫海里?
仔細一聽,他便聽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