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扇被他一喝,不知爲何竟比被他親爹一喝還受用得多。哪還敢動半下。
看着這些“死去”的弟兄,眼淚不爭氣的嘩嘩流下,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屹天尊奇道:“你哭什麼……”
“他……他……他們……是跟了我幾年的好弟兄,大家相依爲命……嗚嗚嗚……這都死了……”
屹天尊只是將真氣把這些娃子心脈封住,這些娃子被真氣一裹,都是舒服得暈過去而已,這時候看羅小扇竟然以爲他們是被自己弄死了,這潑皮小霸王沒想到竟然是如此的重情重義,屹天尊心底默默樂了。此時不是教化他的好時機麼!想到這裡,屹天尊故意板着臉,道:“你若敢再辱我半句,我便讓他們死屍都化成灰。”
羅小扇這次是真的怕了。若兄弟們真被他化成灰,屍都沒了,自己以後立碑都沒東西往裡面埋,連個念想都沒了,俗話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想到這裡怒也不敢怒,哭也不敢哭。
姻姻見終於把那小子囂張氣焰壓了下去,心裡大叫解氣,少不得要上來做個鬼臉,道:“噗~這下知道厲害了吧?咦,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麼哭鼻子幹什麼?”
羅小扇邊哭邊罵,道:“他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們都死了……我卻獨自偷生……我怎麼不哭……”
“唷,你還挺義氣?”姻姻嘲笑道。
“我倒是有個法子,可以把他們都救起來,”屹天尊縷着鬍子一口打斷,“不過,有個要求。”
“什麼!”聽到兄弟們還有活路,羅小扇激動的把手伸到懷裡,“什麼要求?只要能救回我的兄弟們,多少錢都行!少爺我什麼都沒有,就是有銀子!”
“無量天尊,我方外之人要什麼銀子?我的要求,就是你以命抵命。”屹天尊道。
羅小扇臉色一變,道:“啊?”
屹天尊心想,果不其然這義氣還是假義氣。一聽要命換命就不肯了。看來我還是看錯了他。正想扭頭就走,卻聽見那孩子叫他。
“老道長,事情都是因我帶頭冒犯你們而起,跟他們也沒太大關係。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如果你真有妙手,我願意一死,換了他們的活命。但……”羅小扇其實心裡早就知錯。如今兄弟們生死未卜,這兩人妖怪一般,自己想逃恐怕也是不可能了。反正是死路一條,乾脆選條划算的好了。
“哦,還有但?”
“但你得先救醒瓜皮給我看看,不然我小命豈不是白搭了……”
“哼,死到臨頭,居然還想和我講條件?”
“老道長,就當發發善心,我還想和他交代幾句……哪怕你先救醒他一個,求求你了……”
“也罷。”屹天尊蹲下來,將瓜皮的手拿起來。一摸便知道,是嚇得一股氣阻了心脈,心想好辦,手裡一股真氣已經度了過去,眨眼就輕輕把瓜皮的氣阻打通。
瓜皮悠悠轉醒,黃了晃腦袋,說:“咦?今天家裡好多客人……”
羅小扇大喜,一把保住瓜皮的腦袋瓜子,道:“瓜皮,你醒了,太好了……”
瓜皮道:“老大,鬆點鬆點,我差點被你摟死……”
羅小扇想起,他們一醒來,自己必須得死。摟着瓜皮說道:“瓜皮,流浪廝混到底不是長久之計。我這裡有三百兩的銀票。你和兄弟們分了,各自謀生路去吧。多做些手藝的學徒什麼的,說不好將來總有發展的。”
瓜皮疑道:“老大,到底怎麼了,你慢慢說……”
羅小扇哭道:“你給我奶奶帶個信,孫子不孝,今天就不陪她老人家過壽了…嗚嗚嗚…”
姻姻笑道:“有完沒完?不捨得死了不成?”
羅小扇聽她催,一把站了起來,看了列爲躺在地上的兄弟們一眼。噗通就跪在地上,道:“兄弟們,一日爲兄弟,生生世世都是兄弟。今天,我差點把大家害了。只有我先走一步兄弟們才能團圓。希望有來生……有來生,我還要和你們廝混!”
說罷腦袋一低,露出粉白一截脖子,道:“道士,動手吧!”
羅小扇話音未落,只覺得腦後一涼,失去知覺撲到在地上。
先前去幫瓜皮找大夫的三個小娃,這時候驚慌失措的從門口跑了回來,邊跑邊喊,不好了不好了!
進門就被屹天尊攔住一問,道:“如何又不好了?”
一個娃娃已經嚇哭,邊喘邊說道:“大夫,都吃喜酒去了,去羅家,老大家吃喜酒去了……”
屹天尊直起腰,笑道:“多大的事情,敢問世間有什麼大夫比得上貧道?”
另一個娃娃喘得更厲害,說到:“不,不是這個事情!!羅家,老大家,辦喜酒,來了山賊,強盜啊!都殺了,搶啦!”
屹天尊一聽是山賊強盜搶入民居,大怒,手一揮,撤去了那幾個孩子身上的真氣,幾個孩子哎唷哎唷漸漸醒來。回頭一手把羅小扇搭在肩上,一手牽起姻姻,一蹭到半空,就往燈火處去了。
“快醒來,臭小子,你家遭強盜了!”屹天尊在羅小扇耳邊猛吹了幾口氣,這才把他吹醒,轉眼,已經到了他們羅家大院。
入眼就是一片狼藉,鍋碗瓢盆和人頭鮮血散落各處。滿地椅碎桌歪處,所有的家人,下人,甚至是滿座來赴宴的賓客,都無一生還。
“壽”字燈籠,殘破的滾在地上。鮮血把燈籠染得更紅。
羅小扇怒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難道是你們?你們爲何對我家人下手?!”羅小扇一見是如此情況,一張嘴就回頭咬住了屹天尊的耳朵。
“熬喲!!!”屹天尊疼得暴跳起來,罵道:“鬆口,臭小子快鬆口!!!是強盜!!哎喲,我幫你報仇!!你先鬆口!”
羅小扇半信半疑,不敢把他的耳朵從嘴巴里還回來,咬的輕了一些,囔囔道:“你若敢騙我,我生吞了你的耳朵!到時候,你的娘子嫌你醜不要你,你就知道苦頭了!”
“混球!被你氣死!”說罷腳下一蹬,這一看他腳下所踩的東西,沒把羅小扇的眼珠子都嚇出來!
那是一柄劍,劍身都散發着肉眼可以看見的霧一般湛藍色的光澤。就是這柄劍,承載着這個老道士和自己還有姻姻,懸在半空裡!
他耳朵也一下忘了,從口裡吐出來,大驚叫道:“我靠,飛??神仙來的??”
一臉不敢相信的望向屹天尊,嘿你還別說,這個老道士還真有那麼點仙風道骨的感覺……不對不對,事情還沒查清楚。
一思索又想去咬他的耳朵,哪還咬的動。屹天尊吃了一虧,已經凝起一團真氣護住自己,別說是羅小扇的小下巴蟲牙咬不動,就是拿個老虎鉗子來,也不見得動的了他分毫。
姻姻一直閉着眼沒有說話,眼一睜擡手一指,說道:“師父,強盜是往那邊去了!”
她一睜眼,又把羅公子嚇得不輕。
那是一雙血色的瞳孔,彷彿還在轉動。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呀?羅小扇不敢多看更不敢多說,身下一輕,老道士抗着自己已隨着飛劍朝女孩所指的方向竄了出去。
一擡眼就到了村口,再眨個眼,又不知飛了多少裡地,老道士腳下一轉,飛劍悄然停住。羅小扇差點甩了出去,心悸之餘看見道士腳下劍光一收,飛到道士身後的劍鞘裡。回了劍鞘的寶劍劍柄變得普普通通,看不出有什麼流光溢彩,羅小扇正想偷偷摸摸摸一下,卻被老道士喝斷——
“站住!”
羅小扇擡頭一看,這不正是一夥山賊?咦,他們包裡手裡,拿的藏的?哪樣不是自己眼熟的東西?
他們的衣服上、身上還有血跡未乾,羅小扇一下明白了,大哭大罵:“我草!你們這羣強盜好歹毒!搶就搶了,爲什麼殺我全家!!!我要你們賠命!!賠命!!”
強盜一夥忽然看到幾個人憑空的冒出來擋住去路,也是槑了一槑,不過定睛一看是一老二小,卻毫不畏懼了,爲頭的絡腮鬍子大罵道:“唷,還有活口?怎麼,自己送上門,想去陰曹地府和全家結伴上路啊?”
“我草你全家!我弄死你!還命來!我奶奶……奶奶……今天八十大壽……你們!你們賠命!!!”羅小扇在屹天尊道長肩膀上蹦躂亂踹,“道長,放我下來,我和他們拼了!”
“喲呵?小傢伙還挺有點脾氣!”
強盜們哈哈大笑起來,絲毫不把三人放在眼裡。
“人是你們殺的?”屹天尊淡淡的問道。
“他們羅家富甲一方,我們爲了搶他們羅家籌劃了足足半年!只有今天下手,纔是最好的時機。果然今天一帆風順,哈哈哈哈……”一個智囊般的角色捋須笑道。
屹天尊瞧他們不但當面承認,還沾沾自喜,不由怒由心生,右手捻指結印。
“無量天尊,有道是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你們如此行徑,怪不得道士狠心。”屹天尊右掌印已結成,手一推,一個真氣凝成的天罡手印見風而長,直直朝那些強盜衝了出去。
強盜是什麼人,在屹天尊手下,哪會有躲閃的機會。
那天罡手印穿身而過,形神不減,直到一眨眼把所有的強盜都穿了個遍。
那些個強盜被這手印貫腦,一不流血,二不叫喚。都目光呆滯都呆在了那裡。
姻姻奇道:“哇,這是什麼本事?真好看,不過好像沒什麼用呀?腦袋還長脖子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