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堯身後,白鬚老者嚴肅之極的亦盤腿而坐,雙臂伸直,雙掌盡貼於穆堯背後,不斷的過續內力給他,以供其有足夠的體力領悟易心筋。
此刻,穆堯整個人處於一種似夢非夢的狀態。他的意識很飄渺,時而順着七月高捧的易心經中古梵文字遊走於古時代的心法奧義之中;時而會在快要迷失的一瞬間,因爲七月盯着他雙眼似乎快要閉上緊便趕緊的一翻書而意識被打斷,猛然驚醒……
如此這般的翻來覆去,一次一次深陷……驚醒;深陷……驚醒……
內心有團火,開始燃燒,亦不知道是易心經開始發揮作用,還是背後白鬚老者的內力作祟,穆堯的呼吸開始有了力氣。
最重要的是,穆堯清醒的發現——不知七月到底是喂他吃下過哪些東西,那些東西此刻在身體裡遊走,彷彿強大的後援力那般,哪兒力虛了,便會頂往哪裡,周身上下,外有白鬚老者的內力力挺;內有七月喂服的那些藥力支援,穆堯驚詫的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自我挪動起來。
有熱氣如霧般蒸騰而起,自穆堯的頭頂,徐徐上升……
七月擡頭望去,一怔……那種在電視裡才能看到的神奇景象,正在眼前上演。目瞪口呆……七月眨了眨眼,頓時驚詫的發現——曾幾何時起,她居然已經熱成了這樣?全身溼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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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以穆堯爲中心,整個範圍內溫度高的可怕……想到什麼,七月瞪向穆堯的臉。
已然紅潤非常,脣色亦是,居然已經徹底恢復了正常狀態!
驚喜的差點叫出聲,七月望向穆堯,猛的便撞上他灼熱的目光,正炯炯有神的在凝望自己……一愣,七月呆了一下,突然清醒,她反應過來趕緊把手中易心經翻了一頁。
淺淺一笑而已,穆堯目光一移,望向易心經。
古梵文……他打小就能看懂的文字。準確的說,不需要學習就能看懂的神奇文字……應是那世襲一脈的嫡血作祟吧!
那些文字,像是刻進了骨肉裡的筋絡,纏繞他的一生。
師父曾經說過:極苦方能道悟極樂。只是命中極樂予他過盛,亦極苦便越之。過不了那極苦一關,便已經亡矣。
如今……七月出現了。
便就是他穆堯的極樂嗎?
目光在古梵文字之間遊走……穆堯的心,寧靜如水。
一定是了……七月,就是命運恩賜給他的極樂。她出現過,他的生命,便就完整。
縱使曾經幾十年的極苦又能奈他何?有這一瞬間的極樂,一切,都值得了。
便淡淡的微笑,穆堯緩緩合上雙眼,任所有看過的古梵文字在大腦裡旋轉……
世界,是寧靜的,春暖花開……
身體在重組,肌肉在一縷縷抽絲般的曲捲扯直;扯直曲捲……筋骨在微位移動……血液在自行逆走……甚至那貫穿身體的致命重傷都在體內自行蠕動……
緩吸一口氣,穆堯幽幽略擡頭,胸口微挺……周身上下泛滲而出清清淡淡的霧般白氣,整個房間內無比灼熱起來。
越來越感覺熱的不行,七月看着穆堯狀態好極了的開始進入狀態,她左右爲難——易心經還沒翻完呢,穆堯合上了雙眼,看起來好像是進入了好的狀態中,可她現在是翻呢,還不是翻呢?偏又不敢出聲詢問…
…
氣,便是在這個時候自了穆堯身下如頑皮的小龍捲風那般八卦順時針方向,開始旋轉!
感受到氣如風般溫柔時,七月一驚,低頭看去……
氣,如有靈魂那般,越來越濃烈,越來越直接,越來越強大。
最終,氣,如繭,包裹了穆堯……
氣,如手,輕輕自七月的手中將那易心經‘搶’走……七月便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易心經自己飄浮起來,定在了空中一般,瞬間感覺到手痠的快要斷掉,七月下意識的一鬆氣,往後一軟,側身跌坐下去。
氣……如同有了生命那般!不停的,旋轉!旋轉!旋轉!
氣繭之外,透過那隱約可見其中穆堯身影的七月也好,被迫退出氣場範圍外的白鬚老者也罷,就連屋內那蒸騰灼熱的溫度都無法破過那氣繭,連滲透一絲都做不到……氣繭內,穆堯,緩緩上揚額頭,額正心處,一抹旋虛之氣如佛瓶之柳,神壇青煙般輕輕的一繞而升,消失在氣繭旋風之中的同時,穆堯的雙眼,輕輕睜開……
整個視線裡的一切都在旋轉,卻像極是快速掠過湖面時,那波光鱗鱗的星塵。
風,落在穆堯的視野裡,一遍繁華。
身體是微涼的……氣息是自然而順暢的……每一次空氣的進出,身體都輕微的共鳴,彷彿感知到什麼那般……想及自己胸口的重傷,穆堯無奈的一嘆,淺笑起來。
緩緩低下頭,透過那勁風成繭的氣殼,穆堯看見七月,如同透霧觀花……她一臉的錯愕,驚詫之極,目瞪口呆。
額心一灼,燒痛,穆堯略一皺眉而已,那痛的感覺便消失了。
吸一口氣,籲出,穆堯的眼前,那易心經升上來,擋了他的視線……只剩下幾頁了,便笑那風的調皮,靜下心來,繼續最後的收尾階段……
整間屋裡,灼熱的溫度開始下降……
白鬚老者動作緩慢之極的下了牀去,再也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摸向七月,拽了拽她,竟示她跟他出去,好讓穆堯進行最後的收尾。
七月似乎也終於看明白了什麼……對於穆堯領悟成功,習得易心經,她驚喜的幾度想要尖叫。看着他已然在做收尾的屏息了,她看着白鬚老者,衝他點了點頭,也小心翼翼的摸下牀去,跟上他,向屋外輕聲輕息的走去。
出屋,白鬚老者直接衝七月做了一個請動作……同時,他嚴肅滿面的招來兩看着就是功夫不錯的男子,命令他們看好門,除了穆堯自己出來,任何人不得進入。
跟着白鬚老者穿過中庭大院,走向前廳,七月的心,瘋狂的尖叫,尖叫,尖叫!
穆堯!
學會了易心經!
穆堯!
不會死了!
耶!
一進屋,白鬚老者等在七月身後,趕緊合上門,這才猛一轉身,一臉凝重之極的瞪向七月……
“你,你與穆堯,並不是親兄妹,對不對?”
七月一驚,愣了愣,猛的想起來,自己打從被穆堯嚇着以後便再沒叫過他哥哥了,一直直呼其名……難道,就憑這個,白鬚老者便一臉嚴肅的衝她追問?
因爲七月的懵怔,白鬚老者嘿的一聲,懊惱:“穆姑娘,老兒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急切的想要知道,穆兄弟是不是皇家的人!”
直到這時,七月才終於驚恍的一瞪眼,反應過來,趕緊搖頭:“我不知道!他怎麼會是皇家人,我,我不是,他是我哥,我們都不是。您說笑了不是,他怎麼會是皇家人!”
死死盯着七月,白鬚老者一臉的焦急:“你若是他親妹妹怎會直呼他其名呀!”
“我,我情急的!”七月大聲的一叫:“我,我真的是他親妹妹!”
“嘖!”白鬚老者感覺自己快被七月給急死:“姑娘!”這次,他直接省掉了七月的姓,彷彿是認定了她不姓穆一般:“天下蒼生淪爲北家惡畜踐踏,你身爲其中一份子,怎做的到如此冷眼旁觀?”
“我……”七月一瞪眼,傻了傻。
“北溟熠不是皇家人,沒有皇家血脈,他強行學會了易心經卻只能使得其七成力量,而且以現在他的實力,怕是纔剛剛修到五六成,已然很厲害。我與他交手多次,他的實力如何,我最清楚。你剛剛也在現場,看的清楚明白,穆兄弟剛剛悟通易心經居然已能操控氣風之力,多麼強大呀!那不是皇家本脈一系的嫡子萬不可能做到一步登天的。姑娘!你瞞別人也就算了,爲何連老兒我也瞞着呀!”
“我……”七月退一步,沒了主張。
逼進一步,白鬚老者一臉的悲痛,因之前內功狂輸給穆堯而面色蒼白,卻依舊悲憤激昂:“我叛軍所叛的,絕非是月國皇家,我們叛的,只是那北字旗的真正叛!姑娘,你一定要看清楚,我們所謂的叛軍,纔是那真正擁護國王,擁護正太子的義民民軍呀!”
咚一聲,再退,直接撞上了牆,七月呼吸凌亂,整個人都要瘋掉了。
她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穆堯的身份,暴光了!
“五鬼?”北溟熠躺在池邊,池面荷花鮮豔,綠荷託襯,盡顯水清。
想了一下,北溟熠皺眉,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見北溟熠盯着池中一尾魚兒遊過,一臉的茫然,不遠處岸上站着的兩黑衣衛其中一個上前一步,恭敬的低眸,輕喃。
“上北華山的路上,您遇着一大漢,當時他一人,揹着兩風火錘,喝醉了一般,囂張的很,一路吵吵鬧鬧,罵罵咧咧的下來。他嫌我們擋了他的路,張嘴就開罵……您道他是一響馬,只是命我們黑衣出手,結果那傢伙好生厲害,當時我們黑衣有六名留守你身邊,我們六人齊上了,居然拿他不下來。您一怒,就親自出手了……”
聽着報告,北溟熠似乎想起來一點什麼,擡眸,吸了口氣:“有點印象了……”
“那傢伙的風火錘相當兇狠,您着了他一錘,一怒之下,把他殺了。”黑衣衛進一步提醒。
猛一挑眉,北溟熠似乎是在瞬間想起來般……他殺人太多,着實不怪他記不清。
轉眸,北溟熠望向黑衣衛:“那傢伙和五鬼是什麼關係。”
黑衣衛知道要進入正題了,便輕一低頭,繼續稟報:“江湖五鬼,盛傳古里古怪:大鬼風火雷,本名馬大響。亦就是您在北華山殺掉的那大漢。要論武功,五鬼裡最強的便是那馬大響了,據說他一人曾經衝入狼羣,只因喝醉了酒,錯把狼羣當成了狗羣。江湖中人都懼他三分,因爲他一夜之間通殺了七十幾匹野狼。”
收回目光,北溟熠望向遠遠的池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