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時候,七月突然驚醒。躺在漆黑的房間裡,牀隱隱的潮溼,她是知道的……山村裡的牀就是這樣的,永遠淺淺的潮。
七月嚼了嚼舌頭,打個哈欠,起了身,下牀……
出門,習慣性的帶上門,七月伸手向廁所摸過去。
進了廁所,摸了半天沒摸到廁所燈的開關或是線頭什麼的,七月一嘆,尋着微弱的月光找到了坑,蹲上去。
山村裡的月亮就是這樣的,要麼就明亮的像白天的陰天一樣;要麼就被雲一遮,幾乎無光。
剛剛蹲下沒一會,七月突然一驚,因爲……她聽見了腳步聲。最可怕的是,這破廁所的門壓根就只是一木板。
“不行!”
“你給我小聲點!”
“唯獨她不行!”
“又不是你女兒,有什麼不行的。她失蹤了,不會有人知道她去哪兒了,也不會有人追究,多難得啊!我就差一個了,你再攔我,你給我去找一個湊數的來!”
“反正她不行!我看着她長大的……”
“這村子裡哪一個娃不是你看着長大的?”
兩個人,七月聽出來,是陳媽媽和另一個男人的聲音,他們好小聲的說話,從廁所門口走過去,走向她的房間。
“咦……”男人似乎推開了七月房間的門,看一眼裡面,居然沒人,他頓時驚叫一聲:“人呢?”
“會不會廁所?”陳媽媽說着,突然啊的一聲怪叫:“糟了,她會不會聽見我們剛剛說的話啊!”
男人頓時兇狠的一哼:“嘿嘿,那反而好辦了!走!”
緊接着,腳步急促的向廁所衝來……
嗙的一聲扯開木板扔向一邊,男人面露兇光的衝進廁所,也不知是怎麼弄的,廁所燈便亮了……表情一變,男人傻了一下,因爲,廁所裡壓根就沒人。
“人呢?”
“怪事了……七月呢?”陳媽媽站在門口,本是緊張的不行的,一見廁所裡空蕩蕩的,不禁一瞪眼。
男人氣呼呼的衝出廁所,衝向樓上的另一間房……樓上總共就兩間房外加一廁所。
陳媽媽緊張壞了的跟在男人身後,看着他衝進了另一間房……空的,還是空的。
就在這時候,七月的房間裡傳來啪的一聲響……
“七月的房間!”陳媽媽尖叫一聲,嚇的腿都軟了。
男人才沒那熊呢,更上勁的,他一把扒開陳媽媽,大跨步的向七月房間衝去……
燈被拉亮,房間裡一望無遺的瞬間,男人的表情再次一僵。
沒有人!
壓根,沒有人……只是之前放在桌上的七月的揹包,不見了,原是在桌上的一水杯掉在了地上……
七月,憑空消失了。
兩士兵,一人拿着一長qiang,站在院子裡,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漂亮的小妞從廂房的左邊轉角那裡小跑着出來,衝過走廊,衝向廂房的另一邊,消失在牆與假山之間。還沒一會,她又從那裡小跑着出來,就好像剛剛在那角落裡蹲了一會般,又冒出來……跑向另一邊的轉角。
再出現時,她抱着一好大的包,像是變出來的,一邊往了背後背,一邊小跑着的從廂房正門口的樓梯往院子裡衝來……
“喂!”兩士兵就那樣站在院子中間,
一動沒動的看,直到那穿着奇怪的漂亮小妞跑到了院子裡準備轉向溜人時,其中一個才終於開口。
她,漂亮小妞——夏七月,揹着大揹包,整個人一僵的愣住,傻了眼的緩緩扭頭,望去……
“拿下!”
“啊——……”便看見兩拿着長qiang的兵爺向自己撲來,七月慘叫一聲,夜半鬼嚎。
被吵醒,北溟熠穿着薄薄的白衣黑褲,披了一巨大的黑色風披走出寢軒的大門……
光,從北溟熠身後的屋裡打出來,加上他自身傲慢囂張慣了的氣勢,突然被人一推,跌倒在了地上的七月猛一擡頭,便看見那像極了死神一樣的霸王佇立在臺階上方……
痛!下意識的一手拽緊身的揹包的肩帶,一手去揉自己的屁股,七月目不轉睛的看着那男人,終於適應了光線,看清了他的長相。
好冷漠的一個人啊……
北溟熠也在盯着七月看——奇怪的服飾,奇怪的裝扮,就連她身後背的包也奇奇怪怪的。
“怎麼回事!”北溟熠這一點習慣不好,要就一覺睡到天亮,若半途醒了,就不可能再睡。所以,他在纏着手腕的勁帶,同時任身後的兩名侍女一左一右的拿着他的上衣出來,一人輕輕提走他肩上的巨大風披,一人將上衣的袖口對過去,任他纏好了勁帶,將手伸進去……
不敢擡頭,七月身後的兩士兵其中一個低頭上前一步,雙手成拳,力喝一聲:“報!在後院發現一鬼鬼祟祟的奇怪女子,特抓了起來。”
穿好了上衣,任侍女們一個從身後給自己繫上了腰帶,一緊接着的給自己將那巨大風披再度披上肩,北溟熠直接左右一合,將風披穿成了風衣,再系一寬帶,這才威風八面雙手背向身後,往了臺階下走去……
下意識往後退,七月沒來由的心生恐懼……這個男人,人未近,她的心,已然害怕。
一步,一步,一步,終於走到了七月面前,看着一副小心翼翼,卻毫無畏懼模樣的七月,看着她眼中不同於他所見過的女人那些平凡的卑微與溫馴,北溟熠笑起來,點了點頭。
“有膽魄,面對我北溟熠,你是第一個如此平靜的女子!”北溟熠說着,目光一冷,垂沉的同時,閃過一抹陰寒:“背後包裡都是些什麼東西?”
七月還沒來得及回答,身後兩士兵突然衝上來,直接搶起她背後的包來……
“啊……你們做什麼?啊……”
強行搶走了七月身後的包,兩士兵直接當着北溟熠的面放在地上,打開包,將裡面的東西一樣一樣往外拿,最後剩下一點,直接往外倒。
“溫柔點啦!你們幹什麼啊!強盜啊你們!”七月看着自己包裡的東西全被弄的亂七八糟,氣瘋了的尖叫。
北溟熠倒平靜的很,壓根沒理會七月的反應,只是看着一地的東西,挑了挑單眉。
多數是衣服,奇怪的衣服,和他平時看見的女人衣服不一樣的衣服;一個奇怪的皮夾子,裡面放着一些紅色的紙票,和奇怪的卡;還有一把鑰匙……鑰匙顯然更奇怪,放眼一看,沒一把鑰匙是像一把正常鑰匙的;還有一帽子,帽子就更奇怪了……最後包包邊上還插着一水杯,顯然,那水杯的質地也不清不楚。
望向七月,北溟熠沒忍住,笑起來:“給個我解釋,否則,我只好
一把火,把我看不懂的東西,全燒了。當然……也會包括你在內。”
七月一驚,無法理解眼前這個叫北溟熠的男人怎麼做到的……居然一邊笑着,一邊說出如此可怕的話來。
所以眨眨眼,七月愣了三秒,在北溟熠雙眼陰冷一沉的同時,她猛的反應過來:“我是個發明家!我在發現新的東西!真的真的,不信你看……”
七月撲向自己的衣服,扯出一條七分長褲:“這是我發明的農田專用褲……你看,褲褪正好只到小腿肚這裡,不用穿長褲還要往上卷,時不時的還會掉下去,沾着泥土髒水的……這裡和這裡,這些兜還能放東西,插些水竹棒,渴了就能喝着水,不用離開正在做着事的地方。是不是很方便?”
北溟熠眉尖子抽搐了兩下,七月沒注意,搓搓鼻子,繼續:“還有這帽子,相當不錯吧?既可農田幹活時戴在頭上,也可以外出長途撥涉時戴着,騎馬萬里,臉不黑,多棒?”
北溟熠突然低吼一聲,嚇的七月一驚,當場一懵。
“我那望遠鏡壞了,馬上給我修好。”冰冷的扔出一句,北溟熠甩身,向自己寢軒走去。
被一推,七月整個人連人帶包一起被推進了一屋裡,跌坐到地上……
“啊……”她慘叫一聲。
緊接着,有一侍女輕託着一盤,蓮步輕盈的走進來,盤上託着一望遠鏡。她將托盤輕輕放在了屋中間的桌子上,這才轉身,又輕盈的走出去。
門口守着的兩士兵一人一邊,於侍女出去後,便將門關了起來。
“喂!非人待遇啊!”七月掙扎着的叫了兩聲,想了一下:不行……不能再從這裡穿回去,這範圍還在村子裡,萬一叫陳媽媽和那個壞男人逮着,不定什麼結果。
突然暗自慶幸自己將易心經藏在穆堯那裡的……這要是之前突然被搜的時候叫人看見,肯定會被搶走。七月想着,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便更慶幸起來,這世界的人,用不了她那世界的鈔票,不然,剛剛那十幾張的紅票票就沒了。
抱着包,走向桌邊,七月看着托盤裡的望遠鏡,挑了挑眉。
好古董的東西啊……也不知道是銅還是鐵做的,裡面插着放大鏡片……怎麼壞了嘛!
七月噘了嘴,放下包,往了桌邊坐下,拿起了那望遠鏡,仔細看起來……
對準細的一頭,往不遠處窗外看,七月發現——沒動靜啊!什麼望遠鏡啊,該怎樣的視線就是怎樣的,一點都不‘望遠’。
開始擰整個望遠鏡的身子,七月用了好大的力氣也沒能把它擰鬆……奇怪了,這擺明是鏡片被人動過啊,一共四個鏡片,如果反過來兩片,望遠鏡就是擺設了。靠……誰把它擰的這麼緊啊……
七月想着,站起來,走向門口。
“喂!外面看門的,有男人沒有?”七月拿着望遠鏡,衝門大叫。
外面有一士兵應聲,喝到:“做什麼?”
“幫我擰個東西啦!”
吱一聲,門被推開,七月連退三步,兩士兵中的一個走進來,瞪着七月,一臉的不耐煩:“擰什麼?”
“這個啊!”七月委屈的伸出望遠鏡:“我需要把它擰開,裡面的鏡片反了……”
那士兵哼了口氣,伸手,準備接過七月手中的望遠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