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英修啊……”左右閒着無聊,高歌便陪着高英修同志聊起了家長裡短兒,“你這一畝麥子,畝產不少吧?”
“雨水足,灌溉夠的話,一畝地能出七八百斤麥子吧!”
“好吧,那就是八百斤了……這兩年,糧價多少了?”
“一塊錢左右吧……”
“好吧,那就一塊錢一斤了……每畝麥子毛收益八百塊,再加上農糧補貼呢?”
“一畝麥子補貼……差不多一百吧。”
“好了,合計每畝麥子毛收益九百……麥種要多少錢?”
“每畝麥種二十五斤左右,今年這好點兒的麥種3塊錢一斤呢!”
“好吧,麥種每畝七十五……化肥錢呢?”
“化肥……每畝最少也得一百八吧!少了的話,肥力不夠。”
“如今水源緊缺,灌溉也得不少錢吧?”
“抽水澆地,前後怎麼着也得一百塊!”
“完了還要除草,噴藥……”
“除草只費工,不費錢,農藥錢倒是不多,五六十塊吧!”
“好吧,噴藥防治五十元……你家裡自備農機,別人租用的話,需要多少錢?”
“翻地耕種加收割,前後也要一百五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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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了!”高歌扔掉手裡的樹枝,指着地面上的統算結果,笑着說道,“按你所說,如我所算,你這一畝麥子最終純收益,大約爲……三百四十五塊,大洋!”
高英修同志面色稍有些尷尬,默然不語……
“一畝地年收益三百五,三十畝的話,這一年下來……”高歌甚爲驚喜道,“我了個天哪……你這一年一個萬元戶呀……”
高英修的面色開始發黑,茂祥的臉色卻是隱約有點兒發綠……
辛辛苦苦一整年,最終辛苦所得居然還不如外出打工小半年……
種地的不如賣糧的,蓋樓的不如賣房的啊……
“我說英修啊,這地,不能像你這樣來種啊……”高歌微一嘆氣道,“先不說別的,你看看你這些地……地勢不平整,地形不規則,你這樣的大型農機根本就施展不開,換個微耕機還差不多……”
高英修一臉糾結地瞅了瞅眼前的農地,又瞅了瞅身前的旋耕播種機……
好像確實如此啊……
“咱這是丘陵地帶,不是平原地兒,想要在咱這裡把農業規模化了,似乎不大現實吧?”高歌笑着說道,“不說別人,就說你吧……你家那三十多畝的地兒,東一塊西一塊的,估計得有十好幾塊地兒吧?”
高英修同志心中一陣黯然……
空有屠龍技,卻是無處可施啊……
“老祖宗種了好幾千年的地了,總不能到了咱手裡,就把這地給扔了,給荒廢了吧?”高英修一臉苦澀道,“再說了,我這雖有兩膀子力氣,卻也只會種地,侍弄果樹可白搭。”
“華夏是農業大國,咱這也是農業大省,可老祖宗們讓咱種地,教會咱土裡刨食兒,是爲了能混個溫飽,讓咱不至於餓死街頭啊……”高歌仍是笑着說道,“可眼下世道不同了嘛……如今已是經濟結構多元化,經濟體制也大變革了嘛……市場經濟,懂不?只要有錢,只要有貨,只要你想買,只要有人賣,市場,無處不在啊……”
“即便是有了錢,可也不能把這地給荒廢了吧?都是老祖宗留給咱的,扔了可惜不說,老祖宗也不答應啊!”高英修一臉的鬱悶與糾結。
高歌笑了笑,心中想着,高英修雖然迂腐,也有些小農意識,甚至還無怨無悔地光種地,不掙錢,其實他在種地的同時,也種下了一份情懷,一份對祖宗基業,對農地田畝難以割捨的情懷……
“……”
“老祖宗教給咱種地收糧,是教給咱一門手藝,養家餬口的手藝……”高歌笑着說道,“可咱不能把這門手藝給爛在手裡啊……你這光種地不掙錢,是在跟我開玩笑,跟老祖宗們叫板嘛?”
“興歌兒爺啊,您就別爲難我了……”高英修唉聲嘆道,“咱這手藝不行,土質也白搭,灌溉更愁人,也就湊合着種點兒罷了……”
“書中自有顏如玉,土裡自有黃金出啊……”高歌笑道,“老祖宗‘火生土,土生金’那話,你不會沒聽說過吧?”
“這些哄小孩子安慰人的話,您也信……”高英修苦着臉道,“我倒是也想着,哪回翻地耕地的時候,也能翻出一塊兒狗頭金來……”
“我覺得狗頭金你就別想了,你這地裡除了石頭疙瘩就是土坷垃……”高歌甚爲好笑道,“不是哪塊兒地裡都出黃金的,因地制宜,懂不?”
“咱莊還真有能出黃金的地兒?”高英修頓時瞪大了眼睛,就連旁邊的茂祥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對這位光種地不掙錢的傻漢子,高歌很是無語……
“德福那一畝黨蔘,年收益三四萬,算不算土裡生黃金了?”高歌恨鐵不成鋼道,“同樣是賣力種地的農家漢,你怎麼就光賣力不賣錢呢?”
“可我這些地兒,它也不適合種黨蔘啊……”高英修一臉無奈道。
“我說,英修啊……”高歌語氣幽幽道,“我懷疑你這大腦殼裡,滿滿的全是肌肉疙瘩,根本就沒長腦子啊……”
“那……那您說,我這應該長點兒啥……不是,應該種點兒啥纔好?”高英修憨憨一笑,懇求良策。
如果換了德福或是德尚,高歌估計會告訴他,你就種個蛋好了!
春種一隻蛋,秋收一窩雞,種蛋比養雞實惠多了……
或者你也可以種個娘們兒在地裡,等到金秋來臨,瓜果飄香的時候,別人下地刨地瓜,你卻能夠挖出個漂亮娘們兒來,趕上哪年風調雨順的話,說不定還能刨出個美人窩來呢……
“……”
可這高英修不是德福或德尚,這傻漢子不僅傻大憨粗,而且還是個窮鬼,你能從德福或德尚身上刮下二兩油來,可在高英修這裡,估計只能刮下半斤臭汗跟泥巴……
高歌同志沒那麼濃重的口味兒,也沒那麼難看的吃相,今天只能給這傻漢子,免費出謀劃策,自願做一回義工了。
人可以卑鄙,也可以無恥,但最好不要幸災樂禍,或者落井下石,沒有慈悲之心的話,也當心懷憐憫纔好,儘量使自己活出個‘人’的最低標準來……
“你這樣吧……”揉了揉生疼的額頭,高歌神色認真地告訴英修,“你那些灌溉不便的開荒地,今年就扔那兒空着吧……明年開春的時候,我幫你種上些金銀花什麼的……那玩意兒耐貧瘠抗乾旱,而且侍弄好了的話,收益不比德福的黨蔘差多少……”
“那水庫邊兒上這些地,還是留着種糧吧?”高彥修一臉的不捨,“這邊兒總算土質好,水源也不愁……”
“你愁的是萬一那金銀花不賺錢的話,白瞎了那些地不說,還瞎了人工吧?”高歌甚爲好笑道,“放心吧,到時候我出錢,你出力……種上金銀花之後,我每月付你三千塊的工錢,種好你自己那些地的同時,也順便侍弄好這些金銀花就成……”
聽說還有這等既賺錢又不耽誤種地的好事兒,高英修同志果斷一臉的愕然。
旁邊的自家小侄兒,茂祥更是一臉急切道:“興歌兒爺,那我呢?我今後也打算就在莊裡種地了呢!”
“放心吧……”高歌笑着說道,“到時候我會跟德尚好好合計合計的……畢竟這事兒還得村裡出錢出面嘛……”
一聽這話,高英修叔侄兒兩個,齊齊垮下了臉……
鬧了半天,敢情這位爺畫餅充飢也就算了,居然還在借花獻佛……
“……”
聖人云,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雖說高英修叔侄兒兩個對自己的空頭計劃,深表懷疑,可高歌同志卻是毫不在意。
一千多年前的華夏古國,那可是絕對的科技強國啊,可一千年後的今天,只能以人口大國的姿態,傲立於世界之巔……
市場經濟了嘛,勞動者不多,但勞動力不少啊!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只要肯出錢,還怕在國內找不到肯出力的?
至於這金銀花的栽種計劃,高歌以前還真沒想過,不過自從村裡來了個胖書記之後,而且該胖子還有個曾在藥材公司任職過的老孃,那這事兒就大有可爲了啊……
村裡邊兒地不缺,人不缺,資金也有是計劃也有了,只要那胖子肯幫忙,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嘛!
當然了,光種地不掙錢,並非是種子播下得不多,而是種子播得不對啊……
譬如夫妻造人這種事兒吧,哪怕你排出的小蝌蚪再多,也未必能產下一對雙胞胎來……
種子很重要,土質更重要,如果婆娘那裡是個‘鹽鹼地’的話,即便你一次排出八斤重的小蝌蚪,也不可能讓婆娘懷上八斤重的娃……
沒有耕壞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某些身心愉悅的事情,哪怕把牛累死,牛也當是含笑而死啊……
可如果你光耕地不播種,婆娘反而給你生下個大胖小子來,勸你趕緊聯繫隔壁老李老王跟老張……
“……”
想到夫妻造人這等性福而又美好的運動,高歌同志不由心下哀嘆……
自家婆娘這幾天不方便‘耕地播種’,漫漫長夜,當真好無聊啊……
高歌這邊兒正無聊着呢,李醫生那邊兒來了電話。
傳說中的心有靈犀,不外如此吧?
“高歌兒,我餓了……”電話那邊,李醫生語氣幽幽道。
高歌同志當即狠狠一怔!
這等楚楚可憐中又透着那麼一股可憐兮兮的嬌弱柔婉語氣,絕不應該出自李醫生之口呀……
而且那一句‘我餓了’,怎麼聽都像極了‘我還要’的深意……
難不成,素來傳統又保守的李醫生,終於轉變了觀念,解放了思想,想要跟自己嘗試一下生理期中,另闢蹊徑,換個愛愛的‘路徑’?
一想到此,高歌同志當即虎軀一震,嬌軀一抖,趕緊小心翼翼地問了句:“請恕爲夫愚鈍……您這究竟是身體上飢餓了,還是……生理上飢餓了?”
電話那邊沉默許久後,駭然爆發出一聲獅子吼:“今晚你給我跟狗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