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目不轉睛的望着那個男人的時候,他已經坐上了酒店門口停放的那輛小車,車子發動,側顏從我的眼際劃了過去,那個獨特的側顏讓我驚得險些說不出話來,因爲,那個陽剛的五官象極了宋毅,我的老公宋毅,車子從我的眼前劃過,揚起一抹又一抹亮麗的粉塵,我僵凝片刻,終於反應過來,邁腿就追了上去。
宋毅,原來他已經來了美國,默聲不響地來了美國,他所做的一切都在瞞着我,可是,車子很快地就消失在了我的視野裡,我追不上,發狂的跑也追不上,直至車子迅速地完全消失在了美國的街頭。
“宋毅,宋毅呵。”見追不上,我只能弓着背,用手撐在了雙膝上艱難地喘息,而我在別人的眼中已經儼然成了一個瘋子,我不管別人異樣的眸光沮喪地低下了頭,是呵,我爲何要追着他跑呢?即使是見到又怎麼樣?即使是看到了我他也不會與我相見,說不定還跑得更快,只是,他開的那輛小車好象並不是十分的昂貴,而從他一身普通的穿着看來,他好象並不是一在美國十分有身份與地位的人,罷了,罷了,不要去想他了,不見就不見了吧,我甩了甩頭,想把宋毅帶給我的震驚拋卻在腦後。
當我沿着原路走回商黛醫院的時候,我被自己的看到的景象驚呆了,我的母親已經醒來,她正坐在牀上那張白色的病牀上,小婉猙正在小心冀冀地喂着她的湯匙,一小勺一小勺地慢慢送入她的脣邊,聽到腳步聲,母親擡起了頭,看向我的眸光是那麼陌生,眼神是呆滯了,我本以爲她會情緒失控地喚我一聲“吟吟。”沒想到,我終是失望了,她看了幾秒鐘後,低下頭張開蒼白的脣瓣再度沉默不語地喝着小婉好遞送到脣邊的雞湯,看到我沒有任何反應,我一時間悲喜交加,爲什麼母親看到我沒有反應?
“傅姐,你回來了?”小婉婷轉過頭一邊喚着我,一邊喂着母親的雞湯
“嗯。”我輕應着走至牀邊,靜靜地望着我甦醒過來的母親,那一刻,我的心情很激動。
不自禁地我就喚了出來。“媽,你終於醒來。”
母親並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經自喂着湯,任我一個立在那兒傷心難過
“丫頭,我飽了。”她擡手伸了伸懶腰,打了一個哈欠,溫柔地對小婉好說。
“再喂一點兒吧。”小婉婷勸解着她。而母親卻搖了搖頭,用舌舔了舔脣上沾染的雞湯。
“不喝了,胃脹脹的。我的肩膀好象有一點痛。四肢也覺着無力。”她說着還活動活動了自己的左手右手,活動活動了筋骨。
睡了好幾個月,肉身突然之間恢復知覺能不痛嗎?可是,母親怎麼不認得我了,靜靜地凝啼着她半晌,起初我以爲她因爲看到了挺着個肚子所以生氣,可是,她看我的眸光明顯寫着陌生,滿臉的茫然,在她的意識,她好象根本就不認識我。
與我有血脈關係的人哪,怎麼會變得與我這麼陌生呢?
“媽媽,我是雪吟啊,媽媽。”
見她仍然沒有反應,我便着急地抓住了她的手掌,急急地衝着她嚷道,也許是內心深處,我無法接受母親不認我的事實,我歷經千辛萬苦爲了好不容易纔讓她切除了腦中那個瘤讓她醒來,沒想到她居然不認得我了,這個事實狠狠地撞擊着的我,讓我真的無法接受。
“你,你是誰啊?不要碰我。”母親見我象瘋了一樣地搖晃她,嘴裡還一個勁兒衝着她叫嚷。
也許是嚇壞了,她的臉上蔓過一片慘白,然後,病弱的身體就往後縮去,一臉驚慌地抓住了小婉好的手。
“縛姐,你不要着急,阿姨只是剛醒來而已,過不了多久,她就會認得你的。”小婉好對我說完,又對一臉害怕的母親道“阿姨,縛姐不會傷害你的,她是你的女兒,你怎麼能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認識了呢?”
“女兒。”母親盯着我兩片蒼白脣喃喃地念着這個名字,好象在深深地咀嚼着這兩個字的真正含義,我本以爲她會記起了我,沒想到,她想了片刻,也許是腦中仍然一片空白,然後,就徑自地搖了搖頭。
母親果真把我忘了,我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從死亡的邊緣上拉了回來,爲了她,我不惜把自己賣給了宋毅,甚至於連自己的孩子都賣掉了,她手術失敗我不惜與宋毅鬧僵,還差一點兒爲了支付鉅額賠償金而把自己送進了監獄,然而,母親醒了卻也不認得我了,多麼地諷刺口見她看着我的茫然神情,我的手掌漸漸地捏握成拳,硬硬的指甲在掌心劃出一記鮮紅的血痕,然而,卻根本不知道疼痛,因爲,這一點點的疼痛又怎麼及得上心呢?
淚悄無聲息地滑滿了我的臉孔,我用着淚霎霧的視線望着母親,而母親也正望着我,也許,她見我哭了,蒼老的面容有點兒料結,有點兒象那做了錯事的孩子一般。
“媽,你還是不記得我嗎?我是吟吟啊,你的雪吟。”她還是睜着那對茫然的大眼望着我,對我的話根本沒有絲毫的反應。
“僂姐,別急,去醫生來檢查一下吧。”小婉夠比我反應快,連忙按玲喚了醫生來了。
醫生來了,又經過了一系列的檢查,那名爲母親做手術的主刀醫生對我說。
“傅小姐,令堂情況還是很樂觀,一切反應均在我們意料之中,她不認得你是正常現象,開顱手術後,病人醒來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認得自己曾經認識的人,不過,你是她至親的女兒,相信過不了多久,在一些生活經驗的感召下,她會記起你來的,因爲,你們曾經有許多母女間甜蜜的回憶。……”醫生說完這些走出了病房。
醫生的話等於是沒說,母親不認識我是正常現象,那麼,她哪一天才會記起她的女兒呢?
爲了她的病肝腸寸斷的女兒啊?
望着母親平靜的容顏,理清了自己的思緒,我的心漸漸地平靜了下來,雖然母親不記得我,可是,畢竟她醒來了,這是我感到的最大的安慰。
母親的情況穩定後,我去諮詢了祝院長,他說手術非常成功,我完全可以帶着回國內治療,他們現在使用的藥物在國內也能買得到,然後,我不敢遲疑留了祝院長聯繫號碼,便與徐管家還有小婉婷帶着母親離開了美國的紐約,回來的時候乘坐的還是私人飛機,還是有國內的一些醫務人員陪同,不過,母親的確好太多了,只除了不認識我,不認識人以外,其它幾乎沒有什麼異樣。
我讓小婉婷帶着母親回我自己的家去,可是,我又不放心母親,所以,我便對徐管家說:“讓我回家住好不好?”徐管家遲疑了一下,想了想堅決地搖了頭。
“傅小姐,不行的,上次就是因爲太輕率,害得你失去那個孩子,所以,這一次,你一定要聽我們的,你媽媽的情況已經很好了,如果你實在不放心,我給醫生說一說,小婉好與你母親也沒有必要回家住,你母親即然沒有恢復記憶還應當在醫院接受治療的。”
是的,我思前想後,徐管家說得也在理,母親表面上是好了,可是,她不認得,她還沒有恢復記憶,所以,她還必須接受藥物的治療,我點頭同意了徐管家說的話。
徐管家見我點了頭就急忙掏出手機給宋毅打了電話,母親的手術已經大半成功了,對於這種小要求宋毅當然毫不考慮就同意了下來,就這樣母親又住進了醫院,我拜託小婉好二十小時的照料她,小婉停做事麻利細心,對於她照顧母親我是很放心的。
在美國的這段時間,我一直都處於那種不眠不休狀態裡,可是,精力卻仍然充沛,現在,母親沒事了,我卻感到全身疲倦無力,從美國回來的第一天晚上,在母親的手術過後,我美美地睡了一個安穩覺,那覺睡得很沉很香,直至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牀。
伸了伸懶腰,雙手撐在窗喉上,擡眼望了眼窗外遠邊天際的秋陽發着淡淡柔柔的光芒。
還有院子裡的一草一木,成排修勇的四季掛花,技頭已掛滿了黃色小小的花朵,現正是掛花開放的秋節,那花朵開得更盛更旺,一簇簇的,點綴在稀零的綠葉間,成了院子裡一道漂亮的風景線,我緩緩地闔上眼簾,清風徐來,一陣風兒從我臉上滑過,涼涼的,感覺特舒坦,我輕盎了一聲,睜開眼睛,再次映入眼簾的風景感覺是那麼迷人,那麼美麗,突然間,感覺這世界是多麼的美好,果然心境最重要了,在母親患重病期間,我的心底就象一直都壓着一塊沉重的石頭,現在,那個石頭被搬開來了,我也覺得整個輕鬆了不少。
換好衣服,我旋轉身走下了樓,飯廳裡已經擺好了我需要早餐,是一些青白小菜,還有蘿蔔乾之內的,青粥小菜,麪包水果沙拉,中式西式擺了兩份兒在檀香木製長方桌上,我拿起一塊麪包靜靜地咬着,一邊吩咐阿菊給我拿晨報過來。
很快地,我就撕完了兩片兒麪包吞進了腹子裡,還別說,真的是餓了,在美國的這些日子我都不曾好好地進過餐,吃了兩片面包,再吃了幾片蛋糕與傭人遞上來的一碗青粥,這時候,阿菊把晨報遞到了我面前。
我是不太看新聞的,也不太關心國家的大事,因爲,我本身的生活都已經苦不堪言了,我沒有那個閒情異致去關心人市這裡建房,那裡變成了開發區,或者高官甚至於商界某某總裁與某某女星的醜聞,爲什麼要看報呢?因爲,我想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黛兢宇綁架我,找人謀殺我的事情,我想看看他的結果,去美國的時候,就在說案子還在庭審當中,而黛凝決不會讓她哥哥就這樣去坐牢的。
我暗思着,果然,伸指剛剛抖開報紙,就看到了黛兢宇那張油頭粉面的臉孔,他手上雖戴着手詩卻還一副倨傲的神情,報上描述綁架某女之事,黛總裁併無直接關係,但是,間接地傷害了一個女子,而那女子至今下落不明,但是,黛總裁的父親染了重疾,考慮到方方面面,法院判處他入獄四個月零五天,待父病好後再執行。
這是啥判決,才判四個月零五天不說,還得他父親病好後再服刑,想着冬菲被人強口暴至今下落不明,我便氣憤難當,啪的一聲把筷子撩在了桌子上,嚇得我身邊的小傭人身體一顫,也許她沒有想到一向柔和的我也會發眸氣。
真的太過份了,有錢的人杞法就可以不予追究嗎?黛兢宇仗着有藤首長撐腰還在逍遙法外,判了等於沒判,藤鵬翔不是說要把黛兢宇繩之以法還冬菲一個公道嗎?看來藤市長最終還是沒能贏了黛凝,他的未婚妻,壞人終是不會有好報,我咒詛黛凝這對壞兄妹。
母親仍然還在調理當中……
清晨,我站在那面比較大的穿衣鏡前,看着鏡子裡有點兒雍腫的女人,還有這個凸起的大肚子,一轉眼,懷孕就已經六個多月了,再過兩個多月孩子就會順利產下,想起那啼哭的嬰兒聲,我的心泛起了一波又一波激動的熱浪,臉上也洋溢着母性的光輝,因爲,懷孕的關係,我的臉也變醜了,腳也開始腫了起來,徐管家去諮詢了醫生,醫生說這些都是正常的,只要多運堊動就會沒事了,並且,多多運堊動會對生產大有幫助,也非常的有利於生產。
隨着預產期的接近,我的也焦躁了起來,這畢竟也是我頭一次當母親,我想每一個母親給我一樣都是即緊張,又期待,心裡還夾着淡淡的擔憂與害怕,摸着自己隆的肚子,心裡的那股擔憂漸漸地擴大,將來的日子到底會發生什麼?我們誰都無法預料。
宋毅每天都會打電話過來詢問徐管家我的情況,徐管家也會如實報備,而我感到,雖然宋毅不在我的身邊,可是,他的心卻緊緊地與我們連在一起,七個月的時候,他的電話打得更勤了,從一天的一通電話到現在的三通電話,在一天之內都是按時打來的,還囑咐徐管家一定準時帶我去醫院體檢,得到了宋毅的高度重視,我心裡甜滋滋的,雖然,我知道他是擔憂着孩子,可是,我心裡仍然很高興,不知道爲什麼?
在徐管家帶着我去做體檢的時候,醫生告訴了我預產期是十一月中旬,而我掐指算了一算,十一月中旬也就是還有兩個星期,孩子在我肚子裡發育的非常良好,面對着孩子的即將出生,我猶豫了,其實,以前我也知道很多產婦在未生產之前,心情都是非常矛盾而焦灼的,她們都會爲了一個問題所因繞,那就是等順產還是剖腹呢?順產與剖腹這兩個問題,大家一直都爭論不休,有的說順產吧,是自然生產所謂瓜熟蒂落,水到渠成正當如此,可有的又說順產在生產的時候會面臨着巨大的危險,而孩子卡在那裡出不來,就因缺氧而死亡,也或者說卡在那裡的時間過長會讓影響孩子的智商,而剖腹產對於將來再生育就有很大的問題了,只是不管採取何種方式生產,孕婦將都經歷絕世的慘痛。
我問過徐管家問她怎麼辦?徐管家對我說“順產帶着一定的危險,那就做手術吧,當然,這也是先生的意思。”
宋毅爲了排除一定的危險,要求我做剖腹產手術,看日子挑選在什麼時間最合適,只是,那樣孩子的出生日期便不是自然的了,我這個人有一點兒迷信意識,總覺得大人確定了時間讓小寶寶出來便會影響他將來的宿命,並且,腦海裡也一直縈繞着“瓜熟蒂落,水到渠成。”這八個字。
是的,孩子的出生何其重要,瓜熟蒂落,水到渠成這是上旁給她或他的宿命,凡人怎麼能輕易去改變呢?即然是她或他的父母也沒有權利去決定她或他一生的命運,所以,我便對徐管家說“徐管家,請你轉告宋毅,我想要順產。”
“可是,那承載着一定的風險啊。”徐管家見我選擇了順產有點兒驚訝
“天下這麼多的母親,生孩子都存在的風險,如果都懼怕的話我想這世界就不會有這麼多人來到這個世界上,現在的醫學技術這麼發達,我又是在醫院生產有助產師,不會有太大問題。”當然,我還告訴了徐管家關於自己的一些想法,徐管家如實地把這件事告訴了宋毅,宋毅起初不同意,可是,後來拗不過我,只得點頭同意了。
還有一個星期我就將住進醫院準備生產,而這最後的時間裡,我想去看望一下母親,我去的時候,母親自己一個人正在房間裡走動,見我推門走了進去,十分訝異地看着我,停下了她正在邁動的步伐,她精神看起來相當不錯了,而眼神雖還是有一點兒呆滯,可是,眸底有了一抹晶亮的神彩。
“媽,你好點兒了吧。”
“嗯,你是雪吟。”她的語氣很平淡,波浪不興的那一種。
“是啊,你認得我了。”我高興死了,見母親終於喚出了我的名字,她一定是記得我了,我急忙走了上去,握住她仍然冰涼的手掌,她定定地看着我,眸光迷離地搖了搖頭。
“不認識,我只是聽婉婷這樣說,她說你是我的女兒,爲了治我的病你吃了很多的苦。”
聞言,我的心頭即刻涌起一股濃烈的失望,她還是沒能記起我,只是因爲小婉停給她說我是她的女兒,而她只能機械地說我是她的女兒,雖然心裡不曾懷疑,可是,心裡話裡沒有半點兒感情。
“謝謝。”這是一句陌生似的謝語,雖然接受了我是她的女兒,可是,在她的心裡,我仍然是與一個陌生人無異,聽着這句“謝謝。”陌生疏離的態度,我心裡很不是滋味。
“傅姐,你來了。”小婉好拿着一個熱水瓶走了進來,關上了房門笑臉吟吟地招呼着我。
小婉夠對母親的照顧,我心裡是十分感激的,可是,話說多了索然無味了,所以,我便從口袋裡掏出了預先準備好的一條手鍊,這條手鍊是用宋毅的錢買的,我沒有給宋毅說,我暗思着等孩子生下來以後,等我有了積蓄就會還給他的。
“婉婷,這是我給你買的一條手鍊,希望你能喜歡。”
我把純白金的手鍊塞進了小婉好的手裡,小婉婷慌了,她看了眼手中的白光閃閃的手鍊,急忙塞回到我的手中,搖頭連忙說“傅姐,我不要,照顧阿姨這是我應當做的,周秘書已經給了大半年的工資了。”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決不能拿工資以外的物品,聽了她的話我啞然一笑。
“婉好,你又不是做官的,收下這條項鍊也不算是受惠,我只感謝你把媽媽照顧的這麼好而已,她恢復的很快。”
“傅姐,這是我應當做的啊。”
“你不收,我可生氣了。”見小婉垮這麼囡執不收,我佯裝生氣了,小婉停這才從我手中接過那條白金手鍊。
“謝謝,縛姐,你對我真好。”說着,小婉好便仔細審視起手中的那條小碎花的白金項鍊,她雖然說不要,只是礙於覺得這樣不好而已,可是,女孩子有幾個不喜歡戒指項鍊手鍊珠花這一類的點綴自己的飾品呢?
“真漂亮。”
“博姐,你的脖子今天也戴了一條項鍊,這條項鍊也是白金的吧?”小婉好在把手鍊裁在手腕上的時候,一邊笑嘻嘻地對我說。
“呃”經小婉婷這麼一說,我纔想起脖子上的這條項鍊,它幾乎是我不離身的飾物,因爲,這條項鍊是我十八歲生日那一天,母親親自爲我戴上的,那時我還未大學畢業,爲了買它,母親去好幾家店裡做送盒飯的工作,存了好幾個月的積蓄終於情悄地買下了它,當她拿着那條白金項鍊親手戴着我脖子上的那一刻,我的眼裡閃爍着淚花,一把激動地抱住了我偉大的母親
“啊。”突聽一聲怪異的叫聲,我擡頭一看,才發現母親正用雙手棒住頭,而雙眼直直地凝視着我脖子上的這條白金項鍊,狹長的眼眸瞳得奇大,眼睛裡劃過一重又一重迷離的幽光,也許是蟄伏在她記憶深處的某些記憶復甦了,因爲,這條項鍊承載了她太多的心血與汗水,當初買下它是多麼的不易。
“啊”母親呻口吟的聲音再次響徹在安靜的病房裡,母親的五官也倏然扭曲,蒼老的容顏象是承載了絕世的痛苦。
“媽。”見她如此痛苦不堪,我的心也慌了起來,小婉騎反應迅速地趕緊拉門出去叫醫生。
然後,我急急地過去摟住母親,沒想到,她發怒似地一把推開了我,而我急急地撫住了那個輸液架穩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軀。
她撐住身體邁着艱難的步伐走向牀邊,倒在了牀上,猛地就開始在白色的牀鋪上翻滾,聲音更加的痛苦,她痛苦的申口吟我雖看着心碎,可是,我也不敢在近她的身體,我怕肚子裡這個已經八個月的孩子出半點兒意外,那樣的話,我都會把自己與母親陷入萬擊不復的境地。
醫生來了,他們手忙腳亂地爲母親做了一系列的檢查,爲了她打了一支鎮定劑,然後,母親便沉沉地暈睡過去了。
我坐在窗前,遙看着窗外落日,靜靜地等待着母親的醒來,又是一天過去了,徐管家已經打了好幾通電話過來讓我回家,可是,母親這種情況以前是從未發生過的,我放不下心來,我必須等着母親醒來,確定她沒事後方纔會放心離開。
“水,水。”一聲近似模糊的低吟從我的身後傳來,我艱難地撐起身子,孩子都已經八個月了,我的肚子也成了圓滾滾的皮球,行動起來很不方便,我看着母親在牀上睡得極不安穩,她的嘴脣乾涸,一直在叨唸着一個字“水。”
我急忙把她抽起了身,讓她倚靠在病牀枕上,再把牀鋪她頭睡的那邊搖高,把水杯遞到了她的脣邊,還好,小婉婷出去之前把水已經準備好了,要不然,我挺着一個大肚子,照顧起來還真是不方便。
母親喂完水,心裡舒坦多了,她的眼皮晃動了一下,終於掀開了沉重的眼皮,眼睛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眼睛眯成了鍼芒般大小,然後,那狹長的眸光慢慢放大,漸漸地,最後迷離的光芒漸漸從眸子裡驅散,眸光裡有了晶亮的神彩,然後,便漸漸蓄滿了溼意,一時間淚光點點。
“吟吟。”
聽着這一聲久違了呼喚,我的心猛地一顫,身子也抖的厲害,這代表着母親已經恢復了記憶,記起了我嗎?我不敢有進一步的動作,怕又是空歡喜一場,怕這只是我的錯覺而已。
“吟吟,苦了你了。”聽着母親這一聲又一聲飽含情感的呼喚,我終於意識了過來,她是真的恢復了記憶,她認出了我,她認得我了,喜悅狂漲滿了四腳百胲,我一下子撲進了她的懷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苦到底在心裡壓抑了多久,只有我自個兒知道,自從母親手術失敗成了植物人後,我就一直把所有的苦,所有的痛往自個兒心裡咽,做了這麼多,不惜與宋毅翻臉,一切的一切只期望有一天能重回母親這溫暖的懷抱,現在,母親醒了,真正的醒了,不管以後如何的艱難與險阻,我都不會怕了,因爲,即使是孩子離開了我,我還有母親,與我相依爲命的母親,還有母親在人生的道路上陪伴着我,我不再是孤單單的一個人。
“吟吟我的女兒……”聽着我的哭聲,母親也一陣心酸,淚水吧嗒吧嗒地掉過不停,落到了我的衣襟上,順着面料浸入我的肌膚,冰涼冰涼的,我與母親在經歷了一世劫難以後抱頭痛哭。
母親一直用着她的手掌順着我的脊背,安慰着我,她又變回了昔日那個溫柔可親的母親了。
小婉婷推門進來,見我們母女倆這悲喜交加的畫面,剎那間也被感動了,我清楚地聽到她吸了吸鼻頭的聲音,然後,她向我們走了過來。
“傅姐,阿姨,恭喜你們。”
是的,她的親人全都在那一場地震中喪生了,面對這樣母女相見哭得肚腸寸斷的畫面,她怎麼能不傷感了?觸景總會傷情呀。
“阿姨記起來就好了,縛姐,你都不知道我剛剛有多擔心。”
“媽,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不?”小婉好在場,我也不會再抱着母親猛哭,便撐起了身體,伸手把母親鬢角的一縷秀髮輕輕地把它置擱在她的耳朵邊,輕輕地問着她。
“不知道。”母親拭着淚一邊搖了搖頭。
“就好象睡了一次覺,而這覺睡得很沉,很覺,仿若都不想醒來了,我夢到你的爸爸,他對我說,讓我回來,他不願意丟你一個人在人世間受苦,孤苦伶竹。”
“呵呵。”我再次激動地一把擁住了母親,我感謝她能回來了,感謝她沒有把我一個丟在這冰冷的世界裡獨自受苦。
跟母親閒聊了一陣,母親也大致知道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這期間,她在聽我訴說的期間,她把我的手握得很緊,很緊,她心疼於我爲她所受的苦,在一陣感傷之後,她忽然間象是想到了什麼,便急急地問道“吟吟,去國外做開顱手術要好多的錢,你那兒有那麼多的錢。”
我該怎麼告訴她呢?她纔剛剛醒過來,我不能再刺激她的,見我猶豫不絕,她的眉宇間起了一朵皺褶,然後,無意間眼尾就掃到我肚子時候,神情一片怔疑,眸光就一直定定地停在了我的圓滾滾的肚子上,母親的這樣的眸光讓我心頭一慌。
我忙轉過身子,想借去爲她倒洗臉水爲藉口走開,可是,知女莫如母,母親見我逃避她,她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質問着我“你那有那麼多的錢爲我治病?”
“媽。”我咬了一下脣。
“還有,你這身子都這麼圓潤,你……”她的眼睛的亮光瞬間就被黯淡所代替。
“媽,我結婚了。”
我只能這麼對她說,我至小家境雖然不好,可是,父母地是窮得有骨氣的人,再說,我父親也是書香門第世家出生,未結婚就懷孕的事情,他們是絕對不會允許的,從小到大,她們對我管教都很嚴,包括我與徐恩澤交往的那三年,實際上都是瞞着母親的,因爲,我是她們唯一的孩子,她們希望我能出人頭地,在她們這樣的期望中,我也有點兒心高氣傲。因爲,我是她們棒在掌心長大的公主,只是,在經歷了一世的塵世後,我才知道那公主只是虛擬的假象罷了,我連公主的邊角都沾不上的。
認清事實後的我,變得非常自卑起來,尤其是在與宋毅簽下那紙借腹契約後。
我怕刺激到剛剛復甦的母親,所以,我只能這樣欺騙,在心裡,我不停地說“原諒我,媽媽,我不是故意的。”
“結婚?”母親也許是沒有想到,便驚訝地重複了這兩個字。
“是的,他叫宋毅,你做手術的錢是他出的。”
聽我這樣說,母親終於放下心來,然後,又弱弱地問了一句“那你愛他嗎?”
聽着這個愛字,我心裡索然就是不是味兒起來,我怎麼可能愛他,只是借腹生子而已,孩子一旦出生,我們的關係就會自動終止,而且,這樣的日子也不遠了,爲何一想到分離我的心就會撕心裂肺地痛起來?並且,這種疼隨着預產期將至在我心裡漸漸地擴散。
“媽,我雖然不是很愛他,可是,我想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孩子再過兩個星期就要出生了,有了孩子的牽伴,我想在將來的日子裡,我們會真心地愛上對方的。”
這是一今天大的謊話,母親也許也覺到了什麼,可是,她知道爲了給她治病,我的確沒有那個能力,而嫁給了有錢人,讓他去爲她的病買單,雖然,她的心並不是十分的樂意,可是,我連孩子都懷上了,她又有什麼辦法呢9
“吟吟,我希望你能幸福。”
這是一個母親對女兒最誠摯的祝福,當然,我勉強地擠出一縷微笑,見外面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也怕與母親再單獨相處下去,會露出一些破綻,我知道最終紙是包不住火的,可是,時間拖得越久母親身體復元了,即使是知道了,她也會頂得住的,暗思着,我便轉身出去把小婉婷叫進了病房,然後,對母親說了一句“我得回去了,明天再過來看你,媽媽。”
母親瞭然於心地點了點頭,只是凝望着我的眼神變得有點兒哀傷起來,我知道她在傷心什麼,也知道她在擔憂什麼,可是,現在,我沒有辦法去安慰她了。
然後,我轉身走出了病房,徐管家派來的車已經早早地就等在了醫院門口,我上了車,看着窗外倒退的夜景,那繁華霓虹燈閃爍的街面,心頭開始百感交集起來,“吟吟,我希望你能幸福。”這是我臨走時母親給我說的一句話,幸福,我在心晨咀嚼着這句話,媽媽,你可知道,當你在患上腦瘤的那一刻,當我與徐恩澤分手的那一刻,幸福兩個字就已經離得我好遠好遠了
遠到這一生儘管我努力地伸長手臂,恐怕也無法觸及了。
心,很酸,胃,也很痛,那天晚上,我再一次的翻來覆去無眠。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不敢去看望母親,我怕她會問我與宋毅的事情,我怕自己會露出破綻,我便在那幢別墅裡靜靜地待產,再過一天,我便會被徐管家他們送進醫院,準備在院中待產了。
而那天早上的眼皮就猛跳過不停,都說左眼跳災,右眼跳崖,可是,我的兩個眼睛下的眼皮都直跳,我把這事告訴了徐管家,徐管家搖頭笑着回答“縛小姐,你太迷信了,那是你沒有休息好的緣故,你的養足精神,再幾天,孩子就要生產了,宋先生讓我帶你多院子裡走動,走動。”
吃過午飯,徐管家讓阿菊與那名小傭人收拾屋子,便牽着我到花園散步,今天沒有陽光,天空還是浮雲朵朵,我沿着院子走了幾因,身體感到有點兒疲倦了,就倚靠一株花樹上息息,徐管家則從院子裡的花樹下摘下了一大束掛花,給我拿了過來。讓我嗅聞着這些掛花,芳香撲鼻,香味濃郁不虧屬花香之首,正當我欣賞着這些花兒之際,徐管家身上的手機響了,她掏出來一看,便遞給了我“傅小姐,小婉婷打來的。”
一聽小婉婷打來的,我的秀眉一皺,不知道是什麼事?拿過手機,我便開口詢問着小婉猙。
“傅姐,不好了,剛剛那個姓黛的女人來了,給阿姨說了一大堆的話兒,她說,你懷的孩子不是宋毅,而是藤市長的,她罵你不要臉,阿姨哭了,在亂扔東西,情緒也很激動我怕她會再呃……”什麼?我驚得滿頭大汗,黛凝去找了我母親,那個壞女人還跟她說了,我懷的孩子是藤鵬翔,天啊,我感覺晴天一個霹靂,我剛剛復元的母親如何能承受啊?
猛地,一陣絞痛從肚子上襲了上來……
下一章,孩子生產,親們,想看簡介片段的就把票票猛猛地砸向幕陽吧孩子要出生了,期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