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遇人路過贈瓜解渴
瓜田勞作力大,需要的人手也多,僅憑顧南城一人無法完成。村裡的人找來有點費力,村中人想法不單純,不單單是過來幫工,還有種想竊取方法的思想。不敢多用,只能去外面找長工。
所謂長工,就是從瓜田西瓜開花到最後收瓜秧全部做齊全了,在西瓜收穫之前必須留在戈壁村這裡。吃住全部由顧家提供,他們過來看守,直到瓜田裡的西瓜賣光收拾好才能離開。
那時恐怕就到深秋,工錢按月結算,總得來說比他們種地划算。
從集市上找了四個男人,兩個成了家的大叔家裡有孩子要養,貴在樸實憨厚。還有另外兩個年輕人,身強力壯長得極爲普通。是小門小戶裡面出來的下人,便被顧南城領了回來。鎮子上的人口買賣很正常,自賣和他賣多的很。他只是爲了找看守田地的人,對容貌上沒什麼要求,而且他是僱用不是買,找的倒是挺快。
把人帶到家裡,認清了東家在何處。便交於荷香去管束。荷香心思有異,但對顧家沒壞處,教給她管理這些人,看她如何去辦?
“你把幾個大男人教給荷香?她能行嗎?”子墨不信有他。
“你自己看,荷香正在給他們講規矩。”他站在窗子邊緣,手中拿着被子猛灌了一口誰,換了氣。
“你定了什麼規矩?”他們家沒規矩,除了對兩個孩子規定的事必須做到,大人之間是沒任何規矩。但荷香自持遵守規矩,倒是相處融洽。
“我沒定規矩,簡單說了一句她倒是挺厲害,像是什麼都會。”南城轉頭看向她。她就不曾發現意思端倪和異端。
“荷香是挺厲害。”什麼都會的人多了,她剛來的時候還不是崇拜顧李氏能做飯還能下地。現在看到荷香自然認爲是她厲害才能做到事事俱全。
這時他也發現了,他家娘子貌似這心性和別的高門大戶小姐果真不同。性子太單純,像是被一直呵護不諳世事。
子墨不理他,出去之後站在門口,看着身材瘦高的荷香站在四個男人面前訓話,“咱們東家主要種的西瓜。只要你們把瓜田看好了,那些規矩都不會約束你們。工錢自然不會剋扣,飯菜夜不會差,東家吃什麼你們就吃什麼。”
“規矩我們懂,只要工錢給的高,我們肯定能做好。荷香姑娘只管放心。”其中一個年歲的大叔說道。
“那成,我們現在就開始做工。瓜田共有十畝,明年可能還會多。現在在瓜田四個方向搭建好瓜棚,你們四人分別看着一方。不僅是別人不能靠近,就是一些獾、黃鼠狼這樣的東西見到直接捉了。”這個是顧南城提前交代清楚的。荷香說的仔細,衆人聽得明白。沒什麼疑惑的點點頭像是同意了。
“那你們不給家裡人回個信兒。”南城從鎮上帶了人回來直接上工?子墨覺着人情味太淡,不給家裡人說一聲嗎?
“東家夫人這個不用,我們都是事先說好出來的。”另外一個年輕的人說道。
“這個是小姐,你們記住喊小姐。”荷香自覺帶入這四個人即使買下了也是跟着小姐的。但她的話卻讓顧南城覺着,荷香把他當外人,倒是對子墨忠心耿耿。這纔有點奇怪。
“是、是我們叫小姐。”
“沒事,你們先坐下歇息一會兒。荷香你去煮點飯給大家吃,吃飽了纔有力氣幹活。”都是樸實的人,看他們身上的衣衫,相比家裡過的十分艱辛。既然以後要在顧家幹活,溫暖定是能滿足的。
“多謝小姐,您真是大善人。”
“那個是馬東,家是鎮子南頭村的。他旁邊那個年紀大的是劉老大,那兩個年歲小點的,叫李林、張強。”荷香對子墨一一解釋說道。
“我記住了。”荷香是真厲害,訓人一點不含糊,說的頭頭是道。有這樣的人跟在身邊她沒什麼可擔心。
“小姐,這不是什麼厲害的事兒。以後遇到誰了只管吩咐,都是咱們花錢僱的人就該使喚。”荷香看的出她的神情,語氣較爲平常的說。
管束下人本就得厲害點,主子們只需要吩咐便是。管人這種事都是由身邊的大丫頭去管,荷香早知這個。跟在夫人身邊之前已經被嬤嬤教導過了。而這些來自現代靈魂的子墨根本不知。古人管理下人的方法和現代的管理學有點相似,卻更加的不近人情。
她點點頭沒出生,不太認同,但不能說反對。目前來說荷香管的還可以。“你多做點吧,大家一起吃了晚飯。”
“小姐啊,你還真以爲咱們要吃的都一樣。我只管給他們做點其他,小姐想吃什麼,我再另做。”荷香輕笑,她家小姐倒是和之前一如既往天真無心眼。
“荷香,這樣不可。我們答應好別人的必須做到,不能差別對待。”她太認真了,臉色帶着不容改變的強勢。
荷香和麪的手頓了下,點頭,“好,我做成麪條調些滷給大家吃拌麪。”
“滷裡面放點肉。”她再次要求。
荷香只能點頭。心中卻暗歎小姐怎生這般心善。根本不用和他們吃一樣的食物,那麪食精貴給他們吃着實可惜。
而子墨根深蒂固的想法,大公司員工尚不會差別對待。他們這一個小小的家庭,不實行高門大戶那一套。主人吃的山珍海味,下人吃的豬狗不如。殊不知子墨的這一舉動倒是收了個忠心耿耿的下人,即使在最窘迫的時候也不曾離開。
飽飯之後大家幹勁十足。找了木頭搭了瓜棚,家中牀褥不夠,荷香找了年歲大的劉老大一起去鎮上買夠了東西。只是那牀就簡單了許多,全是買的三張個人單睡竹皮牀。每張牀一個褥子一個被子,一人一身新衣服,算是獎賞。
“都安排好了,大家可是滿意。每天兩頓飯中午和晚上,你們可以輪班回家吃。”
“滿意、滿意,有勞荷香姑娘。總歸沒什麼重活兒,我們吃的也夠。”一天兩頓是窮苦人家的正常飯量。加上這顧家給提供的活便是看西瓜。白天去田地裡拔拔草,晚上只等着守着便是。
“重活沒有,但這西瓜可得看好了。瓜田裡面的野草也是要拔,時常除草。還有一些其他的活你們慢慢會知道,只要乾的好保準你們掙到錢。”荷香輕笑,瘦高的個子站在四個男人面前不顯弱小。
南城和子墨就站在外緣,搭建瓜棚的時候他們一直走在看着。
“你看如何?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南城輕觸她的胳膊詢問,語氣清和,眼神望着荷香。不懂他眼中的疑惑是爲何?
“我沒問題。荷香安排的很好。剩下的事便是教他們如何給西瓜授粉了吧。”子墨面色和善,對荷香的安排很滿意。
瓜田秧苗長勢剛剛好,顧家找來的四人恪守其職守在四個方位。這消息一出可是驚動了戈壁村。這個小村長從村長爺爺的爺爺開始,便沒有人各自成爲一方霸主。能種地請的上傭人的更是沒幾個。兩百多年來整個戈壁村倒沒出來一個地主戶。
村長爺爺得知消息特意去了瓜田一趟。站在瓜棚外面,看着十畝大多的古田,渾濁的眼神變得奇怪。
“都是外村來的?”村長爺爺揹着手站在瓜棚外,看到裡面的漢子問。
“都是外村的。”漢子出來蹲下身子坐在一邊,望着眼前的瓜田。他想,幹好這個活應該簡單不費力,但簡單的活拿的工錢可不少,比干重活強的多,若真的留下未嘗不好。
“這顧家小子有能耐了,瓜田捯飭的不錯。”村長爺爺問了幾句,那漢子不知何答。他便驅步離開。 wWW●тт κan●Сo
村長爺爺到了家,家裡甚是安靜。之前最屬他家高牆紅瓦甚是氣派,可現在看來。顧家那小子纔是氣派,都請的起人來了。
村長是個老實巴交的漢子,平日裡解決個大小事物,倒是過的自得其樂。
“根子,南城那荒地可是給了文書?”
“爹,你咋問起這個了。文書給了,官府裡辦的他自個掏的錢。”村長家姓章,村子裡一直喊村長倒是姓記得不清楚。
“明日找南城問問,這瓜可還能種?我看不錯,倒是能合着一起。南城心思縝密,咱們跟着他做不能強來。”人說不吃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村長爺爺見的人多,攙和的事多,眼神平日裡渾濁不清,那是沒遇到上心的事兒。今日看了那瓜田,心思有點蠢蠢欲動。
“爹,西瓜是個精貴物,我們家都不會做。”那活兒太累還折騰,他不喜去做。
“眼界窄的。隨你。”他年紀大了半截身子入了黃土。兒子不努力只當個村長求得穩定,孫子娶了個媳婦生個丫頭。要是真是像南城家那姑娘倒惹人喜愛,偏生是個三瓣嘴。別說抱着就是看上一眼心裡就膈應。
還說去醫館看病?這等醜事不得掩蓋好,誰敢去外面說道個是非。
村長兒媳婦那小婦人只因說了一句帶着孩子去鎮上醫館看病。被家中從爺爺到良人罵了一通。更是被婆婆揚言說休了滾回孃家去。
揹着孩子洗衣服的小婦人被公公瞪了幾眼,洗着衣服的手顫了幾下。
剛巧聽到敲門聲,她這邊剛起來。
婆婆在屋裡大罵,“沒聽見有人敲門,還不趕緊去開,真是晦氣。早知道不如讓天恆娶了英子,別人笑話也不會這樣引了晦氣進門。”
話裡話外罵她是晦氣的東西。她怎麼不懂,只是自知理虧,生了這三瓣嘴的閨女,孃家也回不去。爹孃能把她送到這裡,定是生了不要她回的心思。
開了門,見到門外是端着一臉笑的婦人,“蘭秀,表姐給你帶了些東西。我去了趟你家,你爹孃說了不許你回去,在這裡熬着。得了時間再生個兒子,這個孩子,就當個小貓小狗養在身邊吧。”
“我早知道會這樣。以後你也別來了,我的事我自己管。”這個叫着她閨名的婦人是她表姐,遠親不近。她知道她是好心,但卻越發的不想要這種好心。
她就是這樣的心思,自己過的再是不如意也不想別人去可憐。蘭秀便是這樣的心思。不能說不好,但在別人願意幫助你一把的時候你拒絕,那今後再想要這樣的幫助可是萬難。
“我是你表姐,咱們嫁到一個村子,互相照應是應該的。你這丫頭死腦筋,嘴巴甜一點性子硬氣一點才能活的舒服。”
“我就是這命。那顧家小娘子不也是性子軟綿任人捏捺,照樣不過的好,生的孩子也是姑娘。這人和人的命就是不一樣。”她說着話臉上不是羨慕而是怨恨,看不慣別人過的好。
“小娘子性子溫和,識得大體,她自有自己的本事管束男人。我也對你說了,那件事小娘子不過是好心提了下,說孩子的嘴脣能治。你別真是埋怨上小娘子了。”祥林嫂面色擔憂。孩子的三瓣嘴能治便治,小娘子也是好心一說。這表妹莫不是真是怨恨上了,看她在提到小娘子時臉色明顯不對。
“怨恨啥,就是嫉妒她命比我好。嫁了好人家,生了好閨女,我就是天生爛命任人糟踐。”
“蘭秀,你可別亂想。”
“我亂想啥。不是我心狠,有時候真想扔了這孩子纔好,帶着也是累贅。”她背對着祥林嫂語氣輕緩。她認真想過,這個孩子活在世上不定會怎樣。要是死了也算是解脫了。
祥林嫂想再和她說些話,卻被擋在門外。她帶的東西是一些簡單的吃食,地裡摘的青菜。被擋在門外,自個提溜着回去。
時間似金,一點不敢浪費。
才幾天時間而已瓜田的瓜花已經大開。清晨一早趟着露水,加上南城和四人幫工忙着整整十畝多的瓜田。
中午子墨和荷香提着飯菜送了過去,大家吃完。把田地裡的雜草鋤了一些,只等太陽暴烈才歸家,而那四人各自回到瓜棚好做休息。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瓜將成熟。南城摘了幾個西瓜切開給大家嚐鮮,那四人是從來不知道西瓜爲何物,頓時手舞足蹈甚是興奮。這東西甜又好吃,老少婦孺皆可。真是難得好物。
“東家,這個東西就是西瓜?”劉老大年紀中旬已經不小,常年做重活看着顯老,像是六十好幾的人和顧李氏一樣大了。
南城對他點頭,“這就是西瓜,看好了。不容許任何人靠近。等你們歸家之時一人送你們幾個。”
“多謝東家了。這個是個稀罕物。”劉老大和馬東是成了家的人,自然歡喜家人也能吃到這麼好的東西。
交代好了事情顧南城回家,手中抱着兩個新鮮西瓜。
“夏天你娘呢?妹妹在地上亂爬也不看着。”
他放下西瓜抱起地面上爬着的安然。安然一歲了,就知道喊爹爹,娘都不會喊。
遇事就喊爹,他先教的。這樣每次安然起夜活着餓了,張口就是爹爹,他便能起來。小娘子聽到安然張口喊爹,還吃味了一陣子。恐怕這個解釋顧南城事不會說的。
看到廚房有煙火,平日裡荷香做飯沒那麼大煙味,他抱着孩子站在門外,“子墨,你在廚房做飯?”她做飯去了?這個萬萬不可行,真怕她會把廚房燒了。
“荷香今兒有事去了鎮上,我想着把飯做了,這火怎麼生不起來?”她奇怪納悶,臉上盡是黑灰不自知。乾淨的臉上頓時上了黑色。
他不得已走進,“你這哪裡是燒飯,你是想燒房子吧。出來,別做了。”拉住她直接出了廚房。
看那一身灰塵和髒了的臉,“抱着孩子,我去做飯。”
“好,辛苦你了。”她快速接住安然,滿臉淡定。小安然伸手抓着她臉上的黑灰,嘴巴呵呵笑着。
夏天和清哥在房中玩耍,見她進來,“娘,剛纔爹爹喊你呢。”
“我知道了,夏天你有沒有覺着你太貪玩了?都不看着妹妹。”她把安然放在穿上,換留下衣服,還要去大水清洗一下。
“我看妹妹了,可是她太小了,又不會走路。”夏天說着,臉色神情認真。她認爲自己已經盡到了做姐姐的責任。
“妹妹太小,等她長大就能和你一起玩了。”收拾乾淨後給安然換了衣服。她也是一身沙土,髒兮兮像個小猴子。
家裡離了荷香簡直亂了套。顧南城端出來的菜漆黑成塊,摸樣不好也不能吃,這是被小娘子燒壞的菜。
“等荷香來了再做,我們家沒有會廚藝的人。”她說着臉色溫和帶笑,一點不懊惱反而很高興。
“只能這樣,廚房的煙氣大等散了再說。”
荷香中午出去的,到下午纔回來。她一路走着,腳程不慢也費了些時間。
等她到家,看到家中煙火全無,想來也是沒做飯。
“小姐,我回來了。還沒做飯呢吧,我去做飯。”她神情有點不對,像是受到打擊一般。臉色看着蒼白,眼睛紅腫像是哭過。
子墨發現了,卻不敢深問,“荷香今兒去鎮上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啊,我倒是忘記買東西了。下次再去買,我先去做飯。”
子墨見她不答也沒問,坐在外面院子裡的椅子上,抱着安然面色淡淡。發現荷香有心事。
荷香的心事確實複雜,她之前送了一封信出去,到今日也沒收到。心中惴惴難安。
按照以往,夫人定是每年前來一次,單這兩年一次沒來。她送出去的信也沒收到。
今日便去鎮上的打聽消息。這才知道,夫人和侯爺去了漠北領地,不到三五年可能回不來。她心中難受,一想小姐已經找到消息卻送不出去;再想,夫人定是受了委屈。之前侯爺去漠北領地根本不捨得讓夫人跟隨,這次竟然帶走了夫人。
那漠北領地可是蠻夷之地,到了那裡根本難以生活?夫人本是嬌貴身子一直養着,這一路折騰肯定受不住。
這纔在回來的路上偷偷哭了起來。到家中被子墨看了清楚。
西瓜成熟期在七月份至九月份,已經入七月便是瓜熟採摘之際。十畝瓜田大采摘,村子裡的人圍觀的都不少。村長爺爺早早的去了瓜田在外面站着,和他一起的還有懷義和村子裡的半大小子。
劉老大知道今日是摘瓜時間,起的較早。看到周圍站了一大片的人,心情出奇的好。他也明白了東家爲何找四人看着瓜田,這新奇物招惹羨慕。
遠遠看到南城駕着車前來,劉老大上前去,“東家這驢車我來駕着。”
“家中還有一輛,你回去把驢車駕來,荷香也在家中一併帶着飯菜過來。”子墨坐在驢車上面對劉老大說道。
“好,我這就去。”劉老大走的快速,腳步顯得輕快心中自然喜悅。
南城放好驢車,驢子沒變,這驢車倒是換了新的。顯得更大了些,裝的西瓜自然就多了。
“村長爺爺也是前來幫忙的?”南城拴好驢子笑道。
“你這小子,是個能耐的。把瓜田收拾的不錯。”村長爺爺抽了口旱菸。眼神毫無波動,耷拉下的眼皮子遮擋住了眼神。
“虧得村長爺爺之前的指導,當然還有我家小娘子的聰明。她喜愛看書,早先知道了這西瓜的種植訣竅。”這話說的八面玲瓏,他本是風聲正旺,這種瓜的訣竅就放在小娘子頭上好了。
“你命中該得那小娘子。別貧嘴了,快去摘瓜給大家嚐嚐鮮。”村長爺爺拿着手中的棍子佯裝敲了幾下。
“可以,我這就摘幾個給大家嚐嚐鮮。都是自家地裡種的,敞開肚子吃。”第一次摘瓜,他格外的大方。瓜田西瓜結的多,只要不偷不搶,給村民們吃幾個西瓜能如何。
安然踉踉蹌蹌不會走路,只會爬,現在還得抱在懷裡。清哥個子高長得快,她把安然教給了清哥,“你和夏天在這裡看着妹妹,不許亂動。”
“娘,我想去摘瓜,不要看妹妹。”夏天不答應,她不願意這裡坐着看妹妹。
清哥倒是安靜,“我看妹妹,妹妹會叫哥哥。”
“是嗎?安然還會叫哥哥了?她連我都不會叫。”讓她驚訝於清哥的厲害,竟然讓安然學會了叫哥哥。
“妹妹,你叫我哥哥。”他伸手戳戳她的臉頰低聲喊她。
安然張嘴去咬他的手指,脆生生喊的不清晰,“鍋鍋……。”這聲音混雜,但她聽到,安然真的會叫哥哥卻還不會叫娘,她怎麼表達此刻的心情。
“你看着她吧,我去地裡摘瓜。”她說着望瓜田裡去,見懷義在人羣中,這小子定是來吃瓜的。
她沒進去,顧南城和馬東各自抱着兩個西瓜出來,“切開給大家嚐嚐。”
馬東從身上拿了把匕首,是顧南城找鐵匠鋪打造的,人手一把,專門用來切瓜。把西瓜切開之後分給大家,幾個沒吃過的小夥子吃完更饞得慌了。
饞的眼巴巴的看着馬東。
顧南城自然瞧得見,“把剩下的幾個瓜都切了分給大家。”
東家心好,切了西瓜分給大家吃。要是他們肯定不捨白白送人吃。
懷義吃了西瓜,他不敢看顧南城心底裡犯怵。但喜歡子墨,走到她身邊,“小嬸子,我來幫你們搬西瓜吧,我家裡沒事,今兒不放羊。”小娘子喊他娘祥林嫂,懷義喊小娘子一聲嬸子剛好。
“你家中真沒事就過來幫忙。”她很喜歡懷義這孩子。長得周正,做事也好。脾氣更是好到沒話說,和和氣氣。
外面圍觀的人吃了西瓜滿足的走開。村長爺爺沒走坐在牀板上,瞧了下被清哥抱着的安然,“這丫頭長的水靈,抱來讓我瞧瞧。”
清哥巋然不動,“這是我妹妹。”
“你這小子,真是個傻小子。”村長爺爺笑了幾聲,笑的開懷爽朗。
他這般大笑的時刻很難見到,尤其是村長家的人更是難見。揹着襁褓孩子割草的小婦人,眼睛往這邊瞪了許久才憤恨離開。
劉老大拉來驢車上面放着飯菜,四人吃了之後。一刻不敢歇息的開始摘瓜,一個比一個快速,懷義一人根本抱不過來。
半道上南鑫過來一趟,臉色拉的老長。
走到瓜田裡面見了南城和小娘子。
“哥,我那瓜田被偷了,瓜秧子糟踐的厲害。”南鑫上來直接說道。
“你沒在瓜田裡面看着?”南城摘了西瓜放下,站起身子看向南鑫。他身材修長,長時間幹活胳膊上肌肉發達,撐起的衣服好看。
南鑫有點微胖,顯得個子矮一點,臉上沒南城那麼棱角分明,此刻掛着懊惱之意。
“咱們家地前面就是英子家田地,英子死了之後埋在那裡,我嫌的晦氣晚上沒多留。”
“現在看好了。人死如鳥死一般她還真能出來找你?別多想嚇着自個。瓜田看好這年能掙一些。明年就說不定能掙多少。”他早就發現村民們有想種植的打算,他也不打算隱瞞。等明年他會做個其他決定。
“哥你咋不早說啊,我這瓜田之前被竇水靈那女人給踩了大片。瓜苗全死了,現在又被偷了瓜。心疼死我。”
“早說你該動動腦子。找了機會把她嫁出去,你偏要往自己身上攬。”南城是恨鐵不成鋼,再想教導也不聽,他語氣嚴肅了很多。
南鑫被大哥訓斥不敢再造次,低聲嘟囔,“是娘逼我答應的,還拿出死去的爹來說事。”
“行了,回去好好想想,你的瓜田和將來娶的媳婦。再出亂子別來找我。”不嚴肅怎麼教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得嚴厲一些。
“我知道了。那哥我先回去了。”
“嗯,你那瓜也該熟了,看仔細的些。”覬覦瓜田的人不少,摘了瓜之後得看的更加仔細。
小娘子衝南鑫離開的背影搖搖頭,“南鑫最是怕你。”
“這話怎麼說?他不是怕我是性子有點軟。”他回頭看着子墨。說她幾次不許下田地還是來了,夏天也跟着搬西瓜,精力太旺盛。
“子墨,你帶着夏天出去吧。這瓜田裡的西瓜太多,你們倆別折騰了。一會兒我們再收拾。”
“你再說一次,我們就真的出去了。”她想盡一些微薄之力,現在發現她力氣實在是太小,累倒了也搬不了多少西瓜。
“聽話,出去乖乖的看着安然,在外面坐着看我們幹活不是更好。”
她果真聽話出去,順帶把夏天弄出去。夏天抱的西瓜過多,小身子裡蘊含大能量。此刻臉色紅彤,又熱又累。
剛坐下,那邊見幾個女人過來。赫然是顧李氏和竇氏帶着竇氏姐妹過來了。
荷香剛從瓜田出來,手中拿着刀子正在切西瓜,“她們怎麼來了?”
“不用管,鬧不了多大。”只要有顧南城在她們幾個不能做出幺蛾子。
“好,小姐我切了西瓜你們先吃着。剛纔做那麼多的活這臉都曬黑了。”她是心疼。是小姐的身子就別做那下人的活,累的是自己。
“你的臉也曬的很紅,坐下休息一會兒。”
“我是下人曬成黑炭都沒事。但小姐不一樣,你不該受這樣的罪。”她心中斷定子墨便是顧家幺女,尊尊敬敬的當小姐一樣伺候。
“看你說的我像是多委屈一樣。”她抿嘴輕笑,臉上的笑比夏天的風還解乏。
話說這,她們走近過來。竇氏母女三人跟在顧李氏身後,縮着脖子,眼睛看着西瓜面露讒樣。
“南城在地裡幹活,你們在這裡閒着,有你這樣當媳婦的?真是不會持家。”顧李氏埋怨吵嚷。
“老太太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我家小姐幹活的時候你偏不在,這纔剛坐下給孩子喂個奶,你說我們投偷閒。你這是明着找茬呢?”她護主心切,張口就道。
“你是誰家的丫頭?你是我們顧家買來的下人。喊她小姐?還真當自個是小姐的命。她就是丫頭的命。”一個小丫頭還敢對她大聲叫嚷,不看看這是在誰的地牌。
“她不是顧家買的下人,你也沒必要把她當成仇敵一樣。我不是小姐的身子但我是千金的命。我就是坐在這裡什麼事都不做,顧南城不敢拿我如何?不如你去瓜田裡面問他,看他是否聽你的話把我休了?若真是休了,我馬上離開,任何東西不要。”她輕笑,臉上毫無怒氣,很平靜地說道。
她越是平靜,顧李氏越是心虛。她怎麼會不知南城疼她如命,肯定不會休了。但這話不說堵的她難受。
顧李氏挑不出毛病,子墨不生氣不發火,和她說話還帶着笑。但說出的話讓顧李氏無一反擊。
荷香站在邊上,心中直替子墨心疼委屈,她家小姐學會了忍但委屈了自己。要真是在之前,這樣的人不得拉出去狠狠打上一頓。但能忍也是極好,畢竟這老婆子是姑爺的娘,着實罵不得。
當朝公主下嫁之後受盡委屈不也是忍着,更別說是小姐了。
荷香護着子墨,“小姐,我們去那邊休息。和這些人說話簡直能氣出病了。”
“氣什麼,何必拿別人來氣自己,不合算。”
主僕倆人的話讓竇水靈聽入耳中,“生氣說明你們氣量小,還怨別人了。沒見過你這樣刁鑽的賤人,我告訴你,以後你再敢亂髮騷放浪我撕了你。”
“你嘴巴放乾淨一點,你再敢說一句試試。”荷香也不是吃素,好脾氣也看人。但現在這個竇水靈看着確實讓人想抽幾個大嘴巴子。
“我就說你呢賤人怎樣?”她怕其他人,但最不怕的就是荷香。竇水靈是撿了軟柿子捏。
“啪啪……。”兩巴掌狠狠抽在了竇水靈臉上,“我讓你再喊。我告訴你這只是個警告,你給我把嘴巴放乾淨點。”打的手發麻,可見她下手力度之狠。
竇水靈被打蒙了,反應過來之後抓着荷香不放。死纏着要打,卻被瘦高的荷香推開,一屁股蹲在地上。
“娘啊,這賤人打我,你幫我打死她。”竇水靈起來伸手繼續去碰荷香。
只見荷香伸手抓着那把切瓜的刀子,“不怕死的就過來,捅死你們我賠命。”
“荷香不可,別亂動。”子墨緊張看向荷香。心道,這姑娘被逼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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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放心,我有分寸。誰也不能欺負了我們。”
南城聞聲快速過來,聽到荷香的話便着急道,“誰想欺負你們?我倒要看看。”
“爹爹,快過來吧。她們剛纔罵了娘還要打荷香姑姑。”夏天嘴巧,一張口把事全推到了顧李氏和竇氏那邊。
“娘,你來這裡只是爲了和子墨吵上一架?”他生氣了,眉頭皺起,眼神眯着。看到眼前的女人心中厭惡非常。
“南城啊,我是聽說你這裡摘瓜,想着過來幫忙。是她們不許還出口謾罵我們。娘可沒想和她吵架。是這個丫頭不知本分,按說我們顧家買來的下人不得聽我的。”她自持說的句句有理。
“娘,荷香不是買來的。她是子墨之前的丫頭,現在住在我們家。她也不是下人是夏天的姑姑。”一句話說清楚了荷香的身份。好巧不巧說的剛剛好。只不過荷香不是子墨的丫頭而是子墨姐姐身邊的大丫頭。只有荷香一人知道,其他人並不知。
見她們不啃聲,顧南城又道,“我這裡僱了人做事,不用你們幫忙。南鑫那邊的西瓜也該摘了,你們應該去那邊。南鑫一人做事不容易,你們需要幫襯他一把。”
“成了,你這是娶了媳婦忘了娘,我早該明白。當初就不該應了這門婚事。像個小妖精一樣纏着你,連娘都忘了。”顧李氏張口埋怨,語氣不重但說的清楚。
顧南城搖頭無語,“你們回吧。”
幾人來了又走,像極了一場鬧劇。
子墨看着她們離開,眉頭皺起。家是分開了,可挨不住她們這樣有事有過來鬧騰,弄的大家心情不爽快。
“子墨皺眉作何?她們的話聽聽就是別放在心上。”
“沒事。我倒真想像個妖精,動動手把她們收拾了。”她嘴角輕揚帶着嘲諷。荷香聽到撲哧一笑,“小姐,你咋是妖精呢,你是美人兒。”
顧南城在旁邊站着心中變化,妖精?還真是像個妖精,在牀笫之間可不是個不粘人的小妖精。
剛纔的吵鬧恢復安靜,剛轉了身顧南城要去瓜田,卻聽到馬蹄急速踏地之聲。他回身離開把子墨和孩子推到瓜棚裡面,“在裡面呆着別亂動,不許出聲。”
“怎麼回事?”小娘子緊張了起來。
夏天也被嚇住了,“爹爹我怕。”
“小姐聽姑爺的話,我們呆好別亂動,好像是聽到了馬蹄聲往這邊來的。”
戈壁灘和漠北戰亂離的非常遙遠,不常有馬匹從這裡經過。顧南城站在瓜棚前面,心提的老高。
他等的着急。隱約間混着黃沙馬蹄急速的隊伍漸漸靠近,看不清馬背上的人,他們速度很快。
漸漸走進,顧南城看清楚了,那一身鎧甲他看的清楚可見。軍隊從這裡經過有點罕見。
他們過來的方向便是戈壁灘,裡面除了黃沙別無其他。
騎坐在馬背上唯一一個不穿鎧甲的男子,很年輕長相俊美,面色白皙。乍一看有點像個女子,但確實是男子,胸前平坦加上脖頸喉結全是男性象徵。
他騎坐在最前面,看到前面綠油油的一大片,“前面有東西可以解渴,我們去看看。”
“不可亂動,別糟踐了農人的糧食。”身穿官袍的男子厲聲說道。
“將軍,不吃東西解渴我們到不了漠北之地。咱們本就是從漠西趕來,一直到漠北,大傢伙也都受不了。”
“先問過主人家,不許擅自摘取。”男子長甚是年輕,和顧南城年紀相差無幾。但臉上的疤痕和常年經風吹光曬,黝黑顯得穩重。
顧南城站在瓜棚前,那馬匹上的人下來走到他面前,“請問這些可是你家種植?我們途徑此地可否送我們一些?”面容清秀白皙的男子上前問的溫文有禮。
“可以,你們隨意摘取。”
“這個是什麼東西?能吃嗎?”有人看到有現成摘好的,下了馬抱着卻不知道如何吃。
“真笨,這個是西瓜打開就可以吃了。”突然一句小聲音從旁邊傳來。那士兵拿着劍柄伸手一挑把瓜棚擋在外面的簾子挑開了。
“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