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陸被剛剛的勁力一衝,滑出去足有三四米才控制住腳步,林若塵撲擊之勢一出,他已顧不上心頭的大駭,向前一個大步,雙手向外一分,納氣吐聲:“喝!”
林若塵這一撲,卻只是勢動,腳下卻紋絲未動!
雖然勝負未分,可高下立判!
在衆人眼中,雖然這山塵沒有在力量上碾壓程陸,最多也就是勉強佔了一絲上風,可這隨後的一招拳勢,卻是實實在在地引動了程陸的腳步。
這就是當之無愧的勝!
林若塵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剛剛程陸第一重浪到,林若塵還未在意。震字訣,拳出如戰鼓,將他鼓盪而回!
可下一刻,更大的力量如同潮水一般襲到,炸字訣出手,勉強將這勁力炸散。程陸第三重浪借不到威勢,便弱了三分,這才被林若塵碾字訣鎮壓,推出去三四米遠。
如果林若塵大意,沒有用上真正的化勁,這連續三重浪,一浪高過一浪,勢必淹沒了他,最低也是個重傷!
大怒之下,林若塵天人同律的大勢祭出,聲打帶動神魂,才強行佔住了上風。
這程陸,雖然是自己摸索,竟然也悟到了一絲化勁的真意!
程陸站在臺上,久久緩不過神來。
他敗了!
雖然繼續爭鬥下去,他還是有信心扭轉局勢,搶回上風。可這一招問勁,他是徹徹底底的敗了。
自從他悟道有成,煉成了這三重浪,還是第一次吃了悶虧。更何況,與他對陣的,不過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化勁武師!
他現在只是在想,這山塵不但同樣祭出三重勁力,而且勁勁不同!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他還能不能發出第四道勁力?
難道自己的道,真的錯了?程陸從來沒有如此迷茫,如此懷疑過自己的武道。
不論程陸怎麼想,可這整個內席,已經炸了鍋一般!
程陸是什麼實力,他們心知肚明,那是在北都,瘋王之下,幾無敵手的存在。可這搭手問勁一招,便被林若塵擊退三四米。後面更是一招勢動形收,徹底站住了上風!
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山塵之前所說的話,是真的!
瘋王成就金丹大道,並不是個人的運氣,而是實實在在地掌握了某種秘法。
這足以讓整個華天國的武術界,掀起一股滔天巨浪!
林若塵返回自己的座位,恨恨的一句話,更是如同火上澆油一般,點燃了在座假丹境所有武師的野望。
“大意了!沒想到這老傢伙有點實力。我一拳七勁,只用了其三,好險鎮不住他!”
看上去是不得全勝之後的泄憤之語,其實卻是林若塵有意爲之。
他這一句話,虛中帶實,別人或許半信半疑,可一旁的臧雙卻是深信不疑!
山塵一拳七勁,他是親身經歷過的。如今臨戰,僅僅用了三道勁力,便擊潰了程陸,可見他和自己動手時,確實是指點的心態,收斂了大部分的力量。
臧雙總覺得自己像是做夢一般,這種機緣,竟然落到了自己身上。他已經暗下決定,什麼豪族供奉,他是不做了,不管如何哀求,也要跟在這山塵的身後。即便是做個小小的跟班,說不定也會金丹有望!
經此一戰,其他的武師,再也沒有誰能生出試探之意。這一屆丹道問勁,草草收尾。
局勢陡變,這傳承多年的抱丹之道,竟然可能另有隱情,這些假丹境的武師,如何還坐得住?
這一戰,基本上達到了林若塵的目標,將所有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
朝紫桂苑外走去時,不少武師再看林若塵的目光,已經有了高山仰止的感覺。之所以還沒有人貿然上前套近乎,不過是不想就這樣隨隨便便地將第一印象,浪費在一個還沒有準備好的時間。
可以想象,這隨後的一段時間,林若塵的小院,前往拜訪的武師,將如過江之鯽。
臧雙早早就等在了門口,他是現場唯一一個受了林若塵指點的武師,他還想着,如何將這份關係,再往前推進一步。
“山塵少爺,老朽感念指點武道之大恩。少爺能否給老朽個機會,讓我略置薄酒,表表謝意。”
臧雙弓着腰,跟在林若塵身後半步的距離,陪着笑臉。
林若塵腳步不停,聲音淡淡的:“有人挑釁我瘋王一脈,我不過藉機找回面子罷了。你第一個開口,誠心問勁,也算是機緣。運勁之術,小道耳,不必致謝。”
林若塵卻是想要借臧雙,分化這北都的武者,不過這勁兒卻要繃住,不能讓他以爲,自己貪圖了他什麼,否則失了敬畏之心,就不好控制了。
不過,林若塵還是太低估這些武師對功法的渴求了!華天國武道凋零,功法秘籍簡直少到了貧瘠的地步。
這纔是北都豪族寧肯花大代價,也要控制古武世界的根本原因。
就憑他透露出的一點點新的武道見解,這北都的武師,就已經瘋狂了。臧雙有了這機緣,還如何會心生二意?
臧雙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依舊躬身跟在身後,疾聲到:“在少爺看來,自然是小道。可在臧雙這裡,卻是授業師恩!臧雙絕沒有糾纏少爺的意思,單純是想要表示謝意。還請少爺賞個薄面。”
林若塵停住了腳步,他天人同魂已經到了很深的境界,這言語是真是假,瞞不過他。
“也罷。你既然如此說話,我也不好推脫。不過我還有事,你若有心,晚間,提一壺好酒,送到我的住處便是。”
臧雙的臉上,笑意盎然。這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
能讓他踏進自己的小院,就是山塵已經認可他的第一步,這機會,他又怎麼能不把握住?
“那是那是,少爺先忙,臧雙晚間自登門拜謝。”
臧雙連聲應諾,快步走到前面的車前,親手爲林若塵拉開了車門,態度極爲恭敬。
身後的武師,沒有人恥笑臧雙這種低姿態,在他們眼中,只有羨慕和嫉妒!
這個老兒,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就這樣攀上了高枝!
北都的武者,不是沒有人想要攀附瘋王一脈。可瘋王從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他座下的三個弟子,也從來不和北都的武者過多的交往,根本就沒有什麼機會。
沒有想到,這瘋王的四弟子山塵,開了先河,竟然主動讓一個陌生的武師,去自己的居所。
既然如此,是不是自己也有機會?很多武師的心,火熱起來。
車輛穩穩行駛,奎英卻心緒難平!
這是何等的威風?即使面對北都最強大的一批武師,他依舊是最耀眼的焦點。那程陸,在她心中,幾乎已經是難以接近的高度,可依舊在交手之中,敗下陣來!
自己只要努力,這血海深仇,報得!
“若要人前顯貴,就要人後受苦!大戰還未拉開序幕,你們若是想和我在戰場之上並肩戰鬥,可要抓點緊了。”
林若塵的聲音清淡,可聽在奎英和倉泰耳中,卻如同驚雷。
倉泰跟了林若塵有一段時間,這次北上,他更是知道其中的艱難,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過於鬆散了!
相比那臧雙,他先天便有一個良好的環境,如果這還不能殺出重圍,成就大道,那就真正辜負了爺爺的一番厚意!
小院之中,幾乎沒有任何歇息,倉泰和奎英兩人,主動開始了新的修煉。
林若塵回到房中,撥通了喬雨的電話。他要對整個北都的形勢,再次做個梳理,也需要對像臧雙這樣的武者,做個全面的瞭解。
哪些是可以分化的,哪些是可以拉攏的,那些是可以成爲真正的朋友的,這都需要提前做出判斷!
傍晚時分,臧雙果然提着一壺老酒,恭敬地敲開了林若塵小院的院門。
倉泰帶他進來時,林若塵正手把手地糾正奎英的站樁。
同樣一個升龍樁,倉泰聽了幾遍,就站的有模有樣。那公孫月甚至是看了一眼,便站出了升龍的意境。可奎英已經摸索了幾日,非但沒有站出該有的意境,反而越來越亂。
這讓奎英非常沮喪,可越是焦急越是不能體悟到這種,絕境升龍的意境!
林若塵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也不知道該怎麼幫助,只是機械地,一遍又一遍,不耐其煩地糾正她的誤差之處。
臧雙一進來,下意識地轉身。
樁法,是一門武學的精髓所在。雖然沒有心法,可只要知道他本門樁法,詳加揣摩,未必不能悟出個七七八八。
他這轉身,就意味着避諱。
“沒什麼可避嫌的,一個樁法而已。過來坐吧。”林若塵不用轉身,這個小院中的風吹草動,都盡在他的掌握。
臧雙心中一暖,這種坦蕩和信任,在不同派系之間的武師中,是極其少見的。
快步走到林若塵身旁的石桌前,將酒罈放下,恭敬地施禮,道:“謝少爺!少爺,臧雙有些拙見,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
“想必這位小姐,一開始練的拳法,並不是山塵少爺的拳意。直接從樁法重新開始,頗有些艱難。不若試着從招法入手,從用勁開始體悟,從易到難。等大致瞭解了山塵少爺的拳意,再修煉本門樁法,自然就能抓住其中的真意。”
林若塵愣了一下,恍然大悟。
錯不在奎英,而在他這個授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