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還是喧鬧的廣場,寂靜無聲!
林若塵靈識鎖死風白翎,雙眼卻緩緩掃過臺下的諸方勢力。連天血戰,傷勢不輕,可這種混雜着血腥氣的殺意,卻讓衆人忍不住渾身顫抖。
還未塵埃落定的擂臺演武,無論是天魂、駱明道,還是裴青竹,都是驚採絕豔,可在林若塵這種大勢之下,卻又算不得什麼了。
就連臺下的瘋王風羽,都覺察到呼吸出現了絲絲的凝滯。
這不是懼怕,這是神魂到達巔峰後,天然的一種威壓!風羽重傷,魂隨體弱,自然也沒有了當日巔峰時期的銳氣,被這種威壓所迫,也是理所當然。
風白翎大口的喘息,閉上雙眼片刻,才重新睜開,眼神中也漸漸恢復了曾經的清明。
既然避無可避,逃無可逃,大不了就是一死!
放下了心中諸多的雜念,那種藐視衆生的強者之意,重新迴歸體內,風白翎強撐着將要散架的身體,緩緩站起了身形。
“勝者王侯敗者賊。林若塵,風某小看你了!今日唯有一死而已。可惜,你也永遠沒有機會勘破長生之道了!”
風白翎的聲音沙啞,卻又充滿着臨死前瘋狂的戲謔。
“風白翎,你自恃過高了!你以爲你知道的所謂隱秘,就無人能知曉?我也不妨告訴你,這個世界,比你我強大的武者,如過江之鯽。你想掌控這個世界,還差的太遠了!那裡,我自然會去,卻絕對不是現在。”
林若塵一步一步向前,右手伸出,扣住了風白翎的頭頂。
風白翎沒有徒勞地抵抗,他現在體內空空如也,連一絲氣力都難以凝聚,即使像反抗,也是有心無力了。只是,他聽到林若塵的話後,雙眼中卻閃過難以置信的疑惑。
“你,知道那裡?”
“你還不夠資格接觸真正的隱秘。之所以他們讓你活到現在,是因爲你太弱小,根本就不足以威脅到他們。你可以安心去了!”
林若塵的話中,帶着一股冰冷。自作聰明,這就是風白翎一生的寫照。他甚至完全都沒有明白,在他看來,風光無限的一生,在公孫若離這樣的人眼中,或許只是一段笑話!
當一個強壯的螞蟻,在揮舞自己的拳頭時,大象在他身邊置若罔聞地路過。不是看不到他,而是根本不屑於和他打一聲招呼!
五指漸漸收攏,清脆的骨裂聲音響起。
風白翎最後的意識中,似乎看到,自己顱骨上,五條裂紋漸漸變寬。
擡手,林若塵背過身軀,慢慢走向擂臺的邊緣。每一步下去,都有一個淡淡的腳印,清晰地印在青石板上。
身後,風白翎生機消散,只有雙眼至死未曾閉上。
沒有人在乎林若塵滿身的血污,也不會有人以爲他重傷之下,便是戰力消耗,那種無敵的威壓,已經讓衆人難以生出對抗之心!
這個如刀鋒一樣的男人,一步步走到擂臺邊緣,牢牢地站定。
林若塵在北都出手多次,可從來不曾像今天這麼震撼。沒有人看到他今天的實力,可死在擂臺之上的風白翎,就是最好的註解。
駱明道依舊還在臺上,他看着這個可能比他還要小上幾歲的青年,直覺的一股熱血自胸中翻涌。這纔是絕世武者,該有的風采!
“小郎,將這十幾日的事情,給我解說分明。”
林若塵沒有下擂,伸手招呼暗城區暗龍大旗之下坐鎮的陸小郎。
剛纔不過是掃視一眼,不僅看到了古武世界許多熟悉的身影,也看到了風羽強自支撐的身影,同時,他也有些疑惑,無論何種情況,這樣的演武之所,卻沒有看到陳風的影子。而在瘋王身後,只有元傑,喬羽和杜榮也沒有出現。
陸小郎快步上前,強壓住心頭的激動,幾句話,簡潔明瞭,就將北都這十幾日的風起雲涌解說清楚。
他的壓力很大,華天國鉅變,林若塵不在,他身爲大弟子,肩頭的重擔可想而知。現在好了,師父回來了。在陸小郎心中,似乎只要師父在,就沒有什麼可以難得倒他!
林若塵深深吸了口氣,目光冷冷投向了北都豪族方向。
無論是陳風重傷,抑或是喬羽陣亡、杜榮失蹤,或可倒推到風羽被廢,這所有的一切,都起源於北都豪族。
或者說,是北都豪族在感受到士林黨、瘋王一脈、暗城區的威脅後,夥同風白翎,做出了當前最爲凌厲的出擊。
雲化騰頭皮發麻!
他覺得林若塵的目光,想一把利刃,刺進他的胸膛。這種比當年的風羽還要強大的威壓,幾乎讓他絕望。綠林一黨,真的到了他們這一代,要敗亡了嗎?
“我只給你一個時辰,交出馬榮欣,交出籌劃此戰之人,否則,死!”
林若塵此次回來,沒有了當日的淡然,多的卻是威臨天下的霸氣。
雲化騰暗暗苦笑,馬榮欣逃出北都,早就不知道藏到了什麼地方,他們北都豪族到哪裡去找?再說,馬榮欣一向都是隻聽許仲友一個人的安排,就算找到,他們又能怎樣?
至於籌劃此次大戰的人,雖然就坐在他們北都豪族的方陣中,可如果那人不想出面,就算是林若塵屠了他們北都豪族,他雲化騰又怎麼敢將他拉出來?
只是雲化騰的心中,還是隱隱存了一些野望的。或許到了這個局面,那個人,也該出手了吧?只要他出手,即便是演武大敗,即便是林若塵攜大勢而回,綠林一黨,也該是無恙的吧?
“北都演武息戰火。這是瘋王前輩主持,各方勢力同意的解決方案。這一戰,無論是非,各方損失都不小,林先生又何必執着?”
雲化騰硬着頭皮站了起來,他是名義上的話事人,即使再無可奈何,也只有答話。
“你要選一條死路?既然如此,我也不相勸。一個時辰之後,北都豪族在場的諸位,一個也別想活着。其他人都不得離開,否則,殺無赦!”
林若塵聲音不大,卻在廣場之上回蕩。他盤腿坐下,閉上雙眼,視這天下羣雄如無物!
如今他的腦海中,正是那副山水畫上,風羽一人獨立潮頭的背影。今天,輪到他了!
風羽沒有發聲,瘋王一脈自然不會妄動,士林一黨自然更不會動。雲化騰朝軍方看了一眼,無奈地發現,當中坐着的那個大漢連和他對視一眼的想法都沒有,突然心中生出一股悲涼。
曾經,綠林一黨如同鐵板一塊,也是靠此掀翻了士林黨幾千年來在華天國的統治,可現在,竟然有了樹倒獼猴散的境況。西北野戰軍,曾經是北都豪族手中最鋒利的戰刀,可現在看來,這把刀似乎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
“林先生,如果你要戰,那便戰吧。我北都豪族即便是今不如昔,也斷然沒有低頭屈膝的可能。綠林一黨安逸太久,如果必須有人流血,就從雲某開始吧!”
雲化騰嘆息一聲,越重而出。他身爲北都豪族的話事人,被逼到了這個地步,唯有拼死一戰了。林若塵雖然看起來不可戰勝,可終究還是一個武夫,暗城區的力量還不足夠讓北都豪族匍匐求饒,雲化騰即便丟了自己的性命,也斷然無法做下這種事情。
再說,他付出自己的性命,雲家也就算沒有屈服。只要綠林黨最終沒有崩潰,總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雲化騰想得透徹,林若塵與整個北都豪族爲敵,雖然眼前強勢,可勝負猶未可知。
雲化騰略顯蒼涼的話音落地,身後雲家的衆人應聲而起,不少年輕人的眼中,已經是羞憤欲死。
家主被逼到這個地步,他們這些隱世弟子面子上都掛不住了。
“願隨家主一戰!我雲家寧肯站着死,也絕不跪着活!”
一個青年武師高聲吶喊,一步便衝到雲化騰面前,手中的長刀唰地一聲出鞘,直指林若塵!
幾百年了,在這些隱世弟子的眼中,除過他們北都豪族,所有的武者都不過是一羣在他們管控下掙命的螻蟻,這種驕傲,讓他們忘記了所謂的恐懼。
臺上的林若塵雙眼睜開,猶如兩道閃電劃過長空。
看來風白翎的死,還遠遠不能讓他們意識到事態的嚴重!
想來也是,許仲友死於風羽的手中,風白翎雖然也有威名,在這些隱世弟子的圈子裡,卻沒有直觀的印象,就憑林若塵的三言兩語,就能斷了他們北都豪族的生路?
廣場之上一道陰風閃過,那名弟子只是覺得眼前一花,臺上的林若塵彷彿還坐在原地未動,可他卻覺得自己的呼吸變得異常的艱難!
一隻大手扣住這青年的咽喉,他雙手徒勞地在空中划動,眼球凸出,意識漸漸模糊。
“還有誰?”
林若塵的聲音冰冷的不帶一絲情感,秩序總是伴隨着血腥豎立。和風白翎這十幾天的廝殺,林若塵已經想到非常明白,如此亂世之秋,唯有快刀斬亂麻,強勢鎮壓,才能獲得真正的話語權!
既然要亂,林若塵不是風羽,他沒有度盡世人的雄心,他只想用最冷血的手段,告訴這諸方勢力,即便是戰火連天,也休要燒到我暗城區的一畝三分地上,否則,以死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