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年輕一輩見過這個老人的或許沒有多少,但一些和沐翔年齡相差無幾的人絕不會認識這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沐家家主、沐翔的父親沐廷元。
“爸,你來了?”沐翔急忙走過去,想要攙扶沐廷元,卻被沐廷元甩手推開了。
“哼!我現在還沒有到老得讓人扶的時候。”沐廷元一邊冷冷地對沐翔說道,一邊朝沐子賢走了過去。
“爺爺!”沐子賢恭敬地朝沐廷元說道。
“你還知道我是你爺爺啊?老二,剛纔說單挑的人是你吧?”沐廷元犀利的眼神撒在沐子賢的臉上,冷冷地問道。
“爺爺,我……”沐子賢吞吞吐吐地答道。
“你只需要回答是還是不是?”沐廷元一邊問道,一邊轉過臉看向墓碑。
“是!”沐子賢咬了咬牙,承認道。
“老二,沐家的家教就是讓你這樣待客的嗎?”沐廷元問道。
“不是!可是……”沐子賢說到一半,沒有敢繼續說下去。
“可是什麼?”沐廷元要沐子賢說下去。
“楊帆不是我們沐家的客人,而是沐家的敵人。是他,是他害死了大哥!”沐子賢猶豫了一會兒,然後用手指着楊帆說道。
沐子賢的話一說完,在場的其他人都不約而同地表示贊同。不管他們的心裡是否真地認爲楊帆是殺害沐子賢的兇手,他們現在都必須附和沐子賢的話,因爲他們不願意公然得罪沐家,得罪北京的商界。
“老二,你說他害死了老大。那我問你,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剛纔所說的話是真的呢?”沐廷元冷冷地看着沐子賢問道。
“楊帆殺死大哥這件事,整個北京城的人都知道。難道還需要我拿出什麼證據嗎?”沐子賢說道。
聽到沐子賢的話,沐廷元笑了,只不過他是被沐子賢氣笑的。這麼幼稚的話居然會出自沐家人之口,作爲沐家的家主能不生氣嗎?
沐廷元不想再和這個不成器的孫兒糾纏,轉過頭面對着一旁恭敬站着的沐翔說道:“老大死了,白髮人送黑髮人,我這個當爺爺的難道心裡就痛快嗎?你中年喪子,而且老大又這麼優秀,你現在的心情我能理解。不過,你作爲沐家的掌門人,希望你凡事都應該以家族的利益爲重,不要感情用事。”
“是,爸爸!”沐翔恭敬地點了點頭。經父親這麼一提醒,沐翔猶如醍醐灌頂,頓時清醒了不少,對剛剛沒有制止沐子賢的行爲感到了自責。
“知道就好!怎麼不見小梅和沁雪丫頭呢?”沐廷元滿意地點了點頭。對於這個久經商場的兒子,沐廷元的心裡還是充滿了信心。
“小梅和沁雪剛纔由於悲傷過度暈倒了。她們母女倆已經被人送去附近的醫院了,過一會兒她們就沒事了。”沐廷元疼愛沐沁雪這個小孫女這件事,幾乎是整個沐家不爭的事實。爲了不讓父親擔心,沐翔的回答極爲小心。
“哎!你跟小梅和沁雪丫頭說,叫她們不要太悲傷了,畢竟人死不能復生。”沐廷元說完,一個人撐着柺杖,在衆人的注視下走出了陵園。
“感覺怎麼樣?”鄒偉友從楊帆身後拍着楊帆的肩膀,向楊帆問道。
“什麼感覺怎麼樣?”楊帆疑惑地回過頭看着鄒偉友問道。
“從第一眼對沐老的印象判斷,你覺得沐老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鄒偉友繼續問道。
“老人!難道你臉上長的眼睛是擺設,連他是一個老人都沒有看出來嗎?”楊帆沒好氣地說道。
“如果在老人前面加一個定語呢?”鄒偉友繼續饒有興趣地追問道。
楊帆想了想,嘴巴里蹦出了四個字:“口是心非!”
“口是心非?”鄒偉友長着個大嘴巴,不解地看着楊帆,貌似這個詞語好像是出現在“女人”兩個字的前面。
“那個老頭心裡明明很關心他的兒子和孫子,卻非要扳着臉孔和他們說話。你說這個老頭子是不是口是心非?”楊帆反問道。
鄒偉友聽了楊帆的話,覺得楊帆的話還是有點道理,或者說是有點歪理,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懂了就好!走吧!我想沐老爺子還在外面等我們。”楊帆叫上鄒偉友,沒有再和沐家的人打招呼,直接撥開了人羣朝陵園外面走去。
楊帆的猜測沒有錯,沐老的車子果然還停在陵園外面的路口。楊帆和鄒偉友剛走出陵園,沐廷元身邊的一個保鏢便朝他們走來。
“楊董,請留步!”保鏢恭敬地對楊帆說道。
在這個保鏢看來,能被主人賞識的人都值得他如此尊敬。
“有什麼事嗎?”楊帆看着保鏢問道。
“楊董現在方便嗎?沐老想和楊董聊一聊。”保鏢答道。
楊帆點了點頭。
“沐老現在正在車上。既然楊帆現在方便,那麼就請楊董跟我過去吧!”保鏢恭敬地朝楊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
楊帆打開車門,坐在了沐廷元對面的位置上。車子平穩地朝前駛去。
“楊董,你現在應該認識我了吧?”沐廷元朝楊帆問道,犀利的眼神掃過楊帆平靜的臉龐,企圖從楊帆的臉上看出他內心的想法。
楊帆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點了點頭,恭敬而不份地說道:“沐老,您是和我爺爺一輩的人,直接叫我楊帆就行。至於楊董的稱呼,只是工作上的稱呼而已。”
“楊董真會說話,難怪楊玄那個老傢伙會把他的命根子託付給你。”沐廷元臉上閃過一絲笑容,被楊帆看在眼裡。
“沐老,你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我們還是開門見山吧!”楊帆知道沐廷元當過兵,猜想他的性格應該屬於直爽型那種,索性也就直接說道。
“好!我們就直接談正事吧!你知道爲什麼我和你現在還能相安無事地坐在這裡聊天嗎?”沐廷元問道,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楊帆的臉上。
“因爲我們不是敵人,至少現在我們不是敵人!”楊帆微笑着答道,臉上並沒有因爲沐廷元犀利的目光而出現異樣的神色,依舊保持一副平靜的表情。
“我們不是敵人?只怕說出去,別人都會認爲你是在說夢話!”沐廷元冷笑道。
“別人怎麼認爲,我不管,我也管不了!只要我知道,在沐老的心裡,我們不是敵人就行!”楊帆依舊平靜地答道。
“是嗎?你拐了我的孫媳婦,讓我最優秀的孫兒因此死於非命,難道我不該恨你嗎?”沐廷元冷笑地質問道。
“感情的事情原本就不分什麼先來後到,更何況你的孫媳婦本是一個優秀得可以輕易讓很多男人動心的女人。你說我有什麼理由拒絕呢?至於沐大哥的死,我承認我應該負有一定的責任,而且我也對沐大哥的死表示遺憾和內疚。可是,沐老心裡應該很清楚真正的兇手是誰吧!您又何必把這個罪名強加於我呢?何況,恨一個人並不等於非要和這個人爲敵。”楊帆不卑不亢地說道。雖然有些話聽上去混賬,但仔細一想,卻也暗合道理。
“好,好,好!”沐廷元一連說出三個好字,除了讚歎楊帆是一個難得的人才外,也對楊玄和司馬國安的眼光表示了佩服。
隔了一會兒,沐廷元繼續說道:“你說得對!恨一個人並不等於非要和這個人爲敵。可是,你也別忘了,我們只是現在不是敵人,並不代表以後不是敵人。”
楊帆點點頭說道:“謝謝沐老的教誨!不過,我希望我們楊沐兩家永遠不要成爲敵人。畢竟一隻老虎和一頭獅子相爭,只會便宜了在旁邊窺視的惡狼。”
沐廷元也同意地點點頭,沒有人會願意去跟一隻和自己實力相當的人爲敵。
“沐老,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楊帆看着沐廷元問道。
“你問吧!”沐廷元說道。
“你擁有的力量足以讓沐家滅了陸家。爲什麼你卻沒有選擇滅掉陸家呢?”楊帆問道。自從那天聽了鄒偉友對沐廷元的介紹,這個問題就一直盤旋在楊帆的腦海裡。
“我的力量不夠!”沐廷元嘆了一口氣,對楊帆說道。
“不夠?”楊帆驚訝地看着沐廷元,希望沐廷元能夠進一步爲自己做出解釋。
“我的力量可以幫助沐家滅了陸家,卻無法讓沐家從鬥爭中全身而退,更無法維持北京乃至全國的穩定。你懂嗎?”沐廷元看着楊帆問道,希望楊帆能夠明白自己的想法。
楊帆點點頭,這回的確真地懂了!沐廷元寧願看到陸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囂張地存在,也絕不願意看見沐家陷入家族爭鬥之中而不能自拔,更爲不願意看到國家因爲家族之間的鬥爭而陷入動盪。
“很好!看來司馬的眼光的確很不錯!你下車吧!我已經把你送到了。司馬就在前面的院子裡等你!”沐廷元向楊帆招了招手,示意楊帆可以下車了。
楊帆恭敬地向沐廷元行了一個禮,打開車門走了下去。